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仗還能這麽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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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柱背著楊峰一路飛奔,腳下生風,楊峰還沒來得及掙紮,就已經被他背在背上朝著陣地後方跑去。楊小毛也緊跟在後麵,一路小跑。楊峰哭笑不得,這個鐵柱身材魁梧,活像個黑鐵塔。他腦海裏浮現出蔣小毛和鐵柱的信息。鐵柱是家裏長工田二牛的兒子,從小在楊家長大,楊老爺見他力氣大,就一直讓他跟著楊峰。楊小毛和他就像楊峰的影子,楊小毛機靈聰慧,而鐵柱相對木訥。楊峰不愛學習,家裏請的私塾先生教的知識,大半都被楊小毛學去了。而鐵柱和楊峰則癡迷舞槍弄棒,跟著家裏聘請的武師學了一身武藝。鐵柱雖然在學習上不靈光,可學起武來卻十分刻苦,他身材魁梧,力氣大,一般人都不是他對手。
鐵柱背著楊峰一溜煙跑了三裏地,來到了醫護所。其實這場仗打得並不激烈,四川軍閥打仗大多都這樣,嘻嘻哈哈,不怎麽認真。今天純粹是個意外。楊小毛跑到前麵大聲喊道:“楊軍醫,我們二少爺負傷了,您快給他看看。”帳篷裏走出一個戴著眼鏡的軍人,穿著白大褂。
楊軍醫聽聞楊峰負傷,也著實嚇了一跳。楊峰趕忙說道:“鐵柱,快把我放下。”鐵柱累得夠嗆,將楊峰放下後,擦了擦頭上的汗,喘著粗氣。楊軍醫先打量了楊峰一番,問道:“楊峰,你感覺哪兒不舒服啊?”楊小毛急忙說道:“楊軍醫,我們二少爺剛才被炮彈氣浪震飛了,腦袋後麵撞了個大包,我們連長懷疑二少爺被炸傻了。”這時,楊峰大聲說道:“別聽他們胡扯,我剛才隻是覺得頭暈目眩,沒來得及跟他們說話,他們就說我被炸傻了。您看看我腦袋後麵,隻是磕在地上起了個大包而已。”楊軍醫走到他身後,仔細查看,確實如楊峰所說,起了個大包,連血都沒出。於是笑著說:“二弟,你可夠幸運的。剛才聽說你被炮彈炸飛出去了,我還以為多嚴重呢。我看沒什麽大事,來,進帳篷,我給你包紮一下。”楊峰聽了他的話,跟著他走進了帳篷。楊軍醫對一個護士說道:“你來吧,給他消消毒,包上。”護士走過來端著托盤放在桌子上,看了看,抿嘴笑著說:“二少爺,你這腦袋夠結實的,被炮彈炸飛了,就這麽起了個大包。”說完抿嘴笑了。
楊峰腦海裏回憶起眼前這個護士趙桂芬,以往沒事總愛來搭訕她,可人家並不愛搭理他。楊峰趕忙說道:“趙護士,我這是幸運而已,你下手可得輕點兒。”趙桂芬心裏暗想著:哼,輕一點?往日裏你嬉皮笑臉老來調戲我,今天正好是報仇的時候,你可別怪我趁機報複。想著,她拿起碘酒就往楊峰頭上蹭了好多,楊峰頓時感覺一陣劇痛,差點叫出聲來,疼得齜牙咧嘴。趙桂芬蹭完碘酒,又故意把紗布多纏了幾圈,這下子楊峰看起來像個印度阿三,逗得趙護士樂開了花。
楊軍醫在一旁咳嗽了一聲,趙護士係好紗布後笑著說:“二少爺,包紮好了。”說完捂嘴跑開了。楊軍醫看著楊峰這滑稽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說道:“二弟,沒什麽大事,我看你就別去前線了,就在我這醫院裏歇著吧,反正時間也差不多了。”楊峰站起身來堅定地說:“不行,前麵還在打仗呢,我這點傷沒事,我要去前線。”楊軍醫拿出懷表看了一下說道:“別去了,今天這仗打到現在已經到點了,你看馬上就快吃飯了。你呀,腦子是被炸壞了,咱們打仗就是這個樣子,一到點該吃飯就吃飯,放心吧,沒人會偷襲陣地的。”
楊峰正準備開口說話,這時一陣喇叭聲傳來。楊軍醫笑著說:“你看,吃飯的號響了吧,放心,你大哥楊飛他們馬上就下來了,今天你就在我這醫院裏吃。我特意讓做飯的老王頭燉了肥肉,每個傷員兩片大肥肉,這可是平常吃不到的。你也算傷員,雖然你們家有錢,但這是部隊,離家這麽遠,要知道這肥肉可不是天天有的。”
一旁的鐵柱眼睛一亮,大聲說道:“楊軍醫,我們兩個不是傷員,今天能不能也在衛生隊這吃啊?”楊軍醫笑了笑說道:“鐵柱,我可跟你說好了,你和小毛每人隻能給你們一塊,不然那點肥肉都不夠你一個人吃的。”鐵柱憨厚地一笑說:“一塊也行,謝謝您了。”楊軍醫笑著說:“走吧,去後麵吃飯。”
眾人來到後麵一個用樹枝搭起來的簡易廚房,老王頭和兩三個幫忙的剛把兩口大鍋抬下來,二十幾個傷兵還有醫護人員正等著開飯。老王頭一看楊峰腦袋上纏得左一圈右一圈,大聲說道:“二少爺,今天怎麽負傷了?”楊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事,腦袋磕了個大包。”老王頭拿過一個大碗給盛了半碗菜,特地挑了兩塊大肥肉放在上麵,然後又拿起兩個黑饃饃放在碗上說道:“實在不好意思二少爺,這夥食跟您家裏可比不了,您湊合吃吧。”楊峰隻得接過碗,心裏想著原本聽說川軍的夥食不怎麽樣,這下一看病號飯都這個樣子,確實是有點窮。周圍那些人已經開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楊峰也坐了下來準備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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