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真相路，情絲意難休
    我捏著齊悅旗袍立領裏掉出的微型錄音筆，指尖還殘留著冰雕天鵝炸裂時的寒氣。
    學術交流中心的玻璃穹頂折射著夕陽，把滿地冰渣照得像是散落的星子。
    "別動。"齊悅突然按住我掏手機的手，她發間的茉莉香混著血腥氣，"錄音筆的電磁波幹擾了青銅匣的磁場，現在傳送坐標會暴露..."
    話沒說完就被我攔腰抱起，旗袍下擺的銀絲暗紋擦過慶典紅毯上滾動的幹冰霧氣。
    懷裏人耳垂上那枚翡翠耳墜晃得厲害，像極了三天前敦煌地宮裏搖曳的磷火。
    直到把齊悅塞進副駕駛，我才發現她指尖的血痕在真皮座椅上洇出朵梅花。
    車載導航突然彈出三十七個未接來電，全是學術委員會那群老古董。
    "別回公寓。"齊悅突然把發燙的額頭貼在車窗上，玻璃立刻蒙上層水霧，"去我家，書櫃第三層有祖父留下的殷商卜甲拓片。"
    後視鏡裏慶典現場的警燈連成猩紅的光帶，我突然想起劉院士投影消失前，那柄紫檀杖插進青銅晷針時發出的、類似骨裂的脆響。
    齊悅的獨棟小樓藏在梧桐樹影裏，書房四麵牆都是頂到天花板的楠木書架。
    當她踮腳去夠最上層那卷帛書時，月白色旗袍後腰的盤扣擦過我的手腕——那裏還留著今早被她咬破的齒痕。
    "這是周原遺址出土的青銅器紋樣對照表。"她散開發髻時，幾縷青絲落在泛黃的宣紙上，"你看獸麵紋第三十六變體，像不像你匣子上的..."
    話音未落，我口袋裏突然傳來青銅匣的蜂鳴。
    碳14數值在跌破臨界點時，匣蓋表麵的饕餮紋竟開始吞噬帛書上的朱砂批注。
    齊悅突然抓起案頭鎮紙砸向書櫃暗格，二十八個青銅鈴鐺應聲而落，在木地板上擺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圖。
    "站巽位！"她扯開領口盤扣，露出鎖骨下方淡青色的胎記——那形狀竟與匣蓋紋路完全契合。
    我接住她拋來的青銅鈴鐺時，指尖突然傳來被灼燒的刺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甲骨文順著血管往心髒裏鑽。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咖啡香喚醒的。
    齊悅穿著杏色家居服在煎蛋，頸間係著條織金紋紗巾——恰好遮住昨夜被青銅鈴鐺燙出的鳳鳥紋。
    "嚐嚐這個。"她把青瓷碗推過來時，袖口滑落的銀鏈子上串著三枚五銖錢，"我用卜甲上的配方調的安神茶。"
    瓷碗內壁的冰裂紋在水汽中蜿蜒生長，我突然想起研究所檔案室那扇永遠鎖著的青銅門。
    手機在此時震動，學術委員會的郵件裏附著新下發的紅頭文件——即日起暫停我所有課題經費。
    齊悅的指尖輕輕點在我攥緊的拳頭上："還記得敦煌地宮第七層的陶俑嗎？
    它們的彩繪在見光前，已經在黑暗裏描摹了上千年。"
    異能者學術研究所的青銅門在雨中泛著冷光。
    我數著台階上被衝刷的朱砂符咒，第十八階的裂痕裏還嵌著上次衝突時崩飛的玉玨碎片。
    "葉組長請回吧。"保安隊長撐著黑傘擋在閘機前，製服袖口的金線繡著八卦陣圖，"您現在的權限連地下二層冷庫都進不去。"
    旋轉門裏飄出研究所特供的龍涎香，混著中央空調的涼氣撲在臉上。
    我摸到口袋裏的青銅匣突然發燙，餘光瞥見三樓某扇百葉窗後閃過紫檀杖的暗紋。
    "讓開。"我故意提高音量，讓聲音在挑空大廳激起回響，"上周出土的殷墟七號坑青銅甗，檢測報告顯示內壁有現代焊接痕跡——需要我當著《考古學報》主編的麵演示碳14數值怎麽被篡改嗎？"
    人群開始騷動時，我趁機閃身衝進安全通道。
    身後此起彼伏的警報聲裏，突然夾雜著齊悅送我的銀鏈子斷裂的脆響——五銖錢墜地瞬間，樓梯間的應急燈全部爆成藍色火花。
    地下三層的檔案室飄著防腐劑的味道。
    我踹開被酸液腐蝕的門鎖時，青銅匣突然發出類似編鍾的嗡鳴。
    成排的保險櫃像沉默的棺槨，唯一亮著紅燈的03  7號櫃門縫裏，滲出的液體正在地磚上蝕刻出甲骨文的"葬"字。
    當我把齊悅給的翡翠耳墜按進鎖孔時，頭頂通風管突然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響。
    保險櫃裏隻有半片沾著銅綠的龜甲，斷裂處新鮮的刻痕組成警告："戌時三刻，饕餮睜眼。"
    手機在此時震動，學術論壇首頁飄著血紅標題：《學術新星葉某強闖研究所，疑似精神失常》。
    配圖是我撞開保安的瞬間，照片角落裏某位院士的紫檀杖在地麵投下的影子，竟蜿蜒如吐信的蛇。
    暴雨砸在研究所穹頂的青銅裝飾上，我攥著龜甲碎片退到消防通道。
    安全出口指示燈突然全部轉向地下七層，齊悅送的銀鏈子在手心燙出北鬥七星的灼痕。
