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漸漸安靜下來，隻剩下風吹過腳手架空隙的嗚嗚聲，還有遠處警笛隱約傳來的聲音。
    魏明勳掃視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李榮和身上。
    “李經理。”
    “警察來了會處理現場。你留下，配合調查。最重要的是，安撫好工人。”
    李榮和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聞言嘴唇動了動，“魏總，這……工人情緒……怕是不好穩啊。剛才周大海那麽一煽動……”
    “我知道不好穩，才讓你去穩！”魏明勳打斷他，“告訴他們，該查的一定會查！誰幹的，跑不了！”
    “工資照發，誤工補貼加倍！但活兒不能停！盡快排除隱患，能開工的地方先動起來！”
    他頓了頓，看著李榮和的眼睛，“穩不住，也要給我穩住！出了事，我擔著！”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李榮和心裏咯噔一下，知道這位新來的魏總不是光說不練的主兒。
    “好！魏總，您放心！我一定……”
    “行了，去吧。”魏明勳擺擺手，沒讓他把話說完，轉身就朝工地外走。
    背影挺直，步子邁得又快又穩，好像剛才那場差點要人命的混亂，隻是他計劃裏一個需要解決的小插曲。
    車子駛離塵土飛揚的工地，魏明勳揉了揉眉心。
    人為破壞，時間點卡得這麽準，目標明確。
    會是誰？他腦子裏閃過幾個名字，最後定格在一個帶著幾分紈絝氣的臉上。
    另一邊，章氏集團大樓，頂層。
    魏明勳剛走出電梯，就聽到一陣壓抑不住的爭吵聲從走廊盡頭的總經理辦公室那邊傳來。
    聲音不算大，但火藥味十足，隔著門板都往外滲。
    他皺了皺眉，加快腳步。
    “章承軒，你少在這裏指手畫腳！我的項目，用不著你來操心！”章清婉的聲音帶著極力克製的怒氣。
    “喲，這話說得可就見外了。”章承軒那特有的，總是帶著點兒嘲弄的語調響起，“怎麽說我也是章氏的一份子，關心一下公司的重點項目，難道不應該嗎？尤其是……聽說今天工地上因為你的決策出了大事？”
    章承軒的話還沒說完，魏明勳就推門進去。
    辦公室裏，章清婉站在辦公桌後，臉色冰冷，雙手撐在桌沿上。
    章承軒則斜倚在對麵的沙發扶手上，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在章清婉和剛進門的魏明勳之間轉了轉。
    “魏總回來得正好，”章承軒像是才看到他，語氣誇張，“怎麽樣？工地那攤子爛事處理完了？沒出人命吧？局長還好嗎？”
    “哎呀，這安全生產可是大事，可得盯緊點兒，別到時候因為某些人的決策影響了工期，也丟了咱們章氏的臉麵。”
    章清婉猛地抬眼瞪向章承軒，“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章承軒攤攤手，一臉無辜，“就是字麵意思。”
    “魏總，你說是不是？畢竟這項目是你負責的，出了問題，總得有人擔責任嘛。”
    他看著魏明勳，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魏明勳沒理會章承軒的挑釁，徑直走到章清婉旁邊，“警察已經來了。”
    “警方怎麽說？”
    魏明勳看了章承軒一眼，“已經立案了，人為破壞，現場正在取證。”
    “哦？人為破壞？”章承軒像是聽到了什麽新鮮事，坐直了些，“嘖嘖，這可就有意思了。光天化日之下，誰這麽大膽子，敢在章氏的工地上搞破壞？”
    “難不成……是咱們章總和魏總管理太嚴，得罪了什麽人？”
    魏明勳的目光在章承軒臉上停頓了一瞬，那家夥嘴角那點兒若有若無的笑意，在這種時候顯得格外刺眼。
    這混蛋……難道真是他？
    這念頭一閃而過，魏明勳心裏多了幾分計較。
    他轉過身，麵向章清婉，語氣沉穩，卻故意將聲音放得足夠讓沙發上的章承軒聽清楚。
    “警方初步判斷，是切割。切口很平整，用的應該是專業工具。”
    “位置選得很刁鑽，就在主承重結構附近。如果不是工人命大，今天……”
    他沒再說下去，但那未盡之意足夠讓人心驚。
    “切割？”章清婉的臉色瞬間白了，撐著桌子的手微微發抖，“人為的……蓄意破壞……”
    她喃喃自語，聲音有些發顫。
    “不僅如此，”魏明勳繼續說道，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章承軒，“時間點也卡得非常準，正好在今天下午我去的時候。”
    “對方很熟悉工地的運作流程，也很熟悉我的動向。”
    “總之工地上人心惶惶，周大海那麽一鬧，差點失控。我讓李榮和先穩著，加倍了誤工補貼，但這隻是權宜之計。”
    他把情況的嚴重性，一五一十地攤開。
    章清婉猛地吸了口氣，胸口起伏不定。
    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次工地事故，這背後牽扯的東西太多了。
    自己找了外地施工隊，不僅挖斷了電纜，還讓局長住了醫院……再不趕緊讓工地恢複，後果不堪設想！
    章清婉猛地轉頭，“章承軒！你安的什麽心？！項目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在這裏幸災樂禍？是不是你幹的？！”
    “我幹的？”章承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誇張地指了指自己，“章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我人一直好好待在公司，怎麽去你那寶貝工地上搞破壞？”
    “除了你還能有誰？！”章清婉的聲音陡然拔高，“這個項目從立項開始你就處處作梗！現在眼看要成了，你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章承軒，你就這麽見不得我好，見不得明勳好？見不得這個項目成功？！”
    章承軒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他慢悠悠地站起來，一步步走向辦公桌，眼神陰沉得嚇人。
    “對，我就是見不得你們好！”
    “我告訴你章清婉，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什麽狗屁項目，毀了才好！大家都別想順心！”
    章清婉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你……你簡直不可理喻！你是章氏的蛀蟲！”
    “蛀蟲？哈哈哈！”章承軒像是被戳中了什麽開關，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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