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真相？”趙雅蘭的聲音有些顫抖。
    葉天沒有回答，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門外。
    夜風吹過，帶著絲絲寒意。葉天坐進那輛黑色保時捷，發動引擎。
    透過後視鏡，他看到趙雅蘭依然站在門口，月光下的身影顯得孤獨而淒美。
    也許，她真的是被逼無奈。
    也許，她心裏也很痛苦。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今晚過後，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車子駛出別墅區，葉天撥通了影三的電話。
    “少主，我們已經到達工廠附近，正在偵查。”
    “有什麽發現？”
    “工廠裏確實有人，大概十幾個，都是武裝人員。”影三壓低聲音，“奇怪的是，他們好像在等什麽人。”
    葉天眉頭一皺：“等人？”
    “對，而且從他們的部署來看，更像是在防備外人進入，而不是看守人質。”
    這個信息讓葉天更加困惑。如果蘇沐雪真的被關在工廠，為什麽這些人的防備重點不是防止人質逃跑？
    “繼續觀察，等我的信號再行動。”
    “明白。”
    掛斷電話，葉天加快車速。無論如何，他都要去碼頭走一趟。
    廢棄碼頭位於城北，這裏曾經是京都最繁忙的貨運港口，後來隨著城市規劃的調整，逐漸荒廢。
    夜晚的碼頭死寂無聲，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汽笛聲。
    葉天將車停在距離約定地點五百米的地方，徒步前進。
    月亮被烏雲遮住，四周一片漆黑。
    葉天放輕腳步，借助夜視能力觀察周圍環境。
    碼頭上堆滿了廢棄的集裝箱，形成了天然的迷宮。這裏確實是絕佳的伏擊地點。
    十點整，葉天準時到達約定地點——一個廢棄的倉庫門前。
    “你來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葉天心中一震，果然是他！
    從倉庫裏走出來的，赫然是葉家的管家——林叔。
    這個在葉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人，此刻臉上再也沒有平時的和藹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林叔，真的是你。”葉天聲音平靜，但心中五味雜陳。
    “葉少主還是這麽聰明。”林叔緩緩走近，“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為什麽？”葉天直視著他的眼睛，“葉家對你不薄，爺爺更是把你當成家人。”
    林叔苦澀地笑了笑：“家人？如果真把我當家人，又怎麽會讓我的兒子死在那次任務中？”
    葉天一愣：“你兒子？”
    “林峰，你應該有印象。五年前為了保護葉家的一個重要證人，死在了敵人的槍下。”林叔的眼中滿含恨意，“當時葉老爺子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為家族犧牲，值得"。”
    葉天記起來了。林峰確實是葉家培養的優秀年輕人，也是林叔唯一的兒子。
    “所以你就背叛葉家？”
    “背叛？”林叔冷笑，“是葉家先背叛了我們這些為家族流血流汗的人！”
    “那蘇沐雪呢？她在哪裏？”
    “你很關心她。”林叔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放心，她很安全。隻要你配合，她不會有事。”
    葉天環顧四周，這裏太安靜了，安靜得不正常。
    “你的人呢？就你一個？”
    “夠了。”林叔從懷中掏出一把手槍，“葉少主，請跟我走一趟。”
    “去哪？”
    “去見一個你想見的人。”
    就在這時，葉天的手機響了。
    “接吧。”林叔示意道。
    葉天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趙雅蘭。
    “天兒，你到了嗎？”電話裏傳來趙雅蘭關切的聲音。
    “到了。”葉天平靜地回答。
    “那就好，記住媽媽的話，一定要小心。”
    “我會的。”葉天說著，眼睛死死盯著林叔。
    掛斷電話，林叔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看來夫人很關心你。”
    “她也參與了？”
    “參與？”林叔搖搖頭，“夫人可是真心愛你這個兒子的。今晚她在家裏等消息，肯定急得不行。”
    葉天心中一動。如果趙雅蘭真的參與了綁架計劃，此刻應該知道具體安排，不會這麽焦急。
    “那她在飯菜裏下藥......”
    “那是我的主意。”林叔毫不隱瞞，“我讓她在飯菜裏加了點安眠藥，想讓你在家裏睡一覺，這樣就不會來送死了。”
    “你的良心發現了？”
    “我隻是不想看到夫人太傷心。”林叔歎了口氣，“但你太警覺了，根本沒吃多少。”
    葉天這才完全明白了。趙雅蘭確實不知情，她今晚的異常表現，完全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
    “既然你不想傷害我，那為什麽要綁架蘇沐雪？”
    “誰說我綁架她了？”林叔反問。
    葉天一愣：“那錄音......”
