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明族。
    “丹坤，時間到了，三次已完成，再喂一次牛奶吧。”
    “不喝點族人熬製成的牛奶，怕是維持不住持明人的模樣。”
    丹餘看向床簾中躺著的少年，淡淡一笑。
    “什麽…族人?”
    正細心照料浮生的丹坤一愣，大腦有些沒轉過來，“您的話有些沒聽懂，丹餘大人。”
    浮生剛才暈倒，丹坤立馬扶住，他以為是熬夜處理政務犯暈，便將人運上床，可沒過一會，浮生的手臂便在蛻皮。
    是蟲子——
    蠕動的外骨骼，分泌腐蝕性黏液。
    丹坤倒不覺得惡心，第一反應是擔憂，立刻向丹餘匯報，可丹坤來此看了一眼，便說了這讓人匪夷所思的話。
    “沒聽懂…哈哈，罷了，那些劣質族人已經被利用至盡，你無才又無能…也不錯。”，丹餘看向丹坤，眼眸意味深長。
    “培養你，就是為了這一刻。”
    “成為浮生的養料吧。”
    丹餘掐住丹坤的脖頸，將其拎起，丹坤咳嗽，盯著丹餘深不見底的眼眸，話語顫抖，“你想…對浮生做什麽？”
    “你不會懂的，丹坤。”
    “我不準你傷害浮生，否則我詛咒你死後再不為卵。”，丹坤的眸中滿是怨恨，耗盡力氣握緊丹餘的手腕。
    “繁育的星神——塔伊茲育羅斯大人啊。”
    “請寬恕我…這麽遲才有機會讓您享用缺失繁育的持明，請你幫一幫持明。”
    “讓其完整吧，以此向你獻祭。”
    “最後一個。”
    丹餘沒有搭理丹坤，稍微一用力，丹坤便說不上話。
    丹坤意識模糊，最後看了一眼浮生的方向。
    真是糟糕…這個月的工資還沒領。
    就這樣死去也符合我這樣的人吧。
    遴選沒成功，幹什麽都平凡至極，連死亡都如同滄海一粟。
    此刻最大的遺憾——我剛才為什麽不和你多說些話呢？
    老大。
    一聲哢嚓，丹坤沒了呼吸，垂在丹餘的手中。
    幾日後，返航的飛艦上，延年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擔架上，空氣中混著血與藥香味，長生種的雲騎還好，傷好的很快，關鍵是其他種族，傷口需要消毒處理。
    見延年醒來，其餘人眼神怪異。
    “飲月大人…感覺如何？”
    “你當時忽然在戰場上暈倒。”
    副尉遞了一杯水給延年。
    “我…很好，很好。”，延年飲了口水，聲音沙啞，“已經過去多久了?”
    “三天——”，副尉眼神複雜。
    “怎麽了，你有話想說。”
    延年眉頭緊蹙，語氣淡漠。
    “羅浮傳來消息，持明發生動亂，是蟲群，可怕的蟲群，會不停的複製，但是能力弱。”
    “持明需要你——龍尊大人。”
    “騰驍將軍說…蟲群目前隻徘徊在持明的上空，他們不能冒然前進。”，副尉語氣低沉。
    “不過放心，將軍目前已壓製住所有的複製體，目前需要找出源頭，在持明的族內。”
    “是丹餘和造反者的計劃。”
    “嗯，我會處理的。”，延年淡淡地回了一句，垂下腦袋。
    “我會的。”
    丹楓的臉閃過，延年眼眸恢複了些光，他要確認少年的安全，現在不是想延橘的事。
    他瘋了嗎？
    現在問自己，延年的回答是——他已悄無聲息的瘋掉。
    眾人欽佩龍尊的冷靜，又暗自腦補龍尊對將軍的信任。
    其實持明隻不過是一隅之地，將軍肯定能解決，但龍尊需要立信，並且…龍尊最熟悉族地。
    那裏還有人質，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將傷亡降到最低為妙，畢竟持明人無法生育。
    到了羅浮，延年看向逃出來的持明人，裏麵沒有丹坤。
    “丹坤呢？”
    “龍…龍尊大人，沒有看見。”，持明人低著頭，一個個的不敢看延年的眼眸。
    延年內心泛起一絲漣漪，看向前方，巨大的金光籠罩著持明族地，奇怪的蟲子密密麻麻地貼著壁，染成一團灰色，一眼便讓人頭皮發麻。
    “飲月…我需要在外觀測。”
    “鏡流隨你進去，找出源頭，殺了它。”，騰驍見到延年，沒有廢話，給鏡流一個眼神。
    鏡流嗯了一聲，持劍而立，紅眸沒有情緒波動，“走吧。”
    “謝謝…我知道源頭在哪，掩護我。”，延年看著鏡流，心中微動，握住長槍，小聲，“我將後背交付於你。”
    我的姐姐…
    “別拖我的後腿。”
