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知珩看著他遞來的手，指尖因為捏著熱酥餅，泛著點健康的粉白。
    齊知珩猶豫了一瞬，還是接了過來。
    酥皮果然一碰就簌簌往下掉，他低頭咬了一小口。
    清甜的豆沙，混著酥皮的麥香在舌尖散開，確實如吳斜所說，不算膩人。
    “味道不錯！”齊知珩中肯地評價了一句。
    吳斜眼睛立刻亮了，自己也拿起一塊咬下去，一邊嚼一邊含糊道：“是吧？我小時候第一次吃，就愛上了這個味道。”
    “對了齊先生，您昨天那幅西湖夜月圖還在嗎？”
    齊知珩頷首，朝裏間偏了偏頭：“收起來了。”
    “能再讓我看看嗎？”吳斜眼裏滿是期待。
    “我回去想了想，總覺得那月色畫得特別妙，像是……像是把西湖的靈氣都收進去了一樣。”
    這話完全說到了齊知珩心坎裏，他作畫向來不求旁人理解，
    吳斜這接連兩句真心實意的讚歎，讓他心裏那點莫名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等著！”他放下沒吃完的荷花酥，轉身進了裏間。
    片刻後，齊知珩抱著畫軸出來，小心的將畫懸掛在牆上展開。
    吳斜立刻湊過去，比昨天看得更仔細，連筆觸轉折的地方都不放過。
    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他發頂，將他毛茸茸的頭頂鍍了層金邊。
    齊知珩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忽然開口：“你若真喜歡，這幅畫可以讓給你。”
    吳斜瞬間回過頭，眼睛瞪得溜圓：“真的？可是……”
    他摸了摸口袋，想起那六萬八的價格，剛亮起來的眼神又暗了暗“我現在可能……”
    “不急！”齊知珩知道他想說什麽，出言打斷了，
    重新拿起桌上的荷花酥，慢悠悠地咬了一口。
    “畫可以先放在你那裏，錢的話，什麽時候方便了再說。”
    吳斜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臉頰“騰”地紅透了。
    “這、這不好吧？”
    “無妨。”齊知珩淡淡道。
    目光掃過他紅撲撲的臉頰，齊知珩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下“反正放我這兒，也隻是積灰而已。”
    “店裏這麽多的書畫，也不差這一幅。”
    吳斜遲疑片刻，終究沒舍得拒絕，道謝後小心翼翼地收了下來。
    畢竟，他心裏沒底，下回來時，這幅畫還會不會靜靜待在這兒？
    嚐過兩塊清甜的荷花酥，齊知珩取來雨前龍井沏了壺茶，
    笑著邀吳斜同飲，倒有幾分禮尚往來的意思。
    正說著，一陣涼風卷著濕氣掠過窗沿，淅淅瀝瀝的小雨便落了下來。
    下雨天留客，正好合了吳斜的心意，讓他有借口繼續留下來。
    附近商戶都清楚，《名珩軒》的大門，十天半月也不見得開一次。
    吳斜自然也清楚這一點，自從昨日見過齊知珩以後，
    心裏的好奇非但沒消，反倒愈發濃重了。
    這天上午，幾番閑談下來，齊知珩對吳斜的了解，不知不覺間又多了幾分。
    心性純善，偏又自來熟得很，好奇心重得像揣了隻貓，
    想法天馬行空不著邊際，認準的事又格外固執……
    不知怎的，齊知珩望著眼前的人，忽然生出幾分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