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希維娜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黑色的血漬在紙巾上暈開，像一朵凋零的花。
    雲冥輕輕拍撫她單薄的後背，將泛著幽藍光澤的藥瓶遞到她顫抖的手中。
    "喝下去。"
    他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
    "雖然藥效減退了，但能讓你好受些。"
    卡希維娜仰頭飲盡藥劑，喉間冰涼的觸感暫時壓下了灼燒般的疼痛。
    她抓住雲冥的袖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答應我...繼續實驗...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雲冥的動作突然凝固。
    他抽回手臂站起身，白大褂在燈光下劃出冷硬的弧度：
    "卡希維娜。"
    他背對著她，聲音裏帶著久違的命令口吻，
    "你隻需要像從前那樣，乖乖聽話。"
    實驗室的門無聲閉合，將少女錯愕的表情隔絕在內。
    走廊的應急燈將雲冥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牆上的剪影隱約可見他正摩挲著口袋裏的什麽東西——那是一枚全新的靈渦芯片，表麵流轉的數據紋路組成了一個精密的鎖形圖案。
    監控室裏，百麵魔君看著屏幕上雲冥的側臉，突然捏碎了手中的咖啡杯。
    褐色的液體順著監控台流淌，在接觸到某個隱蔽按鈕時，整個基地突然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
    “混蛋，枉我以為你會和前幾世有所不同！”
    ————
    "融合度100，一級芯片植入完成。"
    冰冷的機械音在實驗室回蕩。
    雲冥站在單向玻璃前，看著卡希維娜安靜地坐在實驗台邊。
    她比昨天更瘦了，寬大的病號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肩上，後頸處剛植入的一級芯片閃爍著不穩定的藍光。
    "我有個請求..."
    她突然將手掌貼在玻璃上，指尖因用力而發白，
    "能讓我再看一次那棵樹...再看一次夜空嗎？"
    雲冥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外麵異靈濃度超標，枯情樹的結界已經失效..."
    他的聲音通過傳音器顯得格外冷硬，
    "夜空也早就不複存在了。"
    "可以的！"
    助理突然搶過麥克風，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我們在靈渦世界完美複刻了那個場景！"
    她轉頭對雲冥眨眨眼，
    "現在就可以在這個實驗室內模擬出來。"
    雲冥愣神的刹那，助理已經用力將他推向門口：
    "快去啊！有些話...現在不說就來不及了！"
    卡希維娜所在的實驗室裏，全息投影正在啟動。
    卡希維娜驚訝地看著四周逐漸浮現的星光，當雲冥推門而入時，她蒼白的臉上突然綻放出光彩：
    "雲冥！"
    夜風模擬器吹起她的金發，腳下嫩綠的草地觸感真實得令人心碎。
    雲冥走到她身邊，發現她正仰頭望著人造夜空——那裏有他們初見時的銀河，有他們共度的那晚明月。
    "真美啊..."
    卡希維娜輕聲說，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雲冥下意識扶住她，卻摸到她後背突出的脊椎骨。
    她的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就像指間抓不住的星光。
    "其實我知道..."
    她靠在他肩上，指著遠處那棵全息枯情樹，
    "那些掛在樹上的，不是別人，都是你自己，對吧？"
    感覺到雲冥身體的僵硬，她笑了，
    "但我不怕...因為這次..."
    她的聲音突然中斷，整個人軟倒在雲冥懷裏。
    監測手環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顯示她體內的異靈融合度正在瘋狂攀升——100、101、102...
    "卡希維娜！"
    雲冥抱緊她逐漸冰冷的身體，終於撕下所有偽裝，
    "我從來不需要什麽靈渦核心！脫離轉世輪回又能怎樣！我這一世隻要你能活著！"
    懷中的少女卻露出釋然的微笑，後頸的芯片突然迸發出耀眼的藍光。
    整棵枯情樹的全息影像隨之亮起，枝頭懸掛的"果實"一個接一個綻放出純淨的白光——那竟是數以千計的數據淨化單元。
    "你看..."
    卡希維娜氣若遊絲地說著，手指輕輕拂過雲冥的臉頰，
    "靈渦終端好像在呼喚我……或許在那裏我能遇到更多的朋友……幫我謝謝實驗室的大家。"
    她的瞳孔開始擴散，但嘴角卻掛著勝利般的微笑。
    與此同時，基地外真實的枯情樹突然發出轟鳴，所有枝幹同時指向陰霾的天空。
    盤旋多年的灰白顆粒被一道藍光擊穿，久違的星光如雨般傾瀉而下。
    實驗室裏突然響起助理急促的驚呼：
    "教父大人！異靈侵蝕指數歸零！靈渦終端正在自主啟動！"
    整個研究基地開始震顫，地下深處的芯片陣列如蘇醒的巨龍般亮起藍光。
    以基地為中心，淨化波動呈環形擴散，所過之處，異靈怪物如塵埃般消散。
    久違的陽光穿透雲層，灑在這片被汙染多年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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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
    模擬室的設備突然過載，人造星空、枯情樹、草地，所有美好幻象瞬間消失，露出冰冷的金屬牆壁。
    "卡希維娜！"
    雲冥緊緊抱住懷中逐漸透明的少女。
    無數數據光纜從地麵伸出，輕柔卻不可抗拒地纏繞上她的身軀。
    她的心跳聲正逐漸被規律的電子脈衝取代。
    "嗚...我不想走..."
    卡希維娜突然崩潰大哭，淚水在雲冥的白大褂上暈開一片溫熱，
    "我想永遠陪在您身邊..."
    她的指尖開始分解成藍色數據流，卻仍固執地攥著雲冥的衣領。
    "傻孩子..."
    雲冥輕撫她逐漸透明的金發，
    "你做到了我幾世輪回都未能完成的奇跡..."
    卡希維娜仰起淚眼婆娑的臉，嘴角卻揚起微笑：
    "卡希維娜...一直...一直深愛著您..."
    最後的尾音消散在空氣中。
    當她的眼眸緩緩閉合，所有數據光纜驟然亮起刺目的藍光。
    懷中的軀體如泡沫般消散，化作萬千光點升騰而起，在穹頂匯聚成璀璨的星河。
    基地外，真實的枯情樹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華。
    每一片葉子都化作純淨的數據流，與天空中的光點交織成巨大的網絡。
    雲冥站在觀測窗前，看著自己的倒影與漫天星光重疊——在那雙終於泛起波瀾的眼眸裏，倒映著卡希維娜最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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