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坐定，微笑著看了底下一圈人一眼，說道：“都起來吧，今日小年夜，難得聚在一起，大家隨意一點。”
    大家才紛紛入座，卻也不敢隨意亂了禮數，這大概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天子威嚴。
    轉頭又問八格格：“方才又在鬧什麽？是不是又在欺負你十三哥。”
    君寧朝阿蘅的方向掃了一眼，說道：“沒有，君寧不敢。”
    萬歲爺向身側的太監點頭，
    便聽見一聲：“司馬亦蘅上前覲見。”
    阿蘅懸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不斷地冒冷汗，腿腳也不怎麽聽使喚，
    亦瑤的手肘輕輕推搡阿蘅，她才緩緩起身，出席，上前，跪倒，邊磕頭，邊說道：“皇上吉祥。”
    康熙道：“起來回話。”
    阿蘅一麵立身，一麵自責：“上次在馬場真不該強出頭，搞什麽田忌賽馬，自作聰明。”
    康熙微微一笑，說道：“就是你以一人之力騎馬贏了老九，老十，老十四他們幾個？”
    阿蘅心想：“這是誰傳的謠言，我分明一場都沒有贏，”
    旁邊的妃子跟著附和：“寧兒要被比下去了。”
    然後慈祥地撫著八格格的手，
    君寧嬌嗔道：“額娘——”
    以表示不滿，
    原來是宜妃娘娘，九爺的生母。
    眾目睽睽之下，阿蘅隻覺得十分緊張，
    她不喜人多的場合，也不擅與人交際，隻有遇到投緣的人才做得了朋友，所以當初高中選專業才選計算機的，想著跟機器打交道就不用多說話。
    程序員的生活與她希冀的並無大致，隻是去了大公司還是得經營人情世故令她非常頭疼。
    每次做評審，向領導匯報，甚至跟老板講解係統功能都要做強大的心理建設，
    康熙保持著笑容問道：“你是怎麽贏老九他們的？”
    阿蘅覺得再不說話肯定是不行的，脫口而出：“那是謠傳。”
    康熙斂了斂笑意，“嗯”了一聲，問道：“你是說朕誤信傳謠，”
    阿蘅心想：“完蛋了，隻有昏庸的君王才會聽信謠傳，我這不是隱晦地說他是昏君。”
    她心裏打著鼓，正不知如何圓回來。
    十四爺從人群中站出來，躬身行禮道：“皇阿瑪吉祥，那賽馬之事的確係數謠傳，這小丫頭連馬都不會騎，怎地贏得過我們兄弟幾個。”
    “隻是她耍了一點小聰明罷了，我們哥幾個才上了她當，”
    康熙頗感興趣，覺得十分好玩，問道：“什麽小聰明？”
    十四爺便把那日賽馬的情形娓娓道來，
    “哈哈哈——”
    聽完故事康熙仰天長笑，說道：“果真巾幗不讓須眉，小丫頭有膽有識。”
    “賞”
    阿蘅忙又跪在地上，領完賞賜，退了下去，向十四阿哥投去感激的眼神，
    酒過三巡，席上的氣氛才活躍了些，幾個阿哥紛紛舉杯對飲，太子爺，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也自談笑飲酒，
    在眾位阿哥敬完酒，說完吉祥話，康熙找了個由頭便離席回去休憩，
    想是之前高度緊張，阿蘅有些頭暈目眩，胸口覺得憋悶，便與姐姐說道：“我去庭外的小花園透透氣。”
    亦婉道：“不要走太遠，”
    阿蘅頷首，
    獨自一人在小花園裏閑逛，靠在紅木柱子上抬頭賞月，遠處的積雪並沒有全部融化，
    她不自覺地攏了攏身上的毛裘披風，瞧著這冷清的景象想起林妹妹與湘雲的對詩，
    “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
    後背的廂房陡然亮起燭光，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
    阿蘅猛地蹲下，縮在柱子後麵，
    女的道：“太子爺別這樣，被萬歲爺發現可怎麽得了。”
    阿蘅心頭一凜，曆史上說太子爺是個色胚，當真不假，
    太子道：“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若是皇阿瑪知曉，把你要了去。”
    女的道：“又胡言，我是皇上的妃子，亂了綱常，實屬大逆不道。”
    阿蘅心想：“電視連續劇裏說太子與康熙的妃子鄭春華私通，這是真的？亂倫劇情照進現實，不得不承認很刺激。”
    太子道：“我與叔姥爺已有了對策，你不必過慮擔憂。”
    “嗯——啊——”
    那女子嬌嗔一聲，斷斷續續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打算——反——”
    反字還沒有說完，便淹沒在她的呻吟之中，
    阿蘅忙塞住耳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心想：“索額圖打算造反了？不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那不是會有一場宮變。”
    她蹲在地上挪動步伐，在小花園門口立起身子，卻與一男子撞了個滿懷，
    十三爺扭著鼻子說道：“你幹什麽？”
    阿蘅抱著頭說道：“你又在幹什麽？”
    十三爺不理會她，越過門廊，往小花園走，說道：“四哥讓我過來尋太子爺，說是找他有事情商量。”
    一聽到太子爺三個字，阿蘅慌忙拉住他，心想：“讓他撞上太子爺的風流韻事說不定會惹禍上身，我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索額圖要造反的事兒不確定在什麽時候，暫時避開最安全。”
    十三爺定睛瞧了瞧花園，心想：“她在掩飾什麽？”
    卻是非要往裏頭鑽，倔得像一頭牛不回頭，
    阿蘅拉不住他，心想：“不管了，先用一招美人計。”
    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踮起腳尖，在他的側臉輕吻了一下，
    十三爺瞳孔微縮，在月色下卻閃著光芒，霎時臉頰通紅，慌得手腳不知道怎麽放才合適，
    阿蘅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總算把這莽漢子給定住，抬頭卻看見十三阿哥含情脈脈地盯著她，
    方知曉剛才的舉動實在是孟浪，打了一下嘴角，啐道：“讓你隨便撩漢，讓你嘴賤，來了清朝你就收斂不住了是吧！”
    無奈她隻能拉著呆呆的十三阿哥重新回到了宴席，
    隻是人都散得七七八八，亦瑤正焦急地四處尋她，
    九爺他們已經打算回府，
    亦瑤擰著眉頭說道：“阿蘅，你又亂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九爺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十三爺，臉上淺淺地印著女子的胭脂，又瞧了一眼阿蘅，
    麵色冷得厲害，沉聲道：“回府。”
    阿蘅感受到他眼底的冷意，心想：“他該不會誤會了什麽，還有，索額圖要造反的事情要不要告知九爺，雖然殃及不到他們，卻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意外。”
    阿蘅心情凝重地跟在姐姐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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