    “錄音是真的，但你有仔細聽過嗎？”林叔嘴角揚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葉天回想起那段錄音，蘇沐雪的聲音確實有些奇怪，好像......好像在演戲！
    “她沒有被綁架？”
    “當然沒有。”林叔收起手槍，“蘇小姐現在正在安全的地方等你。”
    “那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引你出來。”一個新的聲音從倉庫深處傳來。
    葉天猛然轉身，隻見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中年男人緩緩走出。
    即使在黑暗中，葉天也能感受到此人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
    這是個高手，比影三還要強的高手！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中年男人走到月光下，露出一張刀削般的臉龐，“重要的是，有人想見你。”
    “誰？”
    “你的親生父親。”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葉天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我父親早就死了！”
    “死了？”中年男人冷笑，“誰告訴你的？你母親？還是你爺爺？”
    葉天腦中一片混亂。從小到大，無論是趙雅蘭還是葉南天，都告訴他父親在一次任務中犧牲了。
    “你在撒謊！”
    “撒謊？”中年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你自己看看。”
    葉天接過照片，借著微弱的月光仔細查看。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男人，五官輪廓和他有七八分相似。
    更關鍵的是，照片下方有個時間戳——三個月前！
    “這不可能......”葉天手有些顫抖。
    “你父親葉峰，二十年前確實從葉家消失了，但他沒有死。”中年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他現在想見見自己的兒子。”
    葉天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如果父親真的還活著，那這二十年來，所有人都在騙他！
    “為什麽？為什麽要騙我？”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父親。”中年男人朝倉庫深處做了個手勢，“他就在裏麵等你。”
    葉天看向林叔，後者點點頭：“去吧，少主。有些真相，確實該讓你知道了。”
    葉天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倉庫。
    每走一步，心情就複雜一分。二十年的身世之謎，今晚終於要揭開了嗎？
    倉庫裏點著幾盞油燈，昏黃的光線中，一個身影背對著門口坐在椅子上。
    那個身影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
    葉天看清楚那張臉的瞬間，整個人如遭雷擊。
    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麵容，隻是多了些歲月的滄桑。
    “天兒。”男人站起身，聲音有些顫抖，“你長得真像你母親。”
    “你......你真的是我父親？”葉天聲音幹澀。
    “是的。”男人點點頭，眼中含著淚光，“我是葉峰，你的父親。”
    父子兩人就這樣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這二十年你去哪了？為什麽不回來？為什麽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葉天連珠炮般地問道。
    葉峰苦笑：“事情很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那就慢慢說！”葉天情緒激動，“我有的是時間！”
    “好。”葉峰示意他坐下，“從頭說起的話，要從二十年前那個夜晚開始。”
    葉峰的眼神變得深邃，仿佛陷入了回憶。
    “二十年前，我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葉家內部有內奸，而且這個內奸位置很高。”
    “內奸？”葉天心中一震。
    “對，有人一直在向葉家的敵人泄露機密信息，導致葉家在那幾年損失慘重。”葉峰繼續道，“我花了很長時間調查，終於鎖定了目標。”
    “是誰？”
    葉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覺得會是誰？”
    葉天皺眉思考。二十年前的葉家，位置高到能接觸核心機密的人......
    “不會是......”葉天臉色大變。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葉峰點頭，“就是我的父親，你的爺爺——葉南天。”葉天的腦子裏如同有一萬道雷霆同時炸響。
    爺爺葉南天，是內奸？
    “不可能！”葉天猛地站起身，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爺爺他......”
    “我知道很難接受。”葉峰看著兒子激動的樣子，眼中滿是痛楚。“當時我也不願意相信。”
    “你有什麽證據？”葉天死死盯著父親，聲音顫抖。
    葉峰從懷中取出一個發黃的信封，遞給葉天：“這裏麵有當年我收集到的所有證據。”
    葉天接過信封，手指微微發抖。裏麵是一摞照片和文件，每一張都讓他心驚。
    照片上，葉南天正在和一個神秘男人交談。文件則詳細記錄了葉家機密情報的泄露時間，與葉南天的行程完全吻合。
    “這...這怎麽可能......”葉天癱坐在椅子上。
    “我花了三年時間調查，確認無誤後，才準備對峙他。”葉峰苦澀地笑了笑。“但我太天真了。”
    “什麽意思？”
    “我以為憑借父子親情，可以勸他回頭。”葉峰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結果那天晚上，我剛踏進家門，就被埋伏在暗處的殺手包圍了。”
    葉天臉色煞白：“是爺爺派的人？”
    “是的。”葉峰點頭。“如果不是林叔及時趕到，我早就死在那裏了。”
    倉庫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林叔推門而入：“少主，外麵有情況。”
    “什麽情況？”葉天立刻警覺起來。
    “有人在附近探頭探腦，應該是跟蹤過來的。”林叔眉頭緊鎖。“我們得趕緊離開。”
    葉峰站起身：“看來我們的行蹤還是暴露了。”
    “會是誰？”葉天問道。
    “很可能是葉南天的人。”葉峰朝門口走去。“天兒，今晚的談話到此為止，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
    “等等！”葉天急忙追上去。“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我知道，但現在不是時候。”葉峰回頭看了他一眼。“記住，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要輕信任何人，包括你的爺爺和母親。”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葉天心上。
    連母親也不能相信？
    “為什麽連母親也......？”
    “你母親當年也參與了對我的圍剿。”葉峰的聲音變得冰冷。“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但事實就是事實。”
    葉天感覺整個世界都顛倒了。
    這二十年來，他眼中最親近的兩個人，原來都可能是敵人？
    “走了！”林叔催促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葉峰朝葉天點點頭：“保重，我的兒子。”
    說完，他和林叔迅速消失在倉庫後門。
    葉天獨自站在原地，腦海中翻江倒海。
    父親的話句句如刀，割得他心頭血淋淋。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這二十年的人生豈不是個笑話？
    正當他陷入沉思時，倉庫大門突然被踢開。
    幾個黑衣人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葉家的護衛隊長張武。
    “少爺，您沒事吧？”張武關切地問道。“夫人派我來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