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的臥室裏，沉睡中的張衵山忽然睜開雙眼。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他的語氣，從容不迫又自信。
    不知怎的，祝淼淼聽著就覺得這家夥格外欠揍。
    隻見祝淼淼唇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笑意“張副官？”
    “已經很久沒人這麽叫我了。”張衵山感慨一聲，隨即坐起身，伸手按下了床頭燈的開關。
    臥室的燈光驟然亮起，昏黃的光暈在張衵山瞳孔裏映出顫抖的光斑。
    他眯眼望向床尾濃重的陰影，當看清祝淼淼那張似笑非笑的笑臉時，
    原本自信淡然的神色陡然龜裂，喉結重重滾動了幾下。
    這人雖作男子打扮，但張衵山身為張家人，自幼修習易容縮骨之術，一個人到底是男是女，他不至於會認錯。
    光憑袖口露出的一截皓腕，細膩光滑的肌膚，就絕不會出現在男人身上。
    更讓他意外的是，這張臉，他非常熟悉。
    因為白日裏，他剛看過她的照片。
    祝淼淼，祝煜城的親妹妹。
    讓人驚駭的是，祝淼淼竟能穿透三重暗哨，在不驚動他的情況摸到內室。
    她的身份，絕對有問題。
    白天派去盯梢的人，至今杳無音信，此刻想來，怕是早已魂歸地府。
    念及此，一向不動聲色的張衵山，臉色已經沉得能滴出水來。
    “是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祝淼淼落腳無聲，一個閃身，出現在床頭的位置。
    她的指尖，滑過床頭櫃上張衵山曾經的配槍。
    張衵山瞳孔一縮，後頸汗毛根根倒豎。
    太快了！
    他剛才完全沒有看清祝淼淼靠近的動作。
    好像一瞬間，祝淼淼就到了他麵前。
    就在張衵山驚疑不定的時候，祝淼淼開口了。
    “張副官。”她的眼尾餘光掃過他緊繃的下頜線，語氣帶著幾分玩味。
    說實話，被嚇得炸毛的張衵山，可比剛才順眼多了。
    “我今日來，是想問問你家那位"張大佛爺"——他到底是什麽人？”
    話音剛落，又似漫不經心般補充道“還有我哥哥，祝煜城，又是做什麽任務犧牲的？”
    “千萬別告訴我，你對此一無所知。”
    祝淼淼話一出口，空氣瞬間凝結成冰。
    張衵山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她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
    佛爺的名諱，像道刻在靈魂深處的禁忌符咒，在他太陽穴突突跳動。
    祝淼淼不僅知道他的身份，竟然還想查探佛爺的秘密。
    這一瞬間，張衵山突然起了殺心。
    他藏在枕頭下的手驟然收緊，匕首柄上的雕花紋路，深深硌進掌心。
    “你今晚不該來！”
    “有些事……你也不該問！”
    張衵山此刻仿佛忘了祝淼淼的異常，他的聲線，冷得似乎能刮下霜來。
    殺意如毒蛇般，從眼底猛地竄出，在昏暗光線下，看起來駭人得緊。
    “想殺我？”祝淼淼忽然低笑一聲，絲毫沒有被張衵山的氣勢給嚇到。
    她的笑聲，像淬了毒的銀鈴一般，在寂靜中蕩起不祥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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