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雪愣住了。
    這個問題太突然，也太沉重。
    “我...我不知道。”她誠實地回答，“但是，如果真的有錯，那就應該承擔責任。”
    “哪怕是你最親的人？”
    “哪怕是。”蘇沐雪毫不猶豫地說道，“正義就是正義，不會因為血緣關係而改變。”
    葉天心中一震。
    這個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葉天，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蘇沐雪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是關於我們家族的嗎？”
    葉天沒有回答。
    “你在哪裏？我現在就過去！”
    “沐雪...”
    “不要拒絕我！”蘇沐雪打斷他的話，“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們都應該一起麵對！”
    葉天聽著電話那頭女孩堅定的聲音，心中的冰冷開始融化。
    “好，我把地址發給你。”
    掛斷電話後，葉天發了個定位過去。
    然後他起身，走到窗前。
    夜空中星光點點，就像他此刻複雜的心情。
    父親說得對，真正的強者應該有保護所愛之人的力量。
    但是，當仇人就是所愛之人的家族時，這份保護又該如何實現？
    半小時後，門鈴響起。
    葉天開門，看到蘇沐雪站在門外。
    她的眼睛還是紅腫的，頭發也有些淩亂，顯然是匆忙趕來的。
    “進來吧。”
    蘇沐雪走進客廳，直接坐在葉天對麵。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葉天看著她認真的表情，心中掙紮著。
    該不該告訴她真相？
    如果說了，她能承受得住嗎？
    “葉天，你不說話我就不走了。”蘇沐雪雙手抱胸，擺出一副賴定了的樣子。
    葉天苦笑一聲。
    這個女孩，總是這樣倔強。
    “沐雪，你對你父親了解多少？”
    “我父親？”蘇沐雪有些疑惑，“他是個商人，雖然手段有些強硬，但總體來說還算正直。”
    “那二十年前呢？”
    蘇沐雪皺起眉頭：“二十年前我才幾歲，哪裏知道那麽多。”
    “不過...”她想起什麽，“我記得父親曾經提過，二十年前京都發生過一件大事，好像是某個武道家族被滅門了。”
    葉天的拳頭瞬間握緊。
    “你知道是哪個家族嗎？”
    “好像是...葉家？”蘇沐雪不確定地說道，“怎麽了？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葉天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已經沒有了猶豫。
    “沐雪，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
    “我的真實身份。”葉天站起身，走到窗前，“我不是什麽孤兒，我是葉家的後人。”
    蘇沐雪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二十年前被滅門的葉家，就是我的家族。”葉天轉過身，看著她震驚的表情，“而參與滅門的人中，就有你的父親蘇建國。”
    蘇沐雪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我父親不會做這種事的...”
    “我今晚剛剛得到確鑿的證據。”葉天從懷中掏出玉牌，“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裏麵記錄了當年的真相。”
    蘇沐雪看著那枚古樸的玉牌，臉色蒼白如紙。
    “所以...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報仇？”
    葉天搖搖頭：“最開始我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今晚才明白一切。”
    “那現在呢？”蘇沐雪的聲音在顫抖，“你要殺了我嗎？”
    “我不會傷害你。”葉天堅定地說道，“我父親說過，你是無辜的。”
    蘇沐雪突然站起身，眼中含著淚水：“既然我是無辜的，那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不想騙你。”
    “不想騙我？”蘇沐雪冷笑一聲，“那你之前的溫柔，之前的關心，都是假的嗎？”
    葉天沉默了。
    這個問題，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最開始確實是演戲，但後來...
    “回答我！”蘇沐雪大聲質問道。
    “我不知道。”葉天誠實地說道，“我也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蘇沐雪聽到這個回答，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葉天，你知道嗎？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
    “直到遇見你，我以為我終於找到了真愛。”
    “可是現在你告訴我，這一切都可能是假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哽咽：“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嗎？”
    葉天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如刀割。
    他想要上前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沐雪...”
    “不要叫我的名字！”蘇沐雪後退幾步，“你沒有資格！”
    “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的婚約取消！”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葉天急忙拉住她的手腕。
    “放開我！”蘇沐雪用力掙脫。
    “沐雪，聽我說...”
    “我不聽！”蘇沐雪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房間。
    砰！
    房門被重重關上。
    葉天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從今晚開始，他和蘇沐雪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但是，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至少，她不會被卷入接下來的血雨腥風中。
    葉天回到沙發上坐下，掏出手機。
    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李浩嗎？”
    “天哥！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頭傳來李浩興奮的聲音，“我還以為你把兄弟給忘了呢！”
    “李浩，幫我查一個人。”葉天的聲音很冷，“蘇建國，京都第一財團的董事長。”
    “蘇建國？”李浩愣了一下，“天哥，那不是你未來嶽父嗎？”
    “查他二十年前的所有活動記錄，越詳細越好。”
    李浩聽出了葉天語氣中的殺意，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天哥，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出了很大的事。”葉天冷冷地說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那種。”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我明白了，天哥。”李浩的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給我三天時間，我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你查出來。”
    “還有，調集我們在京都的所有力量，隨時待命。”
    “收到！”
    掛斷電話後，葉天走到窗前。
    夜風吹過，帶來陣陣涼意。
    但他的心中，卻燃燒著複仇的烈火。
    蘇建國，二十年前的血債，是時候清算了。
    此時，蘇沐雪已經開車回到了蘇家別墅。
    她坐在車裏，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葉天剛才說的話。
    葉家被滅門，父親參與其中，葉天是葉家的後人...