    不知為何，那種怪異感在心底再次升起，鏡流本想刻薄的語氣淡了些，外加她其實本想嘲諷丹楓幾句——作為龍尊，連族人都鎮不住，鬧出這麽大麻煩，真沒用。
    此刻的丹楓…意外信任她，讓她覺得很不適。
    這份不適來自於丹楓的樣貌。
    似乎換一下，如果是自己的弟弟的話，鏡流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和那次比試一樣。
    回過神，丹楓已衝進罩中。
    “愚蠢。”，鏡流下意識開口，愣了一下，緊跟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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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年使用簡單的雲吟術，槍法雖精妙，可沒有虛數之力的加持，他終歸還是太弱了些。
    他完全沒法調用丹楓體內的力量。
    鏡流察覺到異狀，眉頭緊鎖，“弱，閃開。”
    “寒川映月——凝冰成刃！”
    “你…”
    “謝了，就在前麵不遠處，替我守住口。”，延年跑進洞內，在踏入時，最後留了句，“我們…很快會再見。”
    “莫名其妙，等——”
    鏡流站在入口，望著少年遠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挽留。
    耳邊劃過嘈雜聲，鏡流轉身看著飛來的蟲群，冷哼一聲。
    “一群螻蟻，讓人心煩。”
    延年來到深處，他是知道這裏的…這裏是丹餘的實驗地，隻告訴過浮生。
    光微涼，兩側持明人眼神狂熱，注視著延年。
    一層層台階上，丹楓被綁在樁間，外皮大部分已脫落，露出猙獰的模樣，那原本應該是他的臉。
    旁邊，丹餘彎著眼眸微笑，看著延年，“浮生，你來了，現在…就差最後一步。”
    “登上台階，獻上龍祖血脈與化龍妙法吧。”
    丹楓的神情痛苦，見到延年，咬牙怒喝，“浮生，你敢——”
    “老師…你認得出我?”，延年輕輕一笑，握緊槍。
    “當然認的出來，你可是我最愛的弟子，等「不朽」與「繁育」結合，再次回歸身體，你便成為完美，這是最好的計劃。”
    丹餘張開雙臂，嘴角的微笑擴大，整個人如沐春風。
    “丹坤在哪？”，延年聲音變冷。
    “成為了計劃的一部分。”
    “浮生，上前，你應該聽話。”
    丹餘目光森冷，唇角抵成一條直線。
    “我再問一遍…丹坤在哪？”，延年站立不動。
    “浮生，你這是…要反我嗎？”
    “違抗尊師，你忘記這麽多年來，我是如何教你的嗎？”
    “你所享用的一切來自於我，你的血肉，你的思維，你的吃穿用度…你這是大不逆。”，丹餘嗬斥，冷笑間，揮出折扇，藤蔓交錯，其餘持明人蜂擁而上。
    在丹楓震驚的目光中，延年直接將槍插在地上，反而拿出一把短刃。
    人群中，延年將短刃反握，自下而上斜撩，刀尖精準地挑進縫隙，刺入軟肋。
    空中翻身貼近，左手頃刻扣住對方的後頸，將人撩倒在地。
    這靈巧的身影…和某人重疊，讓丹楓忍不住喊出那個名字，“年琰。”
    延年沒有回應，一腳踢飛槍。
    槍尖破空，直刺丹餘，被丹餘一扇拍開。
    “不自——”，丹餘還未說完。
    在他的影子中，延年浮現，短刃瞬間刺穿他的心髒，丹餘瞳孔一縮，半跪在地，語氣斷定，“如此…精妙的雲吟術，你果然夢見了化龍妙法，怎麽？你想要獨吞嗎？”
    “浮生，我不準你對丹楓，對他下手。”，丹餘咳嗽出血，握緊延年的衣角，神色猙獰。
    延年輕輕地擦拭著短刃的血，“老師，仔細想想吧…這不是雲吟術，隻是刺客的基本學而已。”
    “你怎麽可能…沒有夢見化龍妙法，怎麽可能…那一槍。”
    丹餘趴在地上，苟延殘喘，眸光掙紮“那你夢見了…什麽？”
    “一場…背叛。”
    “老師，感謝你賜予我美夢，讓我體會到第二次死亡。”
    “丹坤在哪？”，延年眼神死寂而空洞，幽幽地盯著丹餘。
    “已經死了，哈哈哈，再也無法變卵。”
    “僅此而已。”
    丹餘眼神黯淡，最後被弟子反將一軍…他竟有些釋然。
    結束輪回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弟子。
