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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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安陵容留宿閑月閣,和沈眉莊同睡。
    清風徐來,不一會她便進入夢鄉。
    碎玉軒裏。
    產房外,嬤嬤宮女們仿若熱鍋上的螞蟻,腳步匆忙,神色慌張,一盆盆血水接連不斷地被端出,刺目的鮮紅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猙獰,濃鬱的血腥氣息彌漫在空氣中,讓人不寒而栗。
    采月早已嚇得花容失色,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甄嬛麵前,聲音顫抖得厲害,帶著哭腔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她血崩了!”
    甄嬛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手中的茶杯“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她顧不上其他,跌跌撞撞朝著產房裏奔去。
    衝進產房,她的手哆哆嗦嗦地掀開錦被,隻見沈眉莊身下暈染出大片大片的血跡,殷紅的顏色如同一朵盛開到極致卻又即將凋零的彼岸花,肆意蔓延,刺得人眼睛生疼。
    沈眉莊麵色慘白如紙,雙眼緊閉,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張開,氣息微弱得幾不可聞。
    “惠妃娘娘薨逝了!”
    隨著小太監的高聲唱和,甄嬛仿若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間垮塌下來,雙腿也似沒了支撐,腳步虛浮地從殿內走出來,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地滾落,劃過她毫無血色的臉頰,浸濕了領口的衣衫。
    她雙眼紅腫,眼神空洞而絕望,直直地望著前方,起初,壓抑的哭聲還如蚊蠅般細微,轉瞬便由小變大,一聲高過一聲,悲戚的哭聲猶如幽靈般縈繞在碎玉軒的每一寸空間,每一個角落都被這哀傷填滿。
    請書友們自動配音,斬斷青絲心猶亂……)
    漆黑的夜裏,萬籟俱寂,安陵容從混沌的夢境中猛地驚醒,雙眼驟然睜開,那一瞬間,眼中還殘留著未消散的恐懼與驚惶。
    她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是自己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浩劫。
    片刻之後,她的意識逐漸回籠,思緒也慢慢清晰起來。她急忙扭過頭,朝身側看去。隻見沈眉莊安靜地躺著,雙眼緊閉,嘴角還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睡得格外香甜。
    看到這一幕,安陵容高懸的心終於緩緩落下,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放鬆下來。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還好,這隻是一個夢。
    隻是這覺卻怎麽也睡不下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跨過沈眉莊,撩開帳幔走了出去。
    榻上守夜的采月一下子驚醒過來,剛要開口詢問,安陵容趕忙將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采月會意,壓低聲音問道:“娘娘,可是要起夜?”
    安陵容輕輕地擺了擺手,沒有說話,彎腰穿上鞋子,隨後緩緩朝著殿外走去。她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采月見狀,急忙轉身從衣架上取下一件衣服,快步跟了上去。
    安陵容坐在殿門口的台階上,抬頭望向浩瀚夜空中的明月問道:“采月,今兒是什麽日子了?”
    “娘娘,今天是五月十六了!”
    “哦,怪不得今天的月亮這麽圓呢!”
    夜空中,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如水的月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
    她微微仰頭,月光勾勒出她臉龐的輪廓,使得她的麵容在清冷的月色下更顯得格外柔和。許久,她緩緩閉上雙眼,感受著月光的輕撫,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穩。
    另一邊,躺在床上的沈眉莊下意識摸了摸身側。
    這些年裏,安陵容睡覺總是不老實,愛踢被子,沈眉莊怕她著涼,每夜都會醒來幾回,幫她把被子重新蓋好,此刻,在這半夢半醒之間,她依舊習慣性地重複著這個動作。
    可這一回,她摸了幾下,卻沒摸到熟悉的溫熱身軀,那原本帶著些惺忪的眼眸瞬間睜大,徹底清醒了過來。
    難道容兒又掉床底下去了?
    她撩開帳幔,在地上看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安陵容的身影。
    她站起身,卻發現采月侍立在殿門口。
    待走到殿外,她才看到安陵容正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台階上。
    沈眉莊目光緊緊地鎖在安陵容身上,隻覺得她周身壓抑的氣息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沉重得如同千斤巨石般的擔子,死死地壓在了她嬌弱的身軀之上。
    安陵容本就纖細的身子,此刻在這般重壓下,更顯得搖搖欲墜,讓人瞧著滿心都是疼惜。
    沈眉莊靜靜地凝視著她的背影,隻感覺自己的心髒處傳來一陣細密又尖銳的疼痛,而後那痛感迅速蔓延開來,充斥著她的全身,讓她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其實從安陵容知曉自己懷孕的那一刻起,沈眉莊就隱隱覺察出她有些不太對勁了。她的眉頭總是皺起,神情間也流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憂慮,這些細微之處,都被心思細膩的沈眉莊看在了眼裏。
    而此刻,看到安陵容這般落寞壓抑的模樣,沈眉莊心中原本就有的猜測愈發強烈。
    自己這一胎,恐怕是真的有什麽問題。
    一想到這兒,沈眉莊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
    隻是,她不能將所有的事都壓在安陵容一個人身上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陵容緩緩睜開眼睛,卻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她回過頭,沈眉莊正站在她身後。
    沈眉莊一襲素色裏衣,如瀑的黑發隨意散落著,全身上下沒有任何裝飾,在夜色的映襯下更顯溫婉,那纖細的身形盈盈而立,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淡雅。
    見她看過來,沈眉莊上前兩步,和她一起坐在台階上。
    安陵容微微側身,將腦袋放在她的腿上。
    沈眉莊的手輕輕抬起,掌心貼在安陵容的後背上,一下一下地緩緩撫摸著。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遠方,沉默良久,終於打破了這份寂靜,輕聲問道:“我這個孩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姐姐……”
    安陵容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緊緊抓住沈眉莊的衣角。
    “唉……如果真的有問題……”
    “姐姐!”安陵容坐直身子,伸手捂住沈眉莊的嘴,目光中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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