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一路尾隨‘鬼麵獸’至街尾的一條分支街道，小巷沒有主道那般繁華，隻有幾處鋪子開著，沒什麽生意，卻有一處門庭若市，
    ‘鬼麵獸’進了那一間屋子，
    阿蘅走近一看，門口掛著藍布簾子，上麵寫著極樂賭坊幾個字。
    賭坊內傳來搖骰子，押大押小的聲音，她抬腳進入卻被守門的護衛攔著，喝道：“小孩子不能進賭坊。”
    阿蘅挑眉，心想：“又不是網吧，色情場所，還十八禁，不就是怕她沒錢，看不起誰，等老娘發達了金豆子甩你臉上。”
    她在門口徘徊，愁著如何才可以進入賭坊，
    “怎麽，想進去啊？”
    十三阿哥用頭碰了一下她額頭，來人玉樹臨風，芝蘭玉樹，言笑晏晏地望著她，嘴角露出一抹曖昧的戲謔。
    這人當真沒一點邊界感，
    阿蘅摸著微紅的額頭，說道：“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
    十三阿哥有些不悅道：“誤會什麽？”
    阿蘅脫口而出：“誤會我們關係曖昧。”
    十三阿哥眯著眼說道：“是誤會嗎？還有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玉玨是十四弟的，你為什麽收了我的信物，又收十四弟的，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阿蘅心想：“我又不是你女朋友，管得也太寬了，說我水性楊花，你們清朝的男人三妻四妾就是正常操作。”
    這人不光沒有邊界感，指不定還有點毛病，
    十三阿哥用扇子敲了敲她腦袋說道：“想什麽呢？我待會兒要進賭坊辦事兒，為了掩飾身份，你假扮成我從青樓帶出來的姑娘，”
    阿蘅捂著頭道：“你辦事兒怎麽不是去青樓，就是來賭坊，別不是打著辦事兒的油頭來掩蓋自己紈絝的事實。”
    十三爺又想敲她腦袋，被她截住說道：“再敲，敲傻了沒人要怎麽辦？”
    “我要——”
    阿蘅目光微動，想要抽他的衝動減了大半說道：“協助你可以，但是你要幫我查一個人。”
    十三阿哥擺起爺的譜兒，抻開扇子搖了搖說道：“你什麽態度，敢跟我談條件。”
    阿蘅轉身就走，被十三爺拎著她的後衣領子，往自己懷裏拽，
    一手摟著她，一手打著扇子，臉上神情散漫，渾身透著紈絝子弟的酸臭味，拋了一錠銀子給台階上的看門狗說道：“本大爺今天開心，賞你的。”
    二人旋即點頭哈腰，迎了他們進去，
    阿蘅沉吟道：“狗眼看人低。”
    十三阿哥低頭，見懷裏的人小嘴兒微微嘟起，臉上帶著一絲嗔怒，煞是可愛，與上次偷親她的表情一模一樣，不禁臉一紅，忍不住在她的臉頰親了一口，大聲喊道：“小娘子，我很喜歡。”
    阿蘅咬著牙說道：“你不要太過分。”
    十三阿哥低語道：“那不是做戲要逼真，做全套。”
    阿蘅道：“確定不是借機揩油。”
    須臾，他們進了賭坊，經過一條黑暗的巷道，
    裏麵卻是另外一番天地，燈火通明，魚龍混雜，
    在大堂中央的位置一群人圍著台桌下注，
    莊家把骰子放進黑色骰盅，
    雙手抓緊骰盅，左邊搖一搖，右邊搖一搖，最後猛地把骰盅按在桌麵上，說道：“押大，押小，買定離手。”
    下好注的賭官們喊道，
    “大大大——”
    “小小小——”
    莊家解開盅蓋兒，說道：“二，二，二，四，一，三，小——”
    幾家歡喜，幾家愁，
    在靠近桌子的位置有個糙漢子直接敞開衣服，露出胸口密集的胸毛，一手拿著酒壺，右腳踩在一個瘦弱的奴仆身上，殺紅了眼，把包袱裏的銀兩都拋在桌上，那一圈人眼睛都亮了，
    多少人在逼仄的天地輸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可總有些人貪得無厭，賭輸了想著下一把能贏回來，
    卻不知十賭九詐，不賭為贏才是正理。
    在台桌的外圍有個穿著樸素，頭上包著藍色花布巾的大嬸拉住一個衣衫襤的爛賭鬼哭喊道：“跟我回去，孩子都要餓死了，已經沒米下鍋，”
    那爛賭鬼甩開花布巾大嬸，喝道：“給我滾，別哭喪個臉，影響我手氣。”
    莊家說道：“賴三，你已經倒欠我們賭坊快一百兩銀子，不能再賒賬。”
    賴三從胸口摸出一個金耳環說道：“小看人，這一把贏了，就把欠你的錢還上。”
    耳環顏色暗沉，有些變形，是老人款式，耳環的空洞積了黑色的汙漬，像是剛從人耳朵上摘下來不久。
    花布巾大嬸瞳孔一縮，哭聲更甚，哽咽著說道：“這是你家中老娘的嫁妝，戴了幾十年，做以後的棺材本用，你怎可拿來賭錢。”
    賴三把大嬸推倒在地，啐道：“晦氣，老子要是輸了，都怨你在這裏哭爹喊娘。”
    阿蘅上前扶起嬸子，對著賴三破口大罵：“你良心被狗吃了，打自己老婆。”
    賴三麵黃肌瘦，骨瘦如柴，像是常年吸毒的癮君子，抬手又給了嬸子一巴掌，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子要大老婆，你奈我何，閑事兒莫管。”
    藍布頭巾嬸子捂著臉，跌坐在地，
    “你——”
    阿蘅氣得想給他一拳，看了一眼十三爺，
    賴三繼續挑釁道：“我什麽？”
    十三阿哥嘴角彎彎，點點頭，
    阿蘅有了底氣說道：“我跟你賭。”
    賴三壞壞笑道：“小丫頭片子，口氣不小。”
    莊家唇角勾起，再次搖動骰盅，嘴裏吆喝重複那一句話：“押大，押小，買定離手。”
    阿蘅伸長脖子，在十三爺的耳邊說道：“買大，還是買小？”
    十三爺笑道：“你想輸，還是想贏。”
    阿蘅道：“廢話，當然想贏，我想幫癩皮狗的老母親把耳環贏回來。”
    十三爺道：“那就押小。”
    阿蘅摸了摸口袋，尷尬地抬頭，諂媚地笑道：“我沒錢。”
    賴三嗤笑道：“沒錢你逞哪門子的能，”
    十三爺看了一眼來喜
    來喜公公在那個小字壓上了兩定金裸子。
    金燦燦的光芒快要閃瞎了賴三的眼睛，
    他把身上所有的錢壓了下去，孤注一擲，
    在莊家開盅之際，他貼在桌麵上喊：“大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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