    這一切都太荒謬了，但她知道葉天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小姐，您回來了？”傭人看到她紅腫的眼睛，關心地問道，“怎麽哭了？”
    “我沒事。”蘇沐雪擦了擦眼淚，“我爸呢？”
    “老爺在書房。”
    蘇沐雪徑直走向書房。
    她要親自問問父親，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書房門虛掩著，裏麵傳來蘇建國的聲音。
    “什麽？葉天已經覺醒了血魔宗的傳承？”
    “是的，蘇總。”電話那頭傳來恭敬的聲音，“我們派去的人全部被殺，現場留下的痕跡證明他確實掌握了血魔宗的功法。”
    蘇沐雪聽到這裏，身體一震。
    血魔宗？葉天？
    “看來當年沒有斬草除根，終究還是留下了後患。”蘇建國的聲音中帶著冷意，“既然如此，那就徹底解決掉這個麻煩。”
    “蘇總的意思是？”
    “殺了他。”蘇建國毫不猶豫地說道，“不能讓葉家的血脈繼續存在下去。”
    蘇沐雪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
    她推開書房的門，衝了進去。
    “爸！你在說什麽？”
    蘇建國看到女兒突然出現，臉色瞬間變了。
    他急忙掛斷電話，強裝鎮定：“沐雪，你怎麽回來了？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我都聽到了！”蘇沐雪眼中含著淚水，“葉天說的都是真的，對不對？”
    “二十年前，你真的參與了葉家的滅門案？”
    蘇建國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是的。”
    這兩個字如同晴天霹靂，徹底擊碎了蘇沐雪心中最後的希望。
    “為什麽？”她顫聲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葉家威脅到了我們的利益。”蘇建國冷冷地說道，“商場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葉天呢？”蘇沐雪緊緊盯著父親，“你剛才說要殺了他？”
    “他是葉家的血脈，留著就是禍患。”
    “他是我的未婚夫！”蘇沐雪大聲喊道。
    “從現在開始不是了。”蘇建國站“不，你不能這樣做！”蘇沐雪抓住父親的手臂，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滾落，“葉天他沒有錯！”
    蘇建國冷漠地甩開女兒的手。
    “沒有錯？他身上流著葉家的血，這就是原罪。”
    “可他什麽都不知道啊！”蘇沐雪聲音嘶啞，“二十年來，他一直在孤兒院生活，什麽都不知道！”
    “現在他知道了。”蘇建國轉身麵對女兒，那張慈祥的麵孔此刻顯得無比陌生，“而且他已經覺醒了血魔宗的傳承，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蘇沐雪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
    “意味著他遲早會為葉家報仇。”蘇建國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與其坐等他成長起來，不如現在就解決掉這個隱患。”
    “我不允許！”蘇沐雪猛地站起身，聲音顫抖但態度堅決，“我不會讓你傷害葉天！”
    蘇建國看著女兒，眼神複雜。
    “沐雪，你還太年輕，不懂得權勢的殘酷。”他緩緩開口，“葉家當年要是成功了，現在躺在墳墓裏的就是我們蘇家。”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
    “可血債血償是永恒的道理。”蘇建國重新坐回椅子，“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蘇沐雪忽然想起葉天剛才那冰冷的眼神，心中一陣刺痛。
    是啊，他怎麽可能放得下？
    父殺之仇，不共戴天。
    “我去找他。”蘇沐雪突然說道，“我去勸他放棄報仇。”
    “天真。”蘇建國冷笑一聲，“你以為幾句話就能化解血海深仇？”
    蘇沐雪咬緊下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知道這很難，但她必須試試。
    如果不試，葉天和父親之間必有一死。
    而無論死的是誰，都會成為她心中永遠的痛。
    “爸，我求你了。”蘇沐雪跪了下來，“給我三天時間，如果我勸不動他，我絕不阻攔你的決定。”
    蘇建國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心中一軟。
    “沐雪...”
    “求你了，爸。”蘇沐雪眼中滿含期待，“三天，就三天。”
    蘇建國沉默良久，最終歎了口氣。
    “好，我給你三天時間。”他頓了頓，“但如果你失敗了，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蘇沐雪如釋重負，連忙點頭。
    “謝謝爸。”
    她起身向外走去，心中卻五味雜陳。
    三天，她真的能改變葉天的想法嗎？
    此時的葉天已經回到了趙雅蘭為他準備的別墅。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投向遠方。
    京都的夜景依然繁華，但在他眼中卻如墳場般死寂。
    手機響起，是李浩的電話。
    “天哥，有消息了。”李浩的聲音透著興奮，“蘇建國當年確實參與了對葉家的圍剿，而且是主要策劃者之一。”
    葉天握緊拳頭，青筋暴起。
    “還有呢？”
    “當年一共有五個家族聯手，蘇家隻是其中之一。”李浩繼續說道，“具體的資料我明天給你。”
    “好。”葉天聲音平靜得可怕，“京都的人手安排得怎麽樣？”
    “已經到位，隨時可以行動。”
    掛斷電話後，葉天閉上眼睛。
    腦海中浮現出蘇沐雪哭泣的模樣，心中湧起一陣痛意。
    她是無辜的。
    但她父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