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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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延年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在想自己這次一定又失敗了,他會回到上一個存檔點重新開始。
攻略時間不是無限的,在他的靈魂脫胎換骨前,他隻有二十年的時間。
可二十年僅讓身為長生種的景元才敞開心扉。
可如果再死一次,他便沒時間想馬甲的劇情,再插進主線之中。
一個版本,肝的玩家一天就可以過遍所有的劇情,但隻要滿足兩個條件,延年便可以參與其中,從而篡改遊戲劇情。
一、有玩家還沒開始玩。
二、此名玩家開直播,從頭過劇情。
沒有人氣…便沒有實力,即使卡池熱度足夠,他複仇也沒保障。
失敗了,究竟該怎麽辦——景元。
為什麽…我會這麽累。
延年意識模糊,但很快耳邊尖銳的恐慌聲讓其恢複了些清醒。
“魔陰,來人啊!”
“有人墮入魔陰身了——”
魔陰?
“鏡年!”
景元的聲音徹底喚醒了他。
延年睜開眼眸,瞳孔一縮,他一劍刺穿了景元的右肩,鮮紅的血往下流,順著劍鋒凝結成冰。
飛艦已被斬成兩半,連同地麵。
雪花亂舞,場麵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人們的情緒激動,場麵失控。
黑色的氣高漲,徘徊在延年的身體周圍,延年手都在抖,連同聲音都在顫抖,“景,景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延年慌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隻是累了,隻要像之前那樣小憩一會便會恢複。
他怎麽會殺景元,他最不能殺的,就是景元。
“這不是我,不是我。”,延年捂住臉,神情痛苦,紅眸越發渾濁。
景元捂著左肩,艱難地抬頭,僅僅一瞬間,鏡年判若兩人,好像瘋了一般,先是一劍斬斷飛艦,下麵無差別的攻擊更是誤傷了很多人。
究竟是怎麽了——
明明才說要成為朋友,他已經鼓足了勇氣,甚至親手做了一罐小魚幹,打算送給鏡年。
有次在送信的時候,他看見鏡流在寄包裹,淡淡地對工作人員說,“記得冷藏,路途遙遠,小魚幹也會壞,這是他最喜歡的食物。”
真的喜歡吃魚,景元從難以置信到接受,並記在了心裏。
“鏡年,你冷靜一下。”
景元站起身,想走上前拉住延年,但卻被一柄冰劍攔住,抬眸一看,是鏡流,不由喜出望外。
“劍首大人…太好了,鏡年的情況有些不對勁。”,景元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旁邊,醫療人員出動,極速搬運受傷的人。
一名人員走到景元的身邊,檢查傷口,並要帶景元走,景元搖著頭,眼眸看向延年,發現對方也在看他。
隔著雪,少年的紅眸中唯有驚恐,仿佛犯了錯的孩子一樣。
景元心一顫,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鏡流打斷。
“鏡年,我是誰?”
鏡流一步步向前,聲音清冷,白發飛揚。
“你是…誰?”,延年愣了一下,記憶混亂間,他一時忘卻了眼前的女子,但手卻不受控製地舉起手中的劍。
逐月泛著冷光,映著與女子有幾分相似的臉。
“你是…”
一輪月色悄然流轉,在延年正欲張口時,鋒利的冰劍貫穿了胸口,鏡流伸手,用力地將他攬進懷中,紅眸黯淡,在他的耳邊低語。
“我是鏡流。”
“你愚蠢的姐姐。”
隻一劍,狂風咆哮,漫天飛舞的雪花如同一群失控的蝴蝶,狂亂地撞擊著一切,讓人看不清。
等風止時,隻有鏡流一人持劍而立。
景元看著眼前的一幕,呆滯在了原地。
他以為鏡流會救鏡年的,可是…卻殺了鏡年。
為什麽?
他們不是家人嗎?
“魔陰已除,不必慌亂,安心進行救援工作。”
鏡流收起劍,神情平淡,轉身要走。
“是。”,所有人回過神,顯然震驚的不止景元一人,在場但凡了解兩人關係的人都很難安。
“等一下,他…鏡年,這也太奇怪了吧,他可是你的弟弟!”
“而且,鏡年…他是雲騎,立了很多功。”
“我們才成為朋友,究竟是怎麽回事!”,景元踉踉蹌蹌地攔住鏡流,顧不得裂開的傷口,喘著氣,他根本緩不過來。
上一秒,那人帶著一身功績回來,忐忑地問他…靠這些能不能成為他的朋友。
下一秒,他眼中的天之驕子,就如此輕描淡寫地死了——
鏡流,甚至沒有猶豫一秒,沒有落下一滴淚。
“他差點殺了你,殺了這裏的人。”
“不論是誰,入魔陰必除,這是雲騎的宿命,這次也是我的失責。”,鏡流垂著眼眸,沒有停下腳步,從景元的身邊擦肩而過。
無人看清她眼底的情緒。
但隨即停頓了一下,問了一句,“你叫景元?”
“我,是景元。”,景元失去了所有力氣,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今天的事對他造成的衝擊力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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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有句話沒喊出來,如果可以,要是鏡年能聽見就好了。
——別害怕,鏡年,我沒事。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
“謝謝你願意成為他的朋友。”,鏡流微微回眸,點了一下頭,果斷地走遠。
冷風劃過臉,鏡流眼眸開始顫動,來到無人的角落,抬頭看向天,喃喃著,“怎麽可能,為什麽是…魔陰。”
“是我瘋了吧!”
“一定是我瘋了——”
“已經…不重要了,鏡年,不,再次見麵,就是你來製裁我,判官。”,鏡流慘然一笑。
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打濕了臉頰,終是了卻塵世。
廣場中,景元聽到鏡流的話,自嘲一笑,鏡年的朋友?
他問過鏡年很多遍,為什麽要做那麽多。
鏡年總是說因為要成為他的朋友。
景元一定程度上不接受這個答案,他覺得欠缺了什麽…所以一直在猶豫。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鏡年真正的理由。
“已經不重要了。”
“鏡年,你編的那些故事還沒個結尾,真是尬的要死,後麵全是扯。”
“你這個人,承諾立的莫名其妙,死的也莫名其妙,真是…讓我不明白。”
景元看向鏡年死去的地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什麽心情。
但握緊的雙拳,已顯示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看向鏡年死去的地方,那裏插著一把劍,正是逐月。
出門總聽附近的人吹,鏡年持劍作戰的模樣,多麽幹脆利落,和鏡流一樣,讓敵人退避三舍。
這把劍承載了少年的榮耀。
拔出劍,入手微涼、沉重,景元隻覺心中空了一大塊。
他曾憎惡鏡年,但那一夜,鏡年抱著他去丹鼎司,足以燃燒黑夜的眸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二十年,他見證了對方的一切。
“隻是才成為朋友,鏡年,朋友的上麵還有摯友呢…”
“除了摯友,還有知己…”
景元指尖拂過劍,話語微沉。
他其實早就不討厭鏡年了,在彼此寫信的二十年裏,鏡年又何嚐沒融進他的生命中。
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隻有鏡年會認真聆聽,並抱怨他寫的太少,能不能多分享一些。
但以後再也沒有了…關於信,關於那些肉麻的話。
匆匆人影中,景元沒有落淚,隻是站了很久,直到廣場空無一人。
他在忍。
忍到心情恢複平靜。
這就是他——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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