    這時通風管道傳來熟悉的茉莉香，混合著青銅器鏽蝕特有的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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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到口袋裏開始結晶的碳14檢測儀，突然想起昨夜那些鑽進血管的甲骨文——它們此刻正在皮下組成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圖，對應著齊悅胎記的位置。
    身後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我轉身看見防火卷簾門正在降下，門縫裏最後的光斑中，某塊地磚的雲雷紋正在順時針旋轉。
    當指尖觸到那片青銅龜甲時，突然有種奇異的共鳴從骨髓深處泛起，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獸瞳在黑暗中同時睜開。
    我貼著消防通道冰涼的瓷磚牆，掌心龜甲碎片的銅綠在應急燈下泛著幽光。
    通風管道裏的茉莉香突然被濃重的消毒水味切斷，拐角處傳來膠底鞋摩擦地麵的沙沙聲。
    "張研究員？"我故意讓尾音帶上一絲笑意，果然聽到呼吸聲驟然急促。
    那個總躲在劉院士身後的年輕人攥著門禁卡後退半步，鏡片後的瞳孔縮成針尖——他的白大褂領口沾著研究所特供的龍涎香，袖口卻蹭著半塊朱砂印。
    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那種熟悉的刺痛感順著神經漫上來。
    金手指發動時，視網膜上浮現出淡金色的文字：父母經營三十年的老字號中藥鋪，上個月剛被查出烏頭堿超標。
    "濟世堂最近生意不錯？"我碾碎指尖的銅鏽，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聽說市監局明天要複查中藥飲片庫房？"
    他踉蹌著撞上防火門，門禁卡當啷落地。
    我彎腰撿卡的瞬間，聽見他喉嚨裏擠出的氣音："劉院士辦公室的保險箱...密碼是青銅甗出土編號倒序..."
    暴雨把城郊爛尾樓群澆成水墨畫，我甩上車門時，齊悅送的五銖錢銀鏈在腕間叮咚作響。
    手機屏幕顯示戌時三刻，遠處那棟掛著"文物修複中心"牌匾的灰樓亮著零星燈火，窗框鏽跡斑斑卻裝著嶄新的虹膜識別器。
    我故意把腳步踩得震天響，感應燈隨著我的節奏逐層亮起。
    三樓某扇窗戶的窗簾劇烈晃動，監控探頭轉動的機械聲裏混著對講機雜音。
    當指尖觸到生鏽的消防栓時，金手指突然自發啟動，視網膜上閃過某個保安女兒藝考作弊的監控截圖。
    "勞駕。"我屈指敲了敲值班室玻璃，把手機屏懟到保安麵前，"令嬪昨天在美院考場用的丙烯顏料，好像有點特別？"
    嗆人的白霧從通風口噴湧而出時，我正站在布滿劃痕的電梯前。
    青銅匣在口袋裏劇烈震顫，饕餮紋路燙得大腿生疼。
    霧氣中傳來齒輪轉動的哢噠聲，像是有人用生鏽的鑰匙在撬動棺材板。
    "你不該來。"沙啞的男聲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帶著電子合成的雜音，"戌時三刻，陰陽交割，饕餮睜眼時最貪吃..."
    我攥緊五銖錢銀鏈，任由那些鑽進血管的甲骨文在皮下灼燒。
    當視線完全被白霧吞沒的瞬間，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細密的碎裂聲——齊悅的翡翠耳墜在褲袋裏發出熒光，照亮霧中漂浮的青銅器碎屑，每一片都刻著劉院士紫檀杖上的蛇形紋。
    應急通道的綠光在霧中暈染成鬼火，我摸著牆上的消防示意圖後退，突然踢到個硬物。
    半截斷裂的青銅戟躺在積水裏，戟尖殘留的暗紅色鏽跡聞起來像幹涸的朱砂。
    "葉組長好興致。"那個電子音突然貼近耳畔，我猛地轉身，隻看到霧氣在監控屏幕上聚成蛇形漩渦，"不如猜猜看，齊教授書房二十八宿鈴鐺陣的陣眼..."
    懷裏的青銅匣突然發出淒厲嗡鳴，我低頭看見匣蓋的饕餮紋正在吞噬翡翠耳墜的熒光。
    皮膚下的甲骨文星圖突然開始順時針旋轉，齊悅鎖骨上的鳳鳥胎記幻影在霧氣中一閃而逝。
    當第一滴滾燙的銅水從天花板墜落時，我忽然想起今晨她煎蛋時哼的小調——那是周原遺址出土的商代骨笛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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