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祝淼淼的發問，張衵山的下頜不受控製地鬆開，嘴唇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開啟。
    他聽見自己用一種陌生的、機械的語調，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娓娓道來。
    從佛爺原本是東北張家前族長一脈，但他的父親找了一個普通女子成親。
    最後導致張大佛爺的血脈不純，變成了外門旁支。
    張衵山給祝淼淼講了長白山深處，那座以麒麟為圖騰的古老家族。
    規矩森嚴，同族而婚。
    話鋒一轉，他開始描述長沙礦洞地宮的景象，還有二爺從裏麵取出的隕玉。
    六幾年的時候，九門諸位當家人，在佛爺的召喚下，商議著進入張家祖墳，共同探索長生。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竟帶上了一絲顫抖。
    仿佛又想到了這一任族長被佛爺出賣，囚禁於格木爾療養院時的場景。
    “你哥哥……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
    祝煜城因為知道太多的隱秘，所以在佛爺下葬時，被選中了和其他人親信一起，
    聽從上級的命令，給張大佛爺夫婦送葬，並且以自殺來收尾。
    若祝煜城不願意赴死，那當時祝家死的，可不僅僅隻是他一個人。
    張衵山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任由那些血腥的陰謀、肮髒的交易從唇齒間流淌而出。
    甚至連汪家和張家的恩怨，九門的長生計劃，
    還有佛爺曾經經曆的所有事情，都在蠱蟲的影響下，全部脫口而出。
    張衵山這一開口交代，便從半夜斷斷續續說到了晨曦微露。
    祝淼淼越聽臉色越是沉得嚇人，指關節都因攥緊拳頭而泛白，
    心裏頭火燒火燎的，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把張大佛爺一把火燒了，骨灰揚個幹淨。
    作為一名軍人，不以保家衛國為己任，放著家國大義不管，偏要去追逐什麽虛無縹緲的長生？
    這簡直是荒唐透頂！
    為了這莫須有的執念，多少熱血兒郎沒能死在戰場上，反倒成了陰謀詭計裏的冤魂。
    從張衵山的供述裏，祝淼淼聽得心驚肉跳。
    軍中這般大規模的犧牲場景，竟足足發生了三次。
    頭一次是六幾年，那場持續了五年的張家古樓探索。
    再一次是八幾年，耗時數年的古潼京探尋。
    最讓她發指的是張大佛爺下葬時，為了張大佛爺夫婦死後不會被外人打擾，
    所有參與此次送葬的人員，全部聽從了上司的命令，用全體自殺來保守這個秘密。
    祝淼淼聽得心裏頭直發寒，實在想不明白，這樣的人，究竟哪點值得祝煜城死心塌地的追隨？
    轉念間，她突然又想起，哥哥不是為了追隨張大佛爺，而是為了追查老班長的死因，才會摻和進來的。
    祝淼淼勉強捋順了邏輯，心中慶幸，還好祝煜城那家夥不算徹底沒腦子。
    要是祝煜城真的是為了追隨張大佛爺，才導致的死亡，祝淼淼的心裏，怕是要嘔死。
    張衵山此刻意識清醒，行動上卻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
    他啞著嗓子，將所有事情全抖了出來。
    張衵山知道，今天他算是徹底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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