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芒的臉皺成一團，輕笑道，“哥，你的力度太大了，弄得我有點難受。”
    她的聲音明明清脆利落，傳到薄崇禮耳中，卻多了幾分粘稠。
    那黏糊糊的聲音似有翻江倒海的能力，把他清明的腦子攪弄得越發朦朧模糊，最後亂成一團漿糊。
    薄崇禮拿著毛巾的手一僵，耳根爬上一抹紅色，“我……我知道了，我會輕一點的。”
    他給自己洗臉一直是這個力度，忘記烏芒的臉細皮嫩肉的，可受不了這種折騰。
    烏芒躲開薄崇禮的毛巾道，“我有些擔心薄熙他們。我的臉髒了就髒了，也不用擦那麽幹淨。我的傷也是，你幫我隨便用治療藥劑治療一下就行了，人命關天，我很能忍痛的。”
    薄崇禮將她亂動的身子扶正，語氣變得嚴肅，“不行，你身上的沙子灰塵粘在眼睛上，會擋住視線。還有你的傷，不盡快治好的話也會影響戰鬥。磨刀不誤砍柴工。你要和我們一起作戰的話，就要聽長官的指令。”
    烏芒瞧了瞧薄崇禮垂下來的纖長睫毛，還有他那弧度上挑的狐狸眼。
    薄崇禮抿起的薄唇唇色偏淺，他自己是不知道，他就算做出嚴肅的表情，對烏芒來說也沒有一點威懾性。
    烏芒猜測薄崇禮很大可能是強迫症犯了，看不得她的臉擦到一半沒擦幹淨，居然還拿長官的說辭壓她。
    烏芒不情不願道，“那好吧，長官。”
    薄崇禮捧著她的臉，動作盡可能輕柔地把烏芒臉上的灰塵徹底擦幹淨。
    他寬大的手掌襯得烏芒亂發下的臉像一小捧初雪。
    烏芒確實什麽都好，就是很愛逞強，性子還有些急躁，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薄崇禮伸手把她那半遮住眼睛的亂發撥開，露出了她的眼睛。
    烏芒那雙被擋在頭發下的烏黑瞳仁亮極了，天上的星子似乎也沒有這麽亮。
    薄崇禮在灰熊突擊隊見到她的時候，她眼睛發紅，嘴巴抿起，一看就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想起了自己老家的一隻流浪貓，他第一次見到那隻貓的時候，它也是一副遍體鱗傷的模樣。
    薄崇禮放下毛巾，端詳著烏芒恢複白淨的臉，他笑著歎道，“果然擦幹淨之後，就沒有那麽像髒兮兮的小煤球了。”
    烏芒撅起嘴，不滿地看向薄崇禮，“小煤球？誰是小煤球，我才不髒呢，我很愛幹淨的。”
    她冒著火苗的目光直勾勾地看進薄崇禮眼睛裏，看得薄崇禮很不自在。
    他沒有嫌棄的意思。
    薄崇禮急忙解釋道，“小煤球是我老家樓下的一隻流浪貓，它很可愛的。它也很愛幹淨，隻是它生病受傷的時候沒力氣給自己舔毛，所以看上去才灰撲撲的像個煤球。”
    他見到那隻貓時，忍不住就把它救起來，帶它去寵物醫院洗了個澡，在家裏養了幾天，直到它完全好了。
    烏芒在某些脆弱的時候確實和小煤球有幾分相像。
    烏芒道，“我好像聽薄熙說過，你貓毛過敏。”
    薄崇禮點頭道，“是。我差點就要把小煤球帶回去養了，小熙也很喜歡它。可惜我貓毛過敏，而且也不常在家，就給它找了個好人家。”
    烏芒笑道，“原來這就是薄熙老是念叨想養的那隻小貓。”
    薄崇禮拉起她的手，仔細觀察她的手道，“你的手臂疼嗎？”
    剛剛他一看到烏芒那皺巴著的臉，光顧著給她先擦擦臉，都忘記先給她的骨頭接回來。
    烏芒對自己的手毫無知覺，“不疼，就是好像脫臼了。”
    薄崇禮靠近她，深邃的藍色雙眸定定地看著她，“幸好你的身上都是小傷。我剛剛觀察了你的胳膊，你傷得不算嚴重，應該沒有骨折，我幫你把胳膊接回去。”
    烏芒一僵，不由得向後挪動，“啊？”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薄崇禮拉過烏芒的手臂，一旋一扭。
    哢嚓兩聲，烏芒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手臂的骨頭就複位了。
    感受著自己這像新裝上去的手臂，烏芒一臉驚奇，“這麽快嗎？”
    她還以為她這受傷的手需要出去汙染區打石膏才能治好。
    烏芒搖著自己的手旋轉了一圈，笑眯眯道，“好厲害呀，你怎麽什麽都會呀。”
    薄崇禮搖搖頭，“我也不是什麽都會，剛好學過而已。汙染區沒有醫生，我們軍人都要學一些基本的醫學技能。”
    烏芒抬眼，“既然你學過醫，那你能幫我把背上的傷口處理一下嗎？我自己夠不著。”
    “這個……”薄崇禮咳了一聲，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要不……讓柳雲幫你？”
    烏芒癟嘴，“我有的小傷口粘在衣服上，很難處理。柳雲姐姐應該是哨兵吧，她剛剛給我的手上藥的時候，都沒能把藥水精準滴到我的傷口上。哨兵恐怕不能做那麽精細的活，我怕我傷口處理不好就感染了。”
    有幾隻異種還把一些未知粘液和玻璃碎片般的細小尖刺甩到她的身上。
    雖然傷口不算很疼，但黏在身上也癢癢的讓她很不舒服。
    薄崇禮無奈道，“你是一個女孩子，恐怕這不太合禮法。”
    烏芒站起身，一手把薄崇禮向後一推。薄崇禮被她推了一個踉蹌，滿眼懵然。
    烏芒注視著薄崇禮的雙眸道，“你剛剛說好了要盡快給我把傷治療好，你現在連幫我上藥都不願意嗎，還要把我推給別人？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烏芒義正言辭，“我別的搭檔受傷的時候，我也會盡心盡責幫他治療，沒想別的。我隻是想快點治好傷，那我們也可以快點出發。你就別管我的性別，你把我當成一個傷員就行了。”
    “我……”薄崇禮還想說什麽，卻把話吞回肚子裏，從超械裏拿出了治療藥劑。
    “好吧。”
    他們隊伍裏確實也沒有別的女向導。
    烏芒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自己的衣服掀開，把衣服罩在自己的胸前。
    薄崇禮下意識地就閉上眼睛，抓著藥劑的指尖卻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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