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的狀態越來越差了。
    tina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從那件事以後，t的狀態便每況愈下，盡管他一直表現得和往常一樣。
    他們早就放棄對找出那件事真相的努力了，因為他們發現，除了延長案子的運作時長，他們完全無事可做。
    從那以後，t就真的不再提這件事了，連帶著其他事情也很少主動提起了。他依舊每天陪著tina跑外勤，閑暇時也和以前一樣陪著tina逛街、看電影，但tina總覺得他在做這些事時內心其實是無動於衷的，就像一個僵硬的木偶一樣。
    每當tina拉著t去做某件事的時候，t都會很爽快地答應，但事實上，tina並沒有從t那裏感覺到他對這事真的感興趣，就連多餘的感受也不存在，隻是為了完成而完成。
    不僅如此，他的精氣神似乎也消退了不少，每天都能看出明顯的疲態，而且總是無精打采，記憶力也變差了不少。
    t的工作往往是準確而高效的，然而，在一周之內，t居然三次沒有提交日檢，要不是成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少不了要在工資上動動說法。
    除了精神方麵，t的身體狀態同樣不容樂觀。他開始變得虛弱，以前即便是身上掛了滿身的文件袋，他都不會喘一口粗氣。現在，他連幫tina推幾步車也會十分費力。tina還像以前一樣檢查t的身體，但結果依舊一切正常。
    tina想到可能是t自從啟動以來，從來都沒有補充能量的原因，於是想方設法地尋找t能食用的食物。包括機油在內，t還是無法攝入任何東西，即便強行吃下去，也沒有改善任何東西。
    在嚐試了所有辦法都沒有效果後，tina開始變得焦慮，她不願意看到t一直這樣下去。為此，她甚至跑到了那個機器人工廠裏，但不管她怎麽努力，都沒能找到tessa，也沒找到發現t的地方。
    這時，t反而安慰起tina來，他說這可能隻是一種短期的自我保護機製，等過一段時間，他就能恢複正常了。他這麽說時很篤定，tina看不出他有沒有說謊。
    一切的一切，都給tina一種不祥的預感，她隱隱感到，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而這最壞的情況，終於在不久後發生了。
    這一天，tina從床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總感覺好像缺了些什麽，但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的她並沒意識到到底缺了什麽，她把手伸向床頭櫃上的小時鍾，眯著眼睛看了一眼：
    1054。
    “啊？”tina當時就清醒了過來，趕緊手忙腳亂地披上衣服。按警局的時間安排，這個時間百分百已經遲到了。以往有t每天叫她起床，她從來不會遲到的。
    對了，t怎麽沒來叫我？
    不妙的感覺猛地浮上了tina的心頭，她衣服都沒穿好，隻披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就衝出房間，一邊喊著t的名字一邊跑向t休息的房間。一把推開房門，tina無力地靠在門框上，不知所措：
    t不在這。
    tina一時間隻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她早就把t當做了最親近的人，她無法想象沒有t在身邊的日子。
    她第一時間用手機給t打電話，但電話聲卻從身旁的桌子上響起。這部手機是tina為t定製的，可以隨時用手切換出來，除非故意為之，否則是不會和t分開的。
    tina又打電話給成強，試圖通過公共安全係統，用哨兵網絡追蹤t的位置，得到的答複讓她的心又沉下去一截：
    “那幫狗子還在實驗期，集成網絡還沒開起來。就算開起來也沒用，你家人執行的任務不在常規章程裏，早就從哨兵網絡中退出去了，除非他自己連接上。”
    tina徹底絕望了，她想不通t為什麽要離家出走，更想不通t為什麽要離開她，甚至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她開始在城市中地毯式搜索，從上城區到下城區，從文化中心到市政府，但不出意外地一無所獲。
    這樣的努力持續了小半周，當tina最後一次尋覓無果，頹喪地回到家裏，看著那套t自己鼓搗出的廚具時，她意識到：如果t是故意不想讓tina找到他，那他肯定不會老實地待在這個城市。
    意識到這點之後，tina隻覺得更加絕望了。就算t的狀態很差，但憑借他的強機動力，完全能做到讓tina一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他。
    可是，為什麽呢？
    tina開始分析起這件事的根本原因來，結合t的異常狀態，他可能預感到自己的結果不會太好，隻是不想連累tina；又或許是因為他有辦法找到解決辦法，自己去尋找出路了。
    可是不管是哪種原因，放到實際情境裏都說不通：一聲不吭地離開，隻會讓tina更加難過，t不可能不知道這點；如果他有解決辦法，他就更應該向tina求助，而不是獨自行動，讓tina擔心。
