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戰友與家人的重量
字數:7536 加入書籤
伴隨著重機槍沉悶而有力的射擊聲,每一次擊發,槍機快速後退又複位。
在這股機械力量的作用下,12.7毫米的重機槍彈殼從機槍拋殼口被高速拋出。
它們在空中快速翻滾,因拋殼的力量和角度不同,飛行軌跡各異。
有的彈殼直直地衝向沙包,有的則劃出一道微小的弧線,飛向了旁邊的雪堆中。
劉大柱的軍大衣下擺被氣浪掀得獵獵作響,重機槍的後坐力正將他整個人向後頂,每打出一個長點射,虎口處便會迸裂出細小的血珠,在冰冷的空氣中,這些血珠瞬間變得黏稠。
槍管已經泛起暗紅的光,融化的雪水在槍身周圍形成冒著白汽的水窪,彈鏈箱發出空洞的哐當聲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射空了第5個彈鏈。
“第六條彈鏈…..第六條彈鏈他媽的見鬼了!”劉大柱瘋了似的吼著,雙手在彈藥箱裏瘋狂翻找,額頭上混著汗珠和雪水的液體順著眉毛不斷滴落,滴進他瞪大的眼睛裏,鹹澀刺痛。
“不是,怎麽沒子彈了?”他絕望地掀開旁邊那個被凍得結結實實的彈藥箱,裏頭空空如也,隻有幾枚彈殼在箱底發出死寂的回響。
劉大柱的目光定在那彈藥箱上,三天前的場景猛地闖進腦海。
當時,二班的小吳扛著彈藥箱,一臉不情願,嘴裏嘟囔著,把彈藥箱狠狠往雪堆上一摔,還喘著粗氣咧嘴笑道:“二線哨站打什麽仗?咱這就是來受凍的,又不是來拚命。”
現在,那笑容就像冰錐,一下一下狠狠銼在他的太陽穴上,每一下都帶出新鮮的血沫,讓他疼得幾近發狂。
這次感染者來勢洶洶,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鬼天氣,嚴寒把人的意誌都凍得麻木了,士兵們本就有些懶惰和懈怠,心態也放鬆,誰能想到會有這場惡戰?
右側這挺重機槍,隻草率地備了五條50發彈鏈,此時,重機槍已經成了一堆廢鐵,在這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他媽的,要是老子活下來,我一定把負責搬子彈的兵塞馬桶裏!”劉大柱嘶吼著,一把抄起靠在沙包上的步槍,不顧紛飛的雪花和撲麵而來的腐臭氣息,探出身子,對著愈發接近的感染者群瘋狂點射。
每扣動一次扳機,槍托重重撞在他肩膀上,可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隻有滿心的憤怒和求生欲在熊熊燃燒 。
感染者距離營地隻有不到寥寥100米左右,從熱成像儀的熱源數量上分析,這一股感染者大概有著70多隻的數量。
雖然不是完全不能力敵的數量,可也絕不算少。
但好在,壘在左側沙包上的重機槍仍在繼續射擊,可發射出的大多數子彈都擊中了東側樹林中的鬆樹,還有雪地。
這片樹林本就曆經砍伐,隻剩下稀稀落落的鬆樹。
拇指大小的彈頭鑽進鬆樹時,巨大的衝擊力讓樹身劇烈搖晃,“嘎吱嘎吱”作響。
緊接著,更多子彈接連打到同一位置,樹皮大塊剝落,露出慘白木質,創口處被強大動能攪得粉碎,碎木渣四濺。
僅僅數秒,這棵鬆樹就支撐不住,根部與地麵撕裂,“轟隆”一聲朝著雪地倒下,濺起大片積雪。
旁邊一棵稍細的鬆樹,子彈擊中樹枝,雪掛的枝椏承受不住,“哢嚓”一聲斷裂,帶著積雪砸向地麵。
隨著重機槍持續射擊,越來越多鬆樹遭殃,有的攔腰截斷,斷麵參差不齊;有的根部被打斷,傾斜著倒下,相互擠壓碰撞。
樹林裏,雪掛的枝椏斷裂聲、木屑的爆裂聲、鬆樹倒地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其間還夾雜著感染者被擊中時沉悶的“噗噗”聲 。
“媽的媽的,我怎麽打不中啊?”羅陽牙齒打著顫,驚恐地不停念叨,身體抖得像篩糠,整個人完全縮在沙包壘成的胸牆後,隻敢顫顫巍巍地舉起手中的步槍,慌亂地對著空氣又打出一梭子,槍口隨著感染者晃動的影子徒勞地跳動,每一次扣動扳機,都像是在絕望中掙紮。
子彈上膛時那細微的金屬哢噠聲,在呼嘯肆虐的風雪裏顯得如此微弱,幾乎瞬間就被淹沒。
突然,原本還在持續噴吐著火舌、瘋狂壓製感染者的重機槍猛地停止了射擊。
劉大柱心猛地一沉,下意識轉頭望去,隻見那個名叫奇偉的老兵正手忙腳亂地拆卸著重機槍上已經打空的彈鏈。
奇偉的雙手被凍得通紅,動作笨拙又急切,厚重的防寒手套在這緊急時刻成了累贅,他咒罵著,拚命想要快點換上新彈鏈。
“完蛋了。”劉大柱絕望地出聲,聲音沙啞又苦澀。
