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晉的目光帶著幾分不宜察覺的嘲諷。
    章清婉像被人揭開了遮羞布，竟然啞口無言。她渾身上下的血液逆流，體溫冷得厲害。
    心底的陰暗處就這麽毫無準備地被田子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說對了吧？”田子晉冷笑，“我要是一早就告訴你，你還會這麽愛我？”
    “哦，不對。”
    或許是章清婉的冷漠徹底激怒了他，田子晉也懶得繼續裝下去了。
    他冷笑一聲，用帶著惡意的聲音道“章清婉，你真的喜歡我？”
    章清婉的喉嚨就如同被堵住了一般。
    明明在魏明勳麵前說過無數次，可是此刻對上田子晉嘲諷中夾雜著幾分逼問的目光，章清婉難得失語。
    她回答不上來，眼睜睜看著田子晉眼底的譏諷漸濃。
    她怎麽可能不愛田子晉？
    章清婉嘴唇翕動，卻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為了田子晉，她連魏明勳都能傷害，在公司多次樹敵。
    她都做成這個樣子了，怎麽可能是不愛？
    田子晉一句話擊碎她的幻想。
    “別裝了。”他肆無忌憚，像是打量小醜一樣直勾勾盯著章清婉，“你根本就不愛我，所有人都是你的工具而已。”
    章清婉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怒吼道：“閉嘴！”
    她身子劇烈搖晃了一下，幾乎要暈倒在地上。
    這怎麽可能！
    她沒有！
    她明明那麽喜歡田子晉！怎麽可能不愛他！不會的！
    下一刻，田子晉就用更高的聲音蓋過了她剛才的吼聲“你真以為我對你死心塌地？”
    章清婉僵在原地。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或者說田子晉表現出來的，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田子晉扯起嘴唇，用最毒的話往章清婉的心裏捅刀"要不是看你人傻錢多，我會找到你嗎？我們兩個，也就是互相利用，誰也不欠誰的。"
    章清婉瞬間感到無比恥辱。
    出事後，她每天都在忍受著外人的指指點點，即便被人背地裏嘲笑詆毀，也沒想過真對田子晉做什麽。
    她隻想撇清幹係，然後從此再也不見。
    可田子晉卻不放過她。
    她的寬容，成了田子晉得寸進尺的理由！
    “你是不是覺得……你是天底下最委屈最純潔最無辜的？”田子晉哈哈大笑出聲，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某種意義上，他確實是最了解章清婉的人。
    他們臭味相投，骨子裏都是一樣自私。
    不然怎麽能看對眼呢？
    田子晉還在繼續：“章清婉，醒醒吧，別再自欺欺人了。”
    “你隻是把我當做你，無憂無慮青春年華的一個裝飾品。你要把我綁在你身邊，就像是你從未從雲端跌落一樣。”
    “對了，你愛的人應該是魏明勳吧。”他往前走了一步，章清婉瞳孔驟縮，下意識地後退。
    田子晉嘴上不停：“但可惜了，他是在你最落魄的時候認識的你，見過你最不堪的模樣。所以你就算是愛他，也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你說，我說的對嗎？章總。”
    因為他在你最落魄的時候認識你……見過你的不堪……你就算愛他……不願意在一起……對嗎……
    一字一句，宛如魔咒。
    章清婉雙手捂住腦袋，踉蹌著後退幾步，顫顫巍巍的蹲下身，赤紅的雙眼被眼淚裹挾，隻剩下真相被揭開，不得不麵對現實的刺痛和悲劇。
    “沒有……我不喜歡他，你胡說……”像是安慰到了自己，章清婉魔怔似的點頭，猛然從地上起身。
    因為用力過猛，她腦袋有片刻的眩暈，扶著牆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章清婉雙手攥緊，怒氣衝衝的瞪著田子晉“你胡說！”
    “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自以為了解我，還說一些有的沒的，以為這樣就能擊敗我，讓我破防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田子晉扯唇，嘲諷的看著她，仿佛章清婉的這些行為，對他來說多麽可笑似的。
    一股無名怒火湧上心頭。
    憑什麽！田子晉以為自己算什麽東西！
    不過是一個隻要有好處，不管對方是誰都能陪的惡心東西，也敢看不起她？
    “滾！”章清婉指著一個方向“滾出我的視線，別再讓我看見你。”
    田子晉大笑著離開，很快就消失在了章清婉的視線裏，
    他的笑聲猶如一記記響亮的巴掌，讓她感到臉頰生疼。
    她從來沒有丟過這麽大的臉，遇見魏明勳後，更也沒有直麵過這麽多的惡意。
    如今種種，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她一無所有的那個時候。
    “魏明勳……對！魏明勳！”
    章清婉瞬間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翻了好幾次，才找到魏明勳的號碼。她抖著手撥打了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無人接通的電話像是把懸在頭頂的刀，隨時都會無情地落下，把她好不容易攢積起來的希冀狠狠砍碎。
    終於，在章清婉愈發絕望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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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嗎？”電話那邊冷淡疏離的語氣，透著公事公辦的態度，是那樣的陌生又熟悉，讓章清婉瞬間失神。
    魏明勳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章清婉開口，還以為她不小心按到，便看了眼屏幕，又問了一句“打錯了？”
    “……沒有，是我。”章清婉嗓音異常沙啞。
    這一刻，難堪，心酸和委屈的情緒全都湧了章清婉的心頭。
    章清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隻是在那一瞬間，就想聽到腦海中那道熟悉的聲音。
    如今聽見魏明勳的聲音，她眼眶開始發酸，之前故作堅強的防禦全都轟然倒塌。
    “我知道是你。”魏明勳的聲音響起“所以，你到底有什麽事？”
    “我今天，看到了一些以前從未看過的東西。”
    魏明勳沒有說話，章清婉卻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一樣，繼續自顧自往下說“我從來沒有見過田子晉那個樣子，跟我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我們吵了一架，他走了。如果他要臉，估計以後都不會回來了，我現在才發現我……”
    “你到底想說什麽？”魏明勳不耐煩地打斷章清婉的話，語氣冷淡的反問著。
    氣氛再度陷入凝滯的冰點，電話裏靜謐無聲，唯有彼此的呼吸在空氣中交織回響。
    章清婉瞬間怔住，耳邊嗡嗡直響。
    這一刻，魏明勳的聲音對她來說竟是這麽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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