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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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馥鬱的桂花香悠悠然在圓明園的每一處角落彌漫開來的時候,中秋佳節便悄然來臨。金風送爽,玉露生涼,本是闔家團圓、共享天倫的美好時刻,然而對於深宮裏的人來說,縱然宮宴張燈結彩,絲竹聲聲,歌姬舞女長袖善舞,歡聲笑語不斷,心中卻始終空落落的。
宮牆高聳,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和溫情,唯有那輪明月,依舊如昔,靜靜地懸掛在天際,灑下清冷的光輝,映照著宮人們孤寂的心事。
踏入九月,秋風漸起,閑月閣再一次被菊花侵占。金黃、雪白、淡紫……各種色彩的菊花肆意綻放,將周圍其他的花兒都襯得黯淡無光。
采月帶著宮女穿梭在花叢間,小心翼翼地采摘著花瓣,準備釀製菊花酒。
回到紫禁城,便又開始了三年一次的選秀。
選秀前兩日,永和宮裏。
安陵容身著一襲淺藍色旗裝,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前,一隻胳膊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指隨意地撥弄著麵前的麻將,搭成各式各樣的形狀,時而壘成一座小小的城堡,時而又擺成不規則的圖案。
乳母靜靜地站在一旁,懷中抱著粉雕玉琢的靜和公主。靜和公主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張望著周圍的一切,小嘴巴不時地咿咿呀呀,偶爾揮舞著小手,打破有些沉悶的氛圍。
沈眉莊在和趙英九說著選秀的各項流程。
“娘娘,此次選秀,各項事務均已準備得妥妥當當,這是最新的秀女名冊,請您過目。”趙英九雙手恭敬地呈上一本裝幀精美的冊子。
沈眉莊接過打開,隨意翻看了一眼。
趙英九繼續說道:“本次參選的秀女共一百二十五人,滿軍旗八十人,漢軍旗四十二人,還有三位王爺府上推薦來的三人。”
正在一旁百無聊賴玩著骰子的安陵容,聽聞此言,眼神瞬間一動。她扔下手中的東西,站起身來,走到沈眉莊身邊,伸手將冊子拿起看了起來。
裏麵赫然一個熟悉的名字:江采蘋。
看來自己警告玉隱的話,她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她“嘭”的一下合上冊子,麵上已帶了一層薄怒。
沈眉莊有些疑惑,問道:“怎麽了?”
“趙總管,你先回去,我和姐姐有些事要處理,晚些你再來!”
趙英九不敢多問,行了一禮,離開了永和宮。
待他走後,安陵容重新打開冊子,指著其中一個名字:“這是果郡王府裏的人?”
沈眉莊點頭:“是!”
“為什麽會有果郡王府裏的人?”
“王府選人進宮侍候皇上,倒也是常有的事。現在果郡王府由玉隱主持中饋,這個人,應該是她選的。怎麽了?”
“走,去永壽宮。”
來到永壽宮時,甄嬛午睡剛起,正由流朱服侍著上妝。
安陵容也不與她寒暄,直接說道:“甄姐姐,去召玉隱,我要見她。”
看她神色鄭重,甄嬛不敢耽誤,喚來小允子說道:“你拿著皇貴妃手令,親自去果郡王府,讓玉福晉即刻進宮。”
小允子迅速去辦差。
一個時辰後,玉隱匆匆而來。
“臣婦見過三位娘娘!”
玉隱下拜,行了一個常禮。
安陵容深深看著她,沒有說話。
甄嬛見安陵容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也不敢開口讓她免禮。
玉隱拘著禮,見沒有人說話,有些疑惑,抬起頭便看到安陵容幽深如墨的眼眸,心裏瞬間“咯噔”一下。
終於,安陵容的聲音傳來:
“你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一句話,將玉隱說的臉色通紅,她訥訥道:“臣婦不知娘娘的意思。”
“為什麽要把江采蘋送進宮?”
“皇上要選秀,臣婦便隨意選了一個模樣標致的。娘娘放心,她向來老實,不會和您們爭寵……”
狡辯!
安陵容厲聲打斷她的話:“說實話!”
玉隱咬了咬牙,抬起頭,與她對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娘娘明鑒,臣婦說的就是實話!”
“哼!”安陵容冷冷地笑了一聲,“既然如此,那你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來吧,我不管了!”說完,她站起身拉住沈眉莊的胳膊,就要離去。
這話有些賭氣的成分,甄嬛連忙攔住她,“容兒,你先別生氣!”然後又看向玉隱:“玉隱,到底是怎麽回事?”
見她仍舊不說話,甄嬛也帶上了三分怒氣:“說!”
而此時的沈眉莊已經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經過,將安陵容按回到軟榻上,來到玉隱身邊說道:“那個江采蘋,在果郡王府已經好幾年了,都一直是個丫鬟,可見果郡王沒有那方麵的心思,你又何苦把她送進宮裏來呢?”
甄嬛這才知道玉隱做的事。
見自己的心思被戳破,玉隱也不再掖著藏著,說道:“王爺雖然沒有那個心思,可終究是個隱患,況且,我給過她選擇,是她自己願意的!”
安陵容譏笑出聲:“她願意?你也是丫鬟出身,你會看不出她是真願意還是假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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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雖然有些刻薄,但卻是實話。
見她毫不留情的提及自己的過去,玉隱的臉色瞬間變得青一陣白一陣。
安陵容全然不顧她的神色,繼續說道:“你明明有數個辦法可以解決江采蘋。給她尋一戶好人家,風風光光地嫁出去;或者多給些銀子,讓她體麵地出府另謀出路;甚至把她送到偏遠的莊子上,遠離這些是非。這些方法哪個不比你現在選的強?可你偏偏選了一個最下策,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我們。”
她越說越生氣,指著甄嬛怒不可遏的說道:“她可真是你的好妹妹啊!”
玉隱被她這一番質問問的啞口無言,隻得低垂著腦袋不說話。
甄嬛無奈,上前一步,把她指著自己的手指按下,順勢抓著她的手臂說道:“容兒,你先消消氣。玉隱是什麽人我清楚,這次隻是一時糊塗……”
安陵容餘怒未消,用力將胳膊從她懷裏抽出來:“怎麽?你們姐妹情深,我多管閑事了是吧?”
甄嬛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大力摜得身形不穩,一個趔趄向後退去。
沈眉莊眼疾手快,趕忙上前扶住。
見她如此生氣,甄嬛有些愕然。
“你說哪去了?我哪有這個意思。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罵她也無濟於事啊,你這樣生氣,把自己氣壞了可怎麽好!”
甄嬛一邊說著,一邊向沈眉莊投去求救的目光。
沈眉莊接收到她的信號,來到安陵容身邊,牽住她的手:“行了,你先消消氣,好好說話。”
見甄嬛差點被自己推倒,安陵容也有些訕訕的,渾身的怒氣斂去了大半,順著沈眉莊的力道坐在軟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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