兩挺重機槍都停止了壓製,這意味著什麽,他再清楚不過。
槍聲一停,趁著重機槍換彈的間隙,感染者潮水般的低吼中撕裂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當那具兩米高的猙獰輪廓從暴風雪中破開時,沙袋防線後的士兵們集體屏住了呼吸。
指揮型感染者的木矛尖端正裹挾著寒風旋轉,螺旋狀的冰晶在刃鋒上凝結成鋒利的倒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肌肉虯結如盤根錯節的古榕,每一塊隆起的肌群都在做著超越生理極限的蠕動。
當它暴起衝鋒時,沾滿凍土的赤足踏碎了積雪,碎冰珠在空中炸開的軌跡清晰可見。
這隻指揮型感染者,正是此次負責破襲人類前哨站的先遣小隊指揮官。
在它們那簡單卻又狡猾的思維裏,借助這漫天飛舞的風雪,以及黎明前還未完全消散的黑暗進行突襲,成功的幾率將會大大增加。
最好能悄無聲息地將人類前哨站一舉夷為平地,還不引起人類大部隊的警覺。
可是它們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人類有著熱成像儀係統的加持,當重機槍槍響的那一刻,也就宣告著破襲的失敗。
這結果,徹底激怒了這隻指揮感染者,隨著它的接近,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攪動得扭曲起來。
它靈活地左躲右閃,巧妙避開防線上人類射來的子彈,而後猛地發力,肌肉緊繃,如同一頭餓極了的猛獸,高高躍起,帶起一陣淩厲的勁風。
眨眼間,它便越過了沙袋堆砌而成的壁壘,那沙袋在它強勁的蹬力下,微微晃動。
躍起的瞬間,它蹬起的氣浪將地上的雪沫子炸得四處飛濺,這些雪沫如同破碎的水晶,折射出點點微光。
當赤足落地的那一刻,它的視線死死的鎖定了,剛剛從帳篷中跑出的通訊兵。
那眼神中散發的嗜血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
昏暗的光線下,它身上那件原本色彩斑斕、極具風情的服飾,如今卻沾滿了層層汙垢與幹涸的血漬,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湊近仔細瞧,布料上有著獨特且細膩的紋理,那是典型的東南亞風格圖案,花紋繁複精美,即便滿是汙漬也難掩其曾經的精致。
由此不難判斷,它很可能是從遙遠的東南亞小國一路流竄而來,跨越了無數山川湖海,每到一處,便散播著恐懼與死亡,成為了沿途人們揮之不去的噩夢。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風雪將人類的視線切割成碎片,唯有熱成像儀忠實記錄著這場文明與病毒的短兵相接。
當木矛投向通訊兵的瞬間,上麵凝結的冰晶折射出東南亞最後的落日餘暉。
通訊兵聽到風聲,下意識地轉頭,驚恐地看著飛來的木矛,想要躲避卻為時已晚。軍靴在結冰的地麵上瘋狂打滑,他拚命撲騰著四肢,試圖保持平衡以躲開那急速飛來的木矛。
“噗嗤”木矛穿透凱夫拉背心肩帶時發出拔蘿卜般的悶響,暗紅血珠在冰晶上炸開轉瞬凍結。
通訊兵整個人被慣性扯成大字型摔倒,喉間迸出的慘叫被風雪絞成斷續的氣泡聲:“救...命...啊!”
指揮型感染者抽刀的動作快得驚人,幾乎是在投出木矛的下一秒,就已經抽出了懸掛在腰間的開山刀,向著倒地的通訊兵疾馳而出。
聽見通訊兵的慘叫聲,一名士兵慌不擇路地從帳篷中竄出。
剛一露頭,就瞧見那近在咫尺、渾身散發著腐臭氣息的指揮型感染者,猙獰的模樣令他寒毛直豎。
刹那間,士兵僵立原地,臉上血色全無,眼底被恐懼徹底占據。
可生死一線,已沒有思考的餘地,他的雙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費了好大勁才將步槍端起,憑借著最後的求生本能,狠狠扣下扳機。
“噠噠噠……”槍身劇烈抖動,子彈裹挾著金屬的冰冷與恐懼,一股腦朝著感染者射去。
“嗷……嗷。”感染者被這密集的子彈打得暴跳如雷,它張牙舞爪,嘴裏發出殺豬般的淒厲嘶吼,那聲音尖銳又扭曲,讓人毛骨悚然。
與此同時,它的身體像個失控的木偶,毫無章法地左右瘋狂搖擺,四肢胡亂揮舞,妄圖躲開奪命子彈。
可子彈太多太密,還是有不少狠狠嵌入它的身體,濺起一灘灘散發著惡臭的黑色汙血。
而自動步槍的彈夾彈容量一般隻有30發,在全自動射擊的情況下,又能堅持多久呢?