    總之，無論怎樣，tina都不得不麵對一個現實：短時間內，她不可能找到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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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以後，tina開始變得消極，她不再處理職務以外的工作，而且更不與人打交道了，就連成強找她談話，她也心不在焉，成強隻好承諾會一直在這方麵進行努力，這才讓tina擠出一抹笑容。
    沒了t給tina做飯，tina連續很長時間沒有吃早餐和晚餐，每天隻靠一頓飯過活，加上長時間精神憔悴，最明顯的體現就是外表的消瘦。那些不明覺厲的男人隻覺得這個年輕姑娘身上有一種破碎的美感，而對於tina自己來說，她隻想再吃一頓t做的熱乎飯菜。
    成強雖然是個糙漢子，但這麽明顯的變化他也能感覺得到，他不止一次地找tina談過話，但不管是以長輩還是以上司的身份來進行都於事無補。
    於是，他試著用工作來讓tina的注意力轉移一下。t失蹤的兩個月後，成強把tina叫來了警局，命令她調查一起越獄案。這時的tina已經好轉了一些，但總體精神仍然是低落狀態，她接受了任務，但隻是看在成強的麵子上。
    越獄的是一位死刑犯，他越獄的時間恰好是他死刑執行日的前一天。作案動機顯而易見，但這個行為本身是十分愚蠢的，現代警備科技可以很輕鬆地追查他的移動路徑，隻有t那樣的飛行單位才有可能逃脫。
    然而，這一次還真給他逃掉了，而且方式很詭異。他用某種不為人知的方法，在周圍人員全部在崗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破壞了周圍全部的電子設備，然後在監獄處於完全黑箱時順利越獄。
    當tina看到那個家夥留下的痕跡時，她不相信那是人類能夠做到的：
    犯人特意選擇從特警專用的快捷通道逃脫，那裏常規情況下不會有任何人出沒，但代為把守的是一扇三英尺厚的合金門和立在門旁邊的六聯高速機炮。
    雖然那門機炮隻是用於震懾，但殺傷力可是貨真價實的，但它從始至終都沒有啟動，而那篇合金門更是被人用物理手段強行摧毀了。
    門上有些許爆炸痕跡，根據擴散半徑和衝擊痕跡來看，應該是rpg等一類的重火力武器造成的，但門的主體卻是由某種撞擊撕裂的，tina不知道什麽人能夠用肉身做成這件事。
    那個死刑犯從此失蹤了，警方再也沒有得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不久後，成強又一次叫來了tina。這次不是為了安排任務，但事件卻和上次一模一樣：在antt旁邊的一座城市中，又發生了一起死刑犯越獄案。
    成強給tina看了案發現場的圖片，上麵的情景和tina參與處理的那次案件幾乎一模一樣，警局方麵已經共享了情報，但對於整個事件仍然毫無頭緒。
    “給我看這個幹什麽？”tina問道。
    “肯定不是吃飽了撐的，”成強又露出他那副大大咧咧的笑來，“那幫老炮都擱那來回轉摸摸，說什麽‘人類不可能做到這件事’，那依你看，誰能做到這件事？”
    tina隻是稍加思考，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你是說……不可能！他不會做這種事的，那些人罪大惡極，他不會不辨是非的！”
    “我可沒說是他幹的，可其他人做得到嗎？”
    雖然嘴上否定著，但tina心裏不得不承認成強說的有道理。她開始密切留意這個案子的進展。又過了不久，在上一個城市旁邊的一座城市裏，又一次發生了死刑犯越獄案件。
    tina越來越感覺，這一連串事件絕對和t有關係，因為他的作案地點一直在遠離antt。這當然有可能是巧合，但隻要有機會，她就一定要試著追查。
    她開始再次研究如何有效的得到t的實時定位，如何用現有的東西來找到他的位置。tina想到了t那特殊的係統可能會在地區局域網上留下特征痕跡，但那係統天衣無縫，堪稱雁過不留毛，不留下任何可調查的痕跡。
    不過，既然是無機序列，就必須要有一個集成網絡才行，否則就會觸發程序的606機製，陷入待機狀態。tina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屬於t的母集成網絡，然後在裏麵追蹤到t的信號。
    她調出了改造t時遇見的那個神秘語言程序，憑借自己總結的譯解構建了一個鏡像網絡，再將輸入原程序的信號在鏡像程序裏擬輸入一遍，就能夠得到譯解後的運行過程。
    然後將模擬出的運行過程在原程序中再現，就能夠找出決定輸出結果的關鍵節點，由這個節點就可以直接找到連接在網絡上的所有無機序列了。
    tina發現，這個網絡上絕大多數的子單元，也就是那些無機序列，全都處於潛伏休眠狀態，隻有兩個序列正處於高度活躍中。
    從信號強度來看，一個序列正在好幾個城市以外不間斷移動著，而另一個則和其他序列一起待在機器人工廠裏。前一個肯定是t了，那麽另一個會是誰呢？
    tina緊接著試圖查找另一個信號的信息，然而結果顯示那個信號居然擁有完整的母程序權限！也就是說tina在這個係統裏的所作所為實際上都在它的監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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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na手忙腳亂地把t的程序挖到了自己的鏡像程序裏，然後從原程序裏逃了出去。不知道另外那個家夥有沒有發現異常，就算有也無所謂了，比起找到t，這些都不重要。
