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還是練習的少了。”
    林天有點知識分子的文青病，也就是想的太多，在事情還沒開始前就想預判結果。
    但和他人不同的，他願意用自身努力來把中間的過程盡可能的縮短。
    下連隊之後，打槍不再是班長命令一下動一下。
    老兵全都按著自己的節奏來練習。
    郭遠鵬在林天旁邊，給他糾正。
    “還是要快，三十秒清空彈匣保證不脫靶，隻是最基本的要求，保持準度，要盡可能的提升速度。”
    五發子彈，一顆一顆打，和三十發子彈，一梭子打出去。
    完全是兩個概念。
    換彈匣，打出去，加快速度。
    不穩定，非常不穩定。
    調整站姿，抬槍、瞄準、扣動扳機——
    砰！砰！砰！
    子彈撕裂空氣，槍口跳動，彈殼不斷被拋出，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班長，我已經盡可能的控製，可是結果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林天看著望遠鏡後的畫麵，有點失落。
    瞄準對的，路線對的，過程對的。
    可結果錯了啊！
    熟練度上去了，可30發子彈，一到後半程就發飄。
    甚至有一顆打到五環開外了，第一次打槍都沒打過這種成績。
    “不要隻盯著一個方向，手穩住！”郭遠鵬猛地喝道。
    林天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不去死盯著準星。
    用餘光感知槍身的整體穩定度，調整手腕，壓低槍口——
    砰！
    最後一梭子射出，彈殼翻滾著落地，他的心也懸到了嗓子眼。
    視線掠向靶紙，這次，彈著點終於回到了該在的位置上。
    六班的人抱著槍，圍在一旁，看著班長給列兵壓子彈，眼神各異。
    “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馬晨晨抱著槍，斜靠在一旁，語氣酸溜溜的，“咱們以前哪有這條件……”
    在六班，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隻有射擊了。
    三十發子彈，槍槍命中十環，班裏唯一的狙擊槍也一直在他手裏。
    可今天，班長的注意力全在新兵身上，連一句誇獎都沒給他，這讓他心裏有點不舒服。
    “是個大老爺們不，有本事當麵說，背地裏蛐蛐什麽玩意兒呢！”
    何威就看不過他，磨磨唧唧的，還想拉小團體。
    當初來六班的時候被訓得跟孫子一樣怎麽沒現在的傲氣。
    馬晨晨臉一僵，剛要反駁，蘇智偉推推眼鏡，語氣嘲諷 。
    “有些人當初來的時候不也是班長教的，現在有新兵來了不幫幫人家，還說風涼話，沒完沒了了啊。”
    “你們，誒！”
    “我——”馬晨晨語塞，嘴唇蠕幾下，愣是沒憋出話來。
    “行了，別廢話了，集合！”何威瞥了他一眼，轉身往集合點跑去。
    蘇智偉也沒再看他，跟著幾個人離開了。
    馬晨晨站在原地，心裏五味雜陳，覺得格局變得太快了。
    昨天還跟他站在同一條線上的老兵，怎麽今天全都變了？
    “走吧，今天就練到這裏，下去還是要訓練穩定性，等晚上再拉拉雙杠。”
    “是！”
    林天趁班長不注意，在地上撿了一顆空彈殼塞進褲兜。
    連忙跟上。
    接下來一段時間，林天的加練項目都變成了加強上肢力量。
    和新兵連不同的是，在偵察連，加練幾乎算得上日常生活。
    每天訓練場上都有老兵加練，很少有器材閑著。
    這裏的老兵大多都是義務兵轉士官，還想提幹或者轉三期四期，就要付出努力。
    “小同誌，一來就這麽拚命啊？”
    趙恒正吊在雙杠上，做著臂屈伸，看到林天走過來，調侃道。
    林天揉揉手腕，坐在一旁喘口氣。
    順手從兜裏摸出一包煙，抽出兩根。
    遞給趙恒一根，又點燃自己的，深吸一口：“打槍打得不好，我們班長說，還是得加上肢力量。”
    趙恒叼著煙，翻身從雙杠上跳下來。
    “你要有格鬥方麵有困惑，我還能給你解答解答，射擊嘛...我還不如你呢。”
    “不過這種東西還是要有天賦，我們同屆就有一個，人家那個槍，站在三百米外，一槍打爆水瓶蓋，六百米外點射撲克牌。”
    趙恒彈彈煙頭，語氣裏透著敬畏，“打過比武，團裏誰見他端槍，都得豎個大拇指。”
    “誰啊？哪個連的，在哪裏？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傳說中的神槍手，真的有？！林天一聽，眼睛都放光了。
    趙恒看著他這副模樣，咧嘴一笑，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黨瑞。”
    “黨瑞？”
    “在團部呢，前些年腿受了點傷，差點退伍，是團長把他留下來，在後勤。”趙恒隨口說道，語氣裏帶著幾分惋惜。
    “哦……”
    “你小子別一聽後勤就泄氣，黨瑞的槍法，放到全軍區都是頂尖的，他以前是團裏的王牌狙擊手，參加過實戰，狙掉的目標比你打過的子彈都多。”
    林天心頭一震，抬起頭：“真的？”
    “騙你幹嘛？他腿傷了，沒法繼續上戰場，但槍法沒廢。”
    趙恒吐掉煙頭，拍了拍林天的肩膀，“要是真想學，你去找他，能不能學到東西，就看你自己了。”
    “明白！”
    林天練得更起勁了，雖然想盡快見到傳說中的神槍手，但是打鐵還需自身硬。
    自己基本功沒到位，什麽神槍手來指點都扯淡。
    ......
    “快快快，都跑起來，吃飯的時候吃那麽多，就那麽點力氣嗎！？”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都跑起來！”
    其他連隊林天不知道，但偵察連下了連，真的一天都不會讓你無聊。
    連長拿個大喇叭，邊上是排長的哨聲。
    現在五公裏又升級了，不是扛槍，是扛原木了。
    一個班，身高參差不齊的。
    林天個子相對高，被安排在排頭。
    木頭很粗，大概成年手臂環起來那麽粗。
    路上又崎嶇，尤其走到石子路那裏。
    木頭不斷往上抬起，再摩擦肩膀，再向上，再落下來。
    細碎的木塊紮進肩膀裏，一趟下來，林天的肩膀和後脖子都滲出血。
    但他居然在痛苦中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滿足，還算細的皮膚被打磨成繭子。
    成長的過程就是繭子撕裂在長好的過程。
    這就是男人的蛻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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