    “這樣…那你去向他謝罪吧，丹餘。”
    延年空洞的眼底溢出憤怒，在丹餘結為卵前，拿起長槍，龍吟縈繞在槍尖，將丹餘撕成粉碎。
    “完美的…一槍。”
    其餘持明人恐懼地往外出逃，“龍尊瘋了！”
    延年咬唇，一拳砸在丹餘的血水上。
    “年琰…”，丹楓輕聲呼喚。
    “不——是延年。”
    “玄武星上的是你…可是你卻又在我的身體裏。”
    “故事的最後，你是來見了我嗎？”
    “不對，順序不對，第一麵是你離開了玄武星，我才想起來，你說因為戰爭離開玄武，可是你又被困在玄武…”
    “我見你的第一麵是年少，而你見我的第一麵是…故事的開端。”
    “延年，這一槍是最後見你的我…教的對嗎？”，丹楓笑了，他覺得一切的紛擾在他的異想天開中消散。
    他緊緊地盯著延年，目光貪婪而迫切。
    他反複想著那一槍，隻有這樣的解釋。
    這道謎題——他已在過去解開。
    “穿梭於時間…是哪位星神?”，丹楓茫然。
    延年轉過身，血順著指尖滴落，嘴角上揚，走上前，抱住丹楓，在耳邊低語。
    “丹楓，恭喜你，最後——你看出了真實的我，但可惜，還是有部分猜錯了，故事還沒結束。”
    “我們的眼底都留住了最真實的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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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丹楓，在你死去的那天，帶著我一同離開吧，因為…那個背負著可笑怨恨的延年徹底死去了，隻有你記住了他。”，延年舉起刀刃，眼神溫柔。
    “被切斷，可能有點痛，丹楓，沒關係，睡一覺就好了。”
    “醒後…與過去告別，徹底接受龍尊的一切吧。”
    “丹楓…謝謝。”
    “等一下，延年。”，迅猛的雷光閃過，浮生的軀殼在眼前被銷毀，同時被淹沒的還有浮生痛苦的聲音。
    一切都結束了，任務失敗——但延年根本不在乎。
    他的內心已空洞一片。
    鏡流消滅蟲群跑進洞內，剛才幾個持明人亂跑，讓她分了點心。
    看見丹楓躺在地上，她急忙上前，本想推一推，結果丹楓醒來後，像是瘋了般，神誌不清，好像遭遇到了什麽精神損傷。
    “或許是被蟲子影響了吧。”
    “封印那些雜亂的記憶，讓龍祖的記憶為其療養精神吧，這對現在的持明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騰驍趕到後，做出決定。
    “將軍…你有沒有感覺，龍尊少了點什麽？”，鏡流眼神閃爍，握緊指尖。
    騰驍沉默，隨後拍了拍鏡流的肩，“鏡流，過會去看看鏡年…或許龍尊還小，你有些錯覺吧。”
    “嗯，我會的。”，鏡流偏開頭，發絲遮掩紅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
    貓咖的某個房間，「萬葉之貓」開著直播，和粉絲們嬉皮笑臉。
    【樹上蹲著景元：主播主播，丹楓也有四星專輔嗎？我想看組合技。】
    “有的，兄弟，有的。”
    “官方剛才發了一個公告，讓我看看。”，「萬葉之貓」興奮地翻閱官方的動態，直到定格至一個立繪。
    “就是這個，兄弟們。”
    “叫年琰。”
    立繪中，站著一名青色發絲的少年，拿著折扇，笑的傲慢，在他的背後，是一道影子，影子卻形成另一個人的模樣，看不清頭上是披著黑袍還是長發。
    影子伸出一隻手，指尖的絲線蔓延至折扇少年的四肢。
    構圖的光影一明一暗，讓人覺得詭異。
    “真是奇怪…雙重人格嗎？”
    「萬葉之貓」不解，掃了眼下方的介紹。
    【丹楓年少偶然相識的朋友，後期歸來，尋找丹楓時識破浮生與丹餘的陰謀，潛伏於浮生身邊，最後與丹楓一起將其粉碎。】
    【隨後，少年不知所蹤，有關他的記憶也淹沒於龍祖的傳承之中。】
    「萬葉之貓」拚命地湊近屏幕，擠眉弄眼，“兄弟們，真的看不清背後的人。”
    “不管了，抽幾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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