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對方赤裸裸的挑釁。
    薑嫿末蹙眉。
    【這家夥是瘋了嗎？】她在心底暗自思忖。
    雖然早就預料到今天自己的表現會引起關注，但這樣直接的敵意還是讓她感到意外。
    【這頭北極熊，八成是吃錯藥了。】十二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為自家宿主撐腰，【也不看看，他招惹的是誰！】
    薑嫿末能夠感知到現在的十二早已化作數字代碼，溫存地緊貼著識海裏的光柱。
    儼然是一副找到了靠山的安穩模樣。
    【宿主，咱們以後好好教訓他！】
    不料，薑嫿末身旁的狄婭先發出不屑的冷哼：“別理那格多，他就是個粗陋的雄獸！去年盛會上，他曾把不小心撞到他的雄獸打成重傷，就因為對方沒立刻跪下道歉。”
    薑嫿末側過頭，看見狄婭的目光裏盡是對格多的厭惡，隻聽她繼續說道：“這種控製不住獸性的野蠻家夥，就算等階再高又如何？在我們雪雁族眼裏，他連當候選伴侶的資格都沒有。”
    她的話讓薑嫿末微微瞪大了眼。這是她來到獸世後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雌獸對於雄獸絕對的選擇權。
    “他畢竟是七階獸，如果被所有雌獸拒絕，豈不是永遠不能結侶？”薑嫿末忍不住問。
    “那是當然。”
    狄婭肯定答複，語氣不由帶著幾分高傲：“不然你以為那些高階雄獸為什麽一個個都裝得禮貌客氣？”
    她朝格多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像他這樣的，沒有雌獸會看得上。”
    薑嫿末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種選擇方式倒是出乎意外的...有人性？
    至少現在聽上去，實力並非是雌獸選擇伴侶的唯一標準。而雌獸擁有絕對地位，不僅擁有對雄獸的選擇權，甚至還能完全無視高階強者的追求…
    薑嫿末餘光掃過遠處格多充滿陰鷙的眼神，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頭北極熊怕不是把對雌獸的怨氣都撒在她身上了。
    “話說回來。”狄婭話鋒一轉，看向薑嫿末時目光柔了下來：“你剛才在場上的表現很驚豔，利落幹脆，可比他好太多。”
    薑嫿末坦然接受這份讚美，畢竟同行對比，才能體現素質差距。
    “所以你要努力加油，我看好你。祝你能闖入決賽。”
    決賽？薑嫿末心頭微動。
    隻要收集到足夠的血液信息，她就會立即離開北域，到時候可不管什麽決不決賽。
    但表麵上，她還是謙遜地點頭：“謝謝，我會盡力。”
    中央傳來暴吼聲，格多以近乎暴虐的姿態終結了對局。
    暗處，薑嫿末的黑眸幽幽沉下。
    至於這頭北極熊，如果後麵非要在她麵前找死，那麽，她也不介意在離開前送他一程。
    喧囂聲漸漸遠去，薑嫿末轉身離開鬥獸場。
    三樓觀戰台上，拉希薇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抹豹族雄獸的身影，直至徹底消失在拐角。
    “哥。”她若有所思，“北域的豹族，會比青紋青武他們更厲害嗎？”
    拉斐斯抬眸：“你想看他們打一場？”
    烯燼穀雖與北域接壤，但並不屬於北域領地，也不受王都治理。而其後是連綿的縱山，再往後便是無涯之壑：海淵。
    正因如此，這種特殊的位置下，這座山穀儼然成為一道天然要塞，匯聚而來的獸人，自然都是強者。
    更別說，青紋青武是哥哥親自選拔出來的。
    “不，我就是好奇嘛。”拉希薇眼睛轉了轉，“不過，如果還能再看到他後麵的比賽……”
    “今天結束，明天就回穀。”
    拉斐斯往後一靠，姿態散漫，語氣卻不容反駁。
    聞言，拉希薇默然垂眸。
    看來，拖延無用了。那個掌握尖骨的雄獸，終究是找不到了。
    她咬了下唇，忽地抬頭，眼中帶著一絲倔強：“那今晚的焰火盛會，總能讓我去吧？”
    拉斐斯半闔著眼睨她，沉默幾秒，才淡淡道：“瑟倫會跟著。”
    拉希薇的眼瞬間亮了起來，宛若星火：“謝謝哥哥！”
    薑嫿末來到場外，渾身被雄獸們熏染的氣息吹散了幾分。
    “樺陌！我的小金袋！”
    月樂那高挑的身影從獸人堆裏擠出來，頭發上還沾著幾片不知從哪裏蹭來的金箔。
    他幾步蹦到薑嫿末麵前，手中沉甸甸的獸皮袋嘩啦作響：“哈哈你猜怎麽著！我們賺翻了！那些蠢貨全都押傑羅贏，就我看好你！”
    薑嫿末瞥見旁側獸人投來的目光，提醒他：“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贏了多少？要不要直接喊得讓全城都聽見？”