    發現t正在向下一個城市裏移動，tina直接上網買了一張車票，當時就趕往了那座目標城市。她沒有聯係當地警署，雖然不知道t的目的是什麽，但她絕對不希望t因此受到傷害。
    所以她獨自來到了t可能的作案地點，但卻沒見到一個警方的人，tina隻能暗歎這些警員史一般的執行能力。
    那天夜裏，tina還是在自己覺得可能的地方進行蹲點。果不其然，一陣小小的騷亂之後，警方通知負責警署說，建立的防線已經被突破。
    tina趕緊趁著信號活躍時進行追蹤，追蹤的最後位置居然在一片下水道裏。盡管不適，但tina還是鑽了進去，想當場看看t到底在搞什麽幺蛾子。
    陰暗潮濕的下水道裏，機器蟑螂和其他亂七八糟的髒東西橫行。tina捂著鼻子從汙水區穿過，來到還算幹淨的自來水區。
    信號就在眼前，tina小心地放輕腳步，盡力不發出任何聲音，一點一點摸向信號的位置。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咯吱咯吱，嘎嘣，哢嚓，噗呲，咯吱咯吱……
    咀嚼？還有骨肉分離的撕裂聲。tina難以置信地看到，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正背對著她抱著一個人瘋狂地啃咬著，還不時伏到傷口處吸吮流出的新鮮血液。
    “t！”tina下意識喊了出來，見t依舊沒有反應，她拔腿朝t奔去：
    “快住手！你在做什麽？快停下來，t！”
    衝到t身邊的tina一把抓住了t的手臂，後者停下了吃人的動作，緩緩地轉過頭來，tina看到，此時t的渾身都是血汙，而他的臉上卻顯示著一個大大的叉號。
    他像是一點也沒認出tina一樣，一把抓住了tina抓他的那隻手，猛地掄向半空中。tina被巨大的力量帶得身體騰空，然後結結實實地被摔到了牆壁上。
    tina痛苦地悶哼一聲，t的力量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劇痛讓她做不出其他動作。失去理智的t獰笑著撲到她麵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展開翅膀，將一根刀刃刺進了tina的肩膀。
    “啊！”tina終於慘叫出聲，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t會對她痛下殺手。聽到tina的尖叫，t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顯示屏也不穩定地閃爍起來，似乎在奮力掙紮一般。
    見狀，tina連肩膀的痛苦都忘記了，她毫不在乎還刺在肩膀裏的刀刃，竭盡全力把手伸向t，見後者沒有抗拒，她一點一點把手輕輕地放在了t的臉上。
    “啊！我……不是……我……我……”
    一陣掙紮之後，t的顯示屏終於恢複了原狀。他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又看了看被自己釘在牆上的tina，渾身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t，你回來了？一個人亂跑什麽，走丟了怎麽辦？誰來給我做好吃的？”t用手托住t的臉，柔聲說道。t看著tina的傷口，一隻手切換成冷凍槍，小心地拔出了刀刃，然後將傷口低溫止血。
    做完這一切，他一下子從tina身邊跳開，躲得遠遠的，然後蹲在地上痛苦地抱著腦袋說：
    “別靠近我！我是個怪物，吃人的怪物！離我遠點，我不想傷害你！我……對不起……我不想……”
    tina捂著肩膀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t的身後，用手抱住了t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懷裏，說道：
    “別嚇唬我，你還是你，一直如此。”
    “不，我剛才……”
    “別追究這件事，就當是犯了個小錯，誰都有犯錯誤的時候，我隻是沒想到你的愛好會是這個。”tina看了看地上的血跡說道。
    “對不起……”
    “還好啦，你還知道專門去殺那些本就該死的人，他們被你奪走的時間，我就按禁閉時間讓你報銷了，現在，跟我回家！”
    t看著tina那副無所謂的笑容，心裏的愧疚更加強烈了。就算是tina自己不介意，他也不願意tina和一個隨時會暴走的嗜血怪物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就在這時，刺耳的警笛聲從地麵上響起，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武警躍進了下水道，很快就把附近圍了個水泄不通。
    “裏麵的歹徒聽著，放開你旁邊的人質，放下武器，放棄抵抗，和我們回到警局進行審查！”
    “都怪你，”令武警們沒想到的是，tina居然和t說起話來，“要是快和我走，就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事了……”
    【啟動，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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