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早知道是您來，我怎麽也得給您帶點牛肉幹孝敬孝敬您。”
    “不用，我吃點巧克力也挺好。”
    黨瑞不打招呼，直接從林天身上摸出幾塊黑巧扔進嘴裏。
    別人不了解他還能不了解，這位褲兜裏就沒空過，美其名曰戰備糧。
    一班一分為二，每人背著一個大背包，裏麵都是給老兵的物資，既是送補給，也是巡線。
    每年這種列入計劃的巡線，都是有計劃的。
    今年剛好合一起，他們防區很大，就普通的巡線都不是一兩天完成的。
    本來郭遠鵬是帶隊幹部，黨瑞不放心，跟著來了。
    郭遠鵬自然到另一組了。
    偵察連的訓練緊貼實戰，每天都繞著山跑，林天來連裏也有兩個月了，穿梭在山林中，也能跟得上。
    巡線不像訓練一樣，有固定距離。
    尤其是這幾天大雨傾盆，原本踩出來的小徑早已模糊，山體滑落、溪水暴漲，爬山趟水成了常態。
    黨瑞是十多年的老兵，閉著眼都知道哪裏有坑，哪裏踩得穩。
    其他老兵雖然沒走過這條線，但經驗豐富，依舊遊刃有餘。
    林天算是有點特殊待遇，夾在中間，前有黨瑞開路，後有老兵斷路。
    這一趟走下來，他愈發佩服黨瑞。
    看著同樣的路，下腳的地方都有講究，同樣是腳，人家挑的地方就是又穩又紮實。
    他吃過幾次虧老實了，跟著老兵準沒錯。
    “師父，你是不是唬我，咱們走了這麽久，連山都沒出去呢。”林天嘀咕道。
    這可比徒步難多了，徒步一走二三十公裏，但前麵有路，知道要去哪裏。
    進了林子，抬眼望去都是一樣的樹，一樣的環境。
    林天是方向感很強的人，這麽三繞四繞就隻能辨別個大致方向。
    黨瑞聽了，笑著回頭，拍拍肩上背包，“你以為咱們守的邊防是什麽地方，就一條主幹道，告訴你，車能開的地方隻是少數，更多地方，得靠兩條腿走進去。”
    他頓了頓，指指遠處茂密的山林，“尤其是哨卡，每次補給都得備上一個月，車進不去，不現實。”
    聽到他的話，林天是明白為什麽邊防備受尊敬。
    邊防線實在是長，而且叢林密布。
    並不是每一道路都有條件裝監控的，無人機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在這個時間，層出不窮的新武器，到邊防大多水土不服。
    不是因為不舍得或者沒有人，是真的客觀條件不允許。
    這種情況隻能靠兩條腿走。
    何威咧嘴一笑：“知足吧，現在隻是送補給。要是前幾年，可不隻是巡邏這麽簡單，咱們還得玩真人cs呢。”
    林天怔了怔，突然看向何威，“什麽意思？你們都參加過實戰任務？”
    馬晨晨仰著頭，語氣帶著自豪，“必須必啊！你沒看新聞，前幾年關係緊張，邊防每個人槍裏都是實彈...”
    林天呼吸一滯，變化有點大。
    提高警惕，準備打仗。
    口號從新兵連喊到偵察連，想過有上戰場的一天。
    沒想到腳下踩的這塊地就是戰場啊！
    林天不說話了，悶著頭走路。
    手指下意識地收緊，握住手裏的88狙，眼神變得銳利，時刻警惕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黨瑞看林天如臨大敵的樣子，直接說，“有這個警惕是不錯的，但你也不用繃得太緊。”
    “前麵路還長，你總是繃緊的狀態，會累的。”
    林天往後看，老兵們跟玩兒一樣，互相打趣、聊天，輕鬆得很。
    身後是自己班裏的戰友，前麵是相處很好的師父，好像也沒什麽好怕的。
    調整好心態，繼續跟著老兵往前走。
    黨瑞站定，突然抬手，“停！”
    所有人瞬間收住步子，緊盯著黨瑞。
    林天看著他邁步到最前麵，半蹲著身子，隨後撩開茂密草叢。
    探頭一看，猛地一震——前麵竟然是懸崖！
    峭壁陡峭得嚇人，岩壁被風雨侵蝕，下麵是一條湍急的河流，水聲傳進眾人耳朵裏。
    “呼——”何威吹聲口哨，感歎道，“幸虧首長眼神好，再多走兩步，怕不是直接給大自然獻身了。”
    “你要是掉下去，估計連水花都濺不起來。”
    這片林子被大雨衝刷過，水很急，可必須得過。
    如果這時候再換道，前功盡棄。
    黨瑞眯著眼掃視一圈，指著左側：“繞過去，那邊有條獸道。”
    林天跟上，才發現所謂獸道，也就是野獸踩出來的一道窄窄的泥土帶。
    緊貼著山壁，最寬的地方不過一腳半，最窄的地方甚至隻能側身通過。
    “來，抓住我。”
    林天穩穩立在岩壁旁，重心下壓，伸出手。
    後麵何威正準備跨過一處踏點，腳下的泥土很鬆，剛一用力，腳底的石塊立刻滑落，直墜山崖。
    “嘖——”何威皺眉，調整重心，剛要重新找落腳點，看到林天伸出的手。
    他也不磨嘰，伸手牢牢抓住林天手腕，借著他的力量一躍而過，穩穩落在岩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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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啊，挺有眼色啊。”
    “別碰我頭，出來剛洗的！”
    “沒事，你在邊防待幾年，別說洗頭了，能按時洗臉都是享受。”
    “扯淡呢吧……”林天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到黨瑞的目光掃了過來，頓時閉嘴，老實地繼續趕路。
    走過了懸崖，下來是一趟斜坡。
    嗯，角度75度的那種斜坡。
    黨瑞從背包拿出繩子，遞給林天一根。
    “這玩意兒你肯定會。”
    林天會心一笑，迅速選定一棵主幹粗壯的樹，蹲下身，從腰間摸出戰術刀。
    幹脆利落剝掉樹皮，確保繩索不會滑動。
    接著，他迅速開始打結。
    8字結，主繩環繞樹幹一圈，咬合嚴密，拉力分散，確保承重能力最大化。
    然後，他又在主繩上打了一個雙漁人結，這樣繩子即使受到衝擊也不會滑脫。
    他拽了拽繩索，確保無誤後，才站起身，看向黨瑞：“檢查一下？”
    黨瑞伸手拉了幾下，滿意地點點頭：“可以啊，小夥子，手法挺穩。”
    偵察兵訓練科目，這東西不會都不好意思往外說。
    確定沒有問題，林天第一個下去。
    後腳一點地麵，整個人順著斜坡滑下，動作幹淨利落。
    風在耳邊呼嘯，重心下壓，膝蓋微曲卸力，每一步又穩又快。
    “沒有問題，下來吧！”
    他搭的繩子，自己來確定安不安全，真出事也是自己扛著，林天有這個覺悟。
    幾個老兵對視一眼，一溜煙順著繩子往下走。
    巡線講究的是隨時能帶走裝備，避免留下任何可能被敵對勢力或偷渡者利用的痕跡。
    等所有人下來後，他把回收繩往後一撤。
    隻需站在底部拉回收繩，就能讓8字結鬆脫，繩索順勢滑落。
    他利索收攏，把它盤好，掛回背包側袋。
    馬晨晨看著他的背影，止不住的感慨。
    “我算是明白班長為什麽這麽喜歡林天了，要我，我也喜歡啊...”
    做事幹淨，有頭有尾，不讓人操心。
    “再磨嘰丟山裏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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