隨著“哢噠”一聲脆響,彈夾打空,士兵的手抖得愈發厲害,眼神中滿是絕望。他慌亂地摸索著備用彈夾,可顫抖的手指怎麽也不聽使喚。
感染者嘴角扯起一抹詭異的弧度,那是狩獵者鎖定獵物的神情,它猛地發力,像顆出膛的炮彈,裹挾著一身肅殺之氣衝向士兵。
轉瞬之間,感染者已來到士兵麵前,高高揚起開山刀,朝著士兵的頭頂迅猛揮下。
“日你姥姥滴。”士兵反應迅速,下意識舉起步槍橫在頭頂。
可這一切都在感染者的算計之中,這不過是它的虛招。
就在士兵以為擋住攻擊時,感染者手腕突然一轉,直劈瞬間變為斜劈,這一刀刁鑽至極,巧妙地避開了士兵頭上的鋼盔和胸前的防彈衣,徑直朝著他的脖子砍去。
士兵的眼睛瞪得滾圓,刀刃切入頸椎的脆響與骨頭斷裂的喀嚓聲交織成死亡二重奏,溫熱血液在雪地上綻放成轉瞬即逝的朱砂花。
通訊兵倒在地上,雙手緊緊握住穿透肩帶的木矛,雙腿用力的蹬著,鮮血順著手臂汩汩流下,在雪地上洇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紅,他驚恐地看著指揮型感染者持刀逼近,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微弱的、帶著血沫的嗚咽。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感染者一步一步靠近,每一步都踏碎地上的薄冰,發出清脆的“哢哢”聲,它居高臨下地看著通訊兵,眼中的嗜血光芒愈發濃烈,隨後猛地抬起腳,重重踩在通訊兵抓著木矛的手上。
“哢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通訊兵發出一聲慘叫,聲音在風雪中被扯得支離破碎。
感染者咧開嘴,露出一口被汙血染黑的牙齒,發出一陣低沉的、從喉嚨深處擠出的怪笑。它緩緩蹲下身子,將開山刀架在通訊兵的脖子上,輕輕一劃,利刃輕易地割開了通訊兵脆弱的脖頸。
“重機槍組他娘的在燒冷灶?!感染者都摸到家門口了!”何俊輝的突擊步槍槍口噴吐著藍色火舌,他在兩個沙袋間穿梭移動,靴底在積雪上犁出兩道深溝。“一班給我頂住正麵!二班跟我撕了這狗雜種!”
解決了通訊兵,感染者猛地轉頭,目光掃向不遠處仍在與其他感染者戰鬥的人類士兵。
其中,正在發號施令的何俊輝極為顯眼,它扭動著粗壯的手腕,將那把滿是豁口、血跡斑斑的砍刀隨意地拖拽在地麵上,刀刃與雪地摩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隨後便如離弦之箭般朝著何俊輝衝去。
“我日,衝著老子來了。”何俊輝神色大變,但作為一名服役了八年的士兵,他的反應極為迅速,立刻調整姿勢,半蹲著身子,將突擊步槍緊緊抵在肩膀上,朝著衝來的感染者打出了幾個長點射。
哨站後方,剛剛衝上運兵卡車的駕駛員,雙手劇烈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淌下,他慌亂地扭動車載電台,動作急促而毫無章法 ,且時不時用顫抖的手抹一把滿是霧氣與雪漬的防彈玻璃,向外窺探,試圖看清外麵那危機四伏的狀況。。
電台旋鈕在他顫抖的指尖滑脫三次,直到第四次才對準頻率。
“呼叫呼叫,這是編號,a03,a03的哨站,我們遭遇了感染者的突襲,重複!我們遭遇大規模感染潮!數量…估…估計超過一萬隻。”
生死懸於一線,匯報時所要求的準確真實,此刻已被駕駛員拋諸腦後,他滿心隻想著誇大感染者的數量,以此為自己撤往後方尋找借口,妄圖逃避可能麵臨的責任追究。
話音剛落,倒車鏡裏突然閃過一道黑影,駕駛員的腳腕條件反射地勾住離合,整個人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他的手迅速伸向變速杆。
變速杆被暴力拉下的刹那,妻子臨盆時的呻吟突然穿透腦海。
白大褂醫生舉著鉗子喊"用力",而他此刻正踩著離合器在雪地用力。
引擎發出如同瀕死般的嗚咽,輪胎揚起大片雪霧,就在這時,一雙蒼白如紙、青筋暴突的手猛地攀上車窗,指甲在玻璃上劃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我去。”駕駛員被嚇了一跳,看著那雙手,臉上滿是痛苦與掙紮,帶著哭腔喊道:“兄弟們,對不住了!我老婆才剛生下孩子,家裏老人孩子都指望著我,我不能死在這兒啊!”
他猛地一扽變速杆,車身劇烈後退時,暗紅色血沫裹著碎肉在鋼化玻璃上流淌,將世界染成模糊的暗紅,半個頭顱正隨著慣性撞碎在車門上,腦漿混著融雪在後視鏡裏綻開慘白的花。
喜歡雪中孤城:疫病封鎖下的末日求生請大家收藏:()雪中孤城:疫病封鎖下的末日求生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