    月樂立刻捂住嘴，水色眼眸卻彎成月牙：“我這是太高興了，你知道這些晶石值多少嗎？”他神秘兮兮地湊到薑嫿末耳邊，“你以後想喝多少酒都隨便喝，咱們現在能買下整條酒巷子！”
    薑嫿末無奈，果斷伸手推開他貼近的臉：“收斂點，你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嘿嘿。”月樂笑著。
    遠處街道盡頭，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行駛之間，車身在暮色中流轉著鎏金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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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耀眼的景象瞬間吸引了街上所有獸人的目光。
    薑嫿末蹙眉，上次是低調奢華的黑楠木，這次竟換成了更為珍貴的金絲楠木，車簾上還特意鐫刻著賭場特有的獸紋圖騰。
    就連她心裏都不由感歎，這家夥到底還有幾輛豪華馬車？
    可馬車緩緩駛來，最終停在她麵前。
    薑嫿末猜想梵遒這趟不是為她而來，於是想要側身讓開路。
    卻聽見——
    “上來。”低沉冷冽的男聲從車內傳來。
    薑嫿末身形一頓。
    竟是衝她來的？
    她沉漠半瞬，還是踏上馬車，回頭對還留在原地的月樂說道：“你坐外麵”，隨後掀簾進入車內。
    馬車內部比外部看上去更要寬敞。四壁鋪著上等的雪貂皮毛，觸感柔軟得令人驚歎；車頂懸掛著一盞由金絲纏繞的螢石燈，投下溫暖的光暈。
    而梵遒正倚在主位的軟榻上。
    他雙眸微闔，手指輕敲擊著扶手，似乎在思索什麽事情。
    薑嫿末毫不客氣地在他旁側落座，隨意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著。
    她側過臉，目光大大方方停留在身旁雄獸完美的側顏輪廓上。
    不得不承認，無論看多少次，她都要感歎獸神對雄獸外貌的偏愛，雕刻得實在用心，這審美，是她可以跪服的程度。
    “比賽剛結束，你就挑這個時候出現。是特意來接我？”
    車輪碾過冰路的聲響在靜謐的車廂內格外清晰。
    聽完她故意逗弄的話，梵遒輕扣的指尖停頓了。
    他緩緩睜開眼，那雙琥珀色的桃花眼，無論從何角度看去，都格外深邃。
    尤其是現在直直望進她的眼底。
    “你覺得，我會做這種無意義的事？”
    “誰知道呢。”薑嫿末無所謂地聳肩：“反正我贏了比賽，現在心情很好，隨你怎麽說。”
    梵遒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見她沒有受傷，唇角微微上揚：“贏得很輕鬆？”
    許是車內飄著淡淡的雪鬆與上好草藥混合的香氣，讓她整個人都得到放鬆，她開始淡然回應他的話。
    “還行，費了點小功夫。”
    “對手是難得的六階虎族，勝在力量。你對上他，管這叫‘小功夫’？”
    “嗯？”她挑眉瞥他，話卻拐了個彎，“你派人盯著我比賽？”
    “我需要派人？”梵遒眉峰微蹙，聲音裏帶著罕見的無奈，“整個賭場都在為你的勝利哀嚎，這個消息，早就已經傳遍全城了。”
    薑嫿末意味深長地拖長音調：“原來你是聽說啊——”她突然湊近，歪著頭直視他的眼睛，“那我問你。”
    “這次，你押的是誰？”
    她清楚地記得在禿山時，這頭傲慢的雄獸斬釘截鐵地說永遠不會押注她。
    但現在呢？他和她交過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實力，也知道她會贏。
    那麽在明知結果的情況下，開賽第一局，賭場從無敗績的梵遒，到底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她還真有點好奇。
    聽到她問出了聲。
    梵遒的喉結微妙地滾動了一下。
    她果然會問這個問題。
    車廂內陷入短暫的靜默，連原本清冽的香氣都似乎變得黏膩起來。
    半晌。
    “……沒押你。”他生硬地吐出這三字。
    “撲哧。”
    薑嫿末忍俊不禁，了然道：“你押了虎族，故意賭輸了啊。”
    ：“嘖嘖，真可惜了。不過月樂信任我，他這次可贏了不少。”
    說著，她重新靠回了位置上。
    梵遒神色明顯微僵，隨即冷淡地別過臉去：“你能贏下第一局，是僥幸。後麵的比賽，都是脫穎而出的族中強者。”
    “雄獸不能傷害雌獸，他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他聲音沉冷，“這一局玩夠了，就退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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