“亂套了？”魏明勳挑了下眉。
    他咬了口蘋果，和謝止盈對視一眼，眼睛彎了彎，看不出有多餘的情緒。
    為章氏集團盡心盡力工作的日子，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記憶。
    秘書愁眉苦臉，“您可別笑話我了。”
    章氏集團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秘書厚著臉皮，從頭到尾，講了足足半小時。
    期間，謝止盈一直留心觀察著魏明勳的神情。
    見那張臉上確實沒有出現想“回去”的意思，她才鬆了口氣，安心低頭削水果。
    長長的一串蘋果皮掉下來，粗細均勻，沒有半點缺口。
    拿刀的人心情愉悅，甚至還在低聲哼著歌。
    魏明勳：……
    謝止盈這回可真是翻身長工作地主，徹底揚眉吐氣。
    “我不會回去的。”
    他再次給謝止盈吃下一顆定心丸。
    秘書硬著頭皮，最後一次努力勸說，“但章總說，您答應了她要回來的。”
    “原來她是這麽告訴你們的。”
    魏明勳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
    章清婉這麽恨他，恨到見他一麵都覺得厭煩的地步。
    為了公司，居然還願意讓他回去。
    日日相對時，章清婉不應該覺得惡心嗎？
    “麻煩你回去告訴她。”魏明勳聲音發寒，“她不必委屈自己。”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心中的憤怒遠比想象中的要多。
    過往的怨氣積壓在一起，差點讓他一貫引以為傲的理智毀於一旦。
    “章氏集團，最後和我再無瓜葛。”
    話音落地，滿室寂靜。
    秘書張了張嘴唇，沒能吐出一個清晰的字音。
    他還是頭一次從魏明勳的眼中看到了如此明顯的負麵情緒。
    事已至今，他已無話可說。
    秘書站起身，朝魏明勳鞠了一躬，心情複雜地離開了病房。
    人一走，謝止盈就迫不及待地抬手戳戳他的肩膀。
    削好的蘋果切成了小塊，每一塊都插上了牙簽，擺在盤子裏，看著既精致又可愛。
    不等魏明勳有所反應，章清婉就捏著牙簽將蘋果送入他的嘴中，仰著臉湊到他的跟前。
    謝止盈眼睛亮亮的，瞳孔裏燃燒著八卦之火，“你猜他回去會怎麽跟章清婉匯報？”
    “這和你我有什麽關係。”
    魏明勳嘴裏塞著蘋果，吐字不怎麽清晰。
    他垂眸與謝止盈對視了幾秒。
    謝止盈差點將“無語”兩個大字寫在腦門上。
    “看熱鬧還有嫌事大的？”她一點也不遮掩自己的落井下石之心。
    要是有機會，她還想從章清婉身上“撕”下點真金白銀。
    聽見謝止盈理直氣壯的話，魏明勳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知道。”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聽到了係統在腦海中的播報聲。
    【攻略對象悔意值已上升至7。】
    魏明勳意味深長道：“總之，她已經要後悔了。”
    另一邊，秘書去找章清婉複命。
    他做好了自己被開掉的打算，將魏明勳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給章清婉。
    章清婉沒有任何反應。
    她像是完全僵住了似的，端坐在會議桌前，一雙眼睛像是琉璃做的，隻是發亮，卻沒有半點生氣。
    美則美矣，卻差了靈魂。
    過了不知多久，章清婉才抬了抬僵硬的脖子，聲音沙啞。
    “你確定是親口告訴他的？”
    “是。”
    “你看到他的時候，謝止盈在他身邊？”
    “……是。”
    氣氛壓抑，空氣像是化為了實質，沉沉地壓在兩人肩頭。
    隻不過眨眼之間，章清婉的麵色就變得扭曲起來。
    她盡力克製著自己的嫉妒，卻收效甚微。
    章清婉現在就隻想找到魏明勳，問他一句為什麽？
    承諾說變就變。
    愛意也說變就變。
    那天在天台上說的話，全都不作數了嗎？
    惶恐再一次籠罩了章清婉。她設定好的計劃被完全打亂，公司的爛攤子依舊無人收拾。
    “不可能。”章清婉盡力維持鎮定。
    可她的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章清婉站起身，繞著辦公桌來回走了幾圈，突然逼近秘書。
    “他是不是跟你提條件了？”
    秘書雙眼發懵。
    章清婉眼底劃過一絲怒氣。
    她剛想厲聲質問，隨後又想到自己在公司精心經營的人設。
    ——不可以！
    章清婉壓下了已經湧到嘴邊的嗬斥。
    她什麽都可以丟，唯獨臉麵和體麵不能丟。
    章清婉深吸一口氣，好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和緩。
    “魏明勳想讓我親自去請他？”
    秘書總覺得眼前不發瘋的章清婉比發瘋的章清婉還要可怕。
    他哆嗦了下。
    要是章清婉去請，估摸著魏明勳更不願意回來了。
    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章清婉卻當即立斷，“他就是想讓我求他！他就是想把從我這裏跌過的麵子重新拾回去！”
    秘書不知道章清婉哪來的這麽大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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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章清婉便以最快的速度化了個淡妝。
    她厭惡蒙頭垢麵的自己，更不想用那幅黯淡無光的麵容去跟魏明勳談判。
    “章總……”
    秘書的勸阻聲被章清婉拋在耳後。
    她趕到了醫院，卻隻看到了空蕩蕩的病房。
    魏明勳存在的一切痕跡都被抹除，這裏幹淨得像是沒人來過。
    “這間病房的人呢？”章清婉拉住護士，聲音緊張得像是一根懸在半空的線。
    “人？”護士上下打量了一眼章清婉，見她穿得像個正經人，便翻看了一下手頭的資料。
    她頭也不回答道：“剛才家屬就已經帶著病人出院了。”
    “家屬？”章清婉覺得這個字眼無比陌生。
    護士笑眯眯的，“對呀，就是那個年輕姑娘。她對病人可好了。病人昏迷時，她一直在這守著，連口水都來不及喝。”
    這個家屬，除了謝止盈，還能是誰？
    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魏明勳和謝止盈的關係已經親近到了這樣一個地步。
    “不行，不行。”
    章清婉喃喃自語，隨後拿出手機瘋狂給魏明勳打電話。
    但電話一直是未接通狀態。
    章清婉就選擇性地遺忘了自己在天台說過的那些話。
    人，總是徹底失去後，才懂得什麽是珍惜。
    章清婉將手機順著手摔在地上，屏幕瞬間被碎了個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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