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王胖子那裏的熱鬧，祝淼淼出了潘家園，就準備坐車回家。
    大雪如天空傾吐的棉絮，紛紛揚揚落個不停。
    灰蒙的天，與白茫茫的地渾然一體。
    屋簷下垂著長長的冰棱，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雪格外厚實，沒過了祝淼淼的腳踝。
    一腳踩上去，鬆鬆軟軟的。
    從高處望去，整座城市，仿佛被裹進了巨大的雪絨被裏一樣。
    街道兩旁的老槐樹，枝椏被積雪壓得彎了腰。
    時不時能聽到“哢嚓”一聲，下一秒鍾，就會墜下一團雪霧。
    行人裹著長長的圍巾，厚厚的棉襖，艱難地走在雪地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像祝淼淼這樣穿羽絨服的女孩子，實在少見。
    一輛自行車的輪胎，被厚雪陷住。
    車主隻能推著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口中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瞬間凝成小冰晶。
    街口的鐵皮爐子，此時正冒著青煙。
    賣烤紅薯的大爺，凍得在原地搓手跺腳。
    紅薯的甜香，混著清冽的空氣彌漫開來，讓人忍不住停下腳步。
    祝淼淼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也沒能抵擋住這香氣的誘惑。
    “大爺，我要兩個烤紅薯。”
    看到有生意上門，大爺高興的問道“姑娘是自己挑，還是大爺幫你選？”
    “大爺，我自己挑。”
    說著話，祝淼淼剛走到鐵皮爐旁。
    烤紅薯的大爺，順勢掀開了開厚重的棉氈。
    一股混著焦糖香的熱氣，瞬間撲麵而來。
    祝淼淼半彎著腰，正挑揀著滾圓的紅薯，忽然聽得身後傳來兩道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她轉頭一看，隻見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裹在深色大衣裏，正在慢慢走近。
    左邊的高個男人，戴著墨鏡，嘴角噙著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右邊的男人，相對來說矮上一些，整張臉幾乎都藏在帽子裏，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長相。
    他背著一個長條形的布包，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皮帶扣。
    如果現場有混道上的朋友，那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二人的身份。
    道上有名的南瞎北啞，黑瞎子和張麒麟。
    不過，這位賣紅薯的大爺，顯然也認識他們。
    因為這二人，入冬後，經常光顧他的生意。
    看到二人，他連忙直起身子打招呼：“黑先生，今兒也來買烤紅薯？還是老規矩？”
    戴墨鏡的男人，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似乎沒看到祝淼淼一樣，伸手就往爐子裏探。
    指尖剛碰到烤得發燙的鐵皮便敏捷地縮回，轉而用手裏的小刀敲了敲最邊上的幾個紅薯。
    “要那幾個吧，火候正好。”
    “啞巴，看著做什麽，快給錢啊！”
    旁邊的被叫啞巴的沒吭聲，隻是從兜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票子。
    疊得整整齊齊的幾張票子，被他遞給了賣紅薯的大爺。
    他的目光，沒看大爺，卻落在祝淼淼腳邊積雪裏的半截紅薯皮上。
    他的眼神空茫又專注，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祝淼淼瞄了一眼奇怪的兩人，攥著剛稱好的紅薯往旁邊讓了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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