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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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硯看著那疊文件。
    想到昨天在走廊無意中聽到的話。
    其實,當他聽到第三句時,就已察覺門後的人在胡說。
    最後幾句,更是讓他眉頭緊皺。
    多聽一個字都煩躁。
    隻需那些話稍稍串聯,便能猜出門後的人抱著什麽樣的心思。
    上午,送來的資料裏寫得很清晰,那個叫做關詩情的女人認識桑鹿並不久,她們結識的契機,是在一次ACG動漫音樂節上。
    那個女人處心積慮,高價找黃牛買來早已售罄的門票,現場監控圖片顯示,她故意裝作崴腳,往桑鹿拿著的飲料杯的那隻胳膊上撞。
    拙劣的搭訕技巧。
    和她在門後說的那番話一樣可笑。
    封硯視線從資料上收回。
    “桑鹿,”封硯眸光微斂,隱晦提醒,“不要對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全盤托出,有的人接近你,目的並不單純。”
    桑鹿抬眸,一臉茫然。
    新認識的朋友?
    目的不單純?
    誰?
    她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
    想來想去,最近能稱得上新認識朋友的人,好像隻有謝斯南一個。
    封硯在說謝斯南嗎?
    暗示她謝斯南接近她的目的不單純?
    桑鹿:???
    她並非聽不進旁人意見的人,但習慣了任何事情都要經過獨立思考。
    不要人雲亦雲,是她一直以來堅持的信條。
    哪怕對方是封硯。
    也不會動搖。
    桑鹿頓了幾秒,笑了下:
    “放心,我又不傻~”
    話落,封硯一瞬不瞬注視著她。
    許久。
    淩冽眉目漸漸放鬆。
    似是想了很久才想通什麽難懂的事。
    也對。
    那疊資料後麵,清楚寫著,幾個月前,桑鹿就和那個女人斷了來往。
    他憑什麽先入為主的料定桑鹿是被騙得團團轉的蠢貨?
    他該相信她識人的能力。
    不該傲慢地對她如何交友指指點點。
    就在封硯這麽想的時候,聽到桑鹿沒心沒肺聲音傳到耳朵:
    “謝斯南能有什麽壞心思?交朋友方麵,我自有判斷。”
    封硯一頓。
    剛鬆開的眉心緩緩擰起,重新看向桑鹿。
    不知什麽時候,外邊已聽不見雨聲。
    春雨說來便來,說停便停。
    陽光在烏雲中冒出頭,柔緩光線斜斜照進房間內,落在桑鹿自信滿滿的眉眼上。
    桑鹿和他對視,補充:
    “況且,我和謝斯南其實也沒到朋友的程度,隻是關係還行的同事啦,他人很好啊,我見第一眼就分辨得出來。”
    見封硯還是沉默不語,桑鹿有點納悶了:
    “怎麽?你不相信我的判斷力嗎?”
    忽地,封硯短促地笑了一聲。
    是啊,同事而已。
    他淩冽眸光一點點鬆弛,變得慵懶,在桑鹿臉上轉了一圈後,漫不經心落在她手中的奶茶杯上,淡淡啟唇:
    “判斷力?朝令夕改的那種判斷力?”
    封硯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不想把話題聚焦在她某個無關緊要的同事上。
    桑鹿聞言,喝奶茶的動作停下,吸管裏的水位線緩緩下降。
    她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什麽朝令夕改?”
    陽光穿透雲層,越來越亮,照在封硯英俊深邃的眉眼,他氣定神閑用眼神指了指她的手機,饒有意味地反問:
    “不記得了?你朋友圈裏,一周三個年度最佳。”
    桑鹿足足愣了十幾秒。
    才頓悟過來。
    他在揶揄她……
    揶揄她之前發過的朋友圈,喝到好喝的奶茶,每杯都評為“年度最佳”。
    看來他是真的沒什麽事了。
    都會開玩笑了。
    “對啊,不可以嘛。”桑鹿臭屁地挑了挑眉梢。
    下一秒,她下巴一揚,朝封硯抬起手,一指,神氣地宣布:“近期最愛。”
    一字一頓。
    封硯眸光一滯,在她指尖指向自己的那刻,鬆弛的眉眼微微僵硬了幾秒。
    順著她指尖往下看,才發現她指的是他手裏的奶茶。
    “你快嚐嚐呀,梔子香,很清新的口感。”桑鹿說。
    封硯:“……”
    在她的催促下,封硯終於喝了第一口。
    清甜梔子香在口腔彌漫。
    過了一會兒,英挺眉心緩緩蹙起。
    “不喜歡嗎?”桑鹿見到他的表情,“怕你不喜歡太甜的,你這杯還特意備注了微微糖。”
    封硯直言:“還是很甜。”
    桑鹿表情懊惱:“早知道應該給你點無糖。”
    封硯視線錯開,看向窗外,“嗯。”
    封硯二十幾年人生裏,很少會出現“無可奈何”的情緒,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裏,一次性體驗了個夠。
    桑鹿精心挑選的奶茶得到封硯眉頭微蹙的反應,簡直是對她欣賞水平的大大挑釁。
    她陸續撕開幾包零食,不斷往封硯手裏塞。
    按頭安利。
    桑鹿:“那你試試這個蝦條,和別的蝦條口感很不一樣,超棒。”
    她用清淩淩的視線鎖定他。
    仿佛他不即刻品嚐,給出意見,便是犯下什麽彌天大罪。
    封硯無可奈何吃了一根蝦條,麵無表情吐出兩個字:
    “太甜。”
    “甜?是鮮吧?”桑鹿不可思議看他一眼,又撕開一包巧克力餅幹,不信邪地放到他手裏,“那再嚐嚐這個,我上個月的月度最愛餅幹,一定讓你味蕾驚豔!”
    封硯無可奈何,放了一塊到嘴裏。
    頂著桑鹿飽含期待的眼神,他違心地點了下頭。
    “還行。”
    桑鹿唇角瞬間揚起。
    封硯咽下餅幹,喝了一口礦泉水,中肯的補充了一句:
    “可還是甜了點。”
    桑鹿:“……”
    桑鹿開始很認真的考慮,是不是應該把紀醫生叫過來,給封硯的味覺係統做個檢查。
    就在桑鹿思緒不著邊際之時,見到封硯從床上起來。
    這時候她終於想起自己是來探病的人,很貼心善良的走過去,扶病人站起來。
    “去哪裏?我扶你。”她問。
    封硯眉心一跳,像是被點了穴,頓住,垂眸看向突然過來扶他的桑鹿。
    她手掌正虛扶在他後背,隔著單薄衣料,能感受到她手心溫度,封硯脊背不自覺繃直。
    他其實很想說,他遠遠沒有虛弱到需要攙扶的程度。
    但嘴唇動了動,話到嘴邊,變成另外一句:
    “想去外麵走走。”
    “躺了一天確實應該散散步,正好太陽也出來了。”桑鹿心無旁騖,扶在他後背。
    男人人高馬大,光是扶背,好像形式大於意義,沒什麽作用。
    就在桑鹿思索著扶胳膊會不會比較好的時候,一隻手臂不輕不重壓下來,他搭住她肩膀。
    桑鹿錯愕一瞬。
    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將她包裹。
    低低沉沉的嗓音從頭頂飄下來:
    “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