柢山殿。
    符玉久久凝視著躺在石床上的慕舟。
    從前總是明豔笑著的她，此刻蒼白著一張小臉，眉心輕蹙，連一向紅潤的唇都沒了血色。
    再回想起在村莊外看到她時，滿身都是血的場景，符玉一顆心都擰起來。
    那一刹那的氣血翻滾，和心底驟然冒出的戾氣，幾乎就要控製不住。
    即便是現在回憶起來，都讓他一向平靜無波的道心有些不穩。
    望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他指尖微動，忍不住想要撫上她的眉心，幫她疏散開緊皺的眉頭。
    可最後，他還是慢慢攥緊了指尖，克製的背回身後。
    符玉緩緩閉上眼，默默念了幾個靜心訣。
    他很清楚那些陌生的情緒不該出現。
    思及此，他轉身離開這裏。
    慕舟醒來時，房間空無一人。
    她知道這裏是柢山殿，但沒能看到師父這件事讓她頗感意外。
    她明明記得，昏迷前，符玉看著她時滿眼都是痛心。
    恐怕讓他選，他都寧可是自己受傷。
    那時慕舟還想，不枉她費盡心思，總算讓無悲無喜的洛雲真人撕破平靜的外表，流露出刹那的悲慟。
    為了這一幕，她可是好好折騰了一把自己本就脆弱的修為。
    不過昏迷期間，符玉已經為她療傷，恢複如初。
    慕舟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最後，她在大殿內找到正在打坐修煉的符玉。
    “師父。”
    慕舟才一靠近，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雖然仍舊是那個不被世俗沾染的符玉，但今天的他，格外疏冷。
    一身白衣的他坐在那裏，仿佛超脫凡塵之外，周身縈繞著虛無縹緲的氣息，緩緩睜開的眸子也並無任何波瀾。
    “可還有哪裏不適。”
    他問道。
    雖是關心的話語，可語氣冷淡的察覺不到一絲感情。
    慕舟心頭一動，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才搖頭：
    “多謝師父相救。”
    “你既是為師的徒弟，為師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符玉說的公事公辦。
    發現慕舟依舊直勾勾的望著他，他麵不改色的收回視線：
    “既已無事，便回吧。”
    慕舟眼底瞬間升起一團薄霧，她死咬著下唇：
    “是徒兒打攪了師父修行，師父不喜徒兒也是正常，徒兒這便離開。”
    符玉心口一緊，下意識就要解釋：“我並無此意……”
    隻是話還未說完，慕舟已經跑沒了身影。
    察覺到自己心境又亂了，符玉不得不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慕舟最後失落的神情。
    他開始閉關。
    符玉擺明了想劃清界限，慕舟偏就不如他的願。
    從柢山離開，她直奔藏珍閣。
    她和這裏的弟子要了一些靈符，恰好看到徐空桑。
    “大師兄。”
    “小師妹，傷可都養好了？”
    他關心的問道。
    “全都好了，有師父在，我肯定不會有事。”
    慕舟答道。
    簡單聊過幾句慕舟才知道，原來他是來給沈鶯兒拿療傷丹藥。
    沈鶯兒已經重新成為徐空桑的大弟子。
    那日魔族攻打上來，沈鶯兒的靈根‘不慎’沾染魔氣，由於沒能得到及時救治，靈根已然廢掉。
    魔尊駱長均也已徹底消失在世間。
    在得知一切都是沈鶯兒告密後，他沒有選擇救她。
    沈鶯兒到底是幫了清源道，清源道總不會對她置之不理，所以後來全力相救，總算沒有讓她入魔。
    隻是如今的她，再也不能修煉。
    雖然她跑去魔尊那裏臥底的事是她自作主張，但到底帶回來消息，況且她目前靈根受損，再也無法修仙。
    所以作為補償，仍舊給了她徐空桑大弟子的名分，靠著丹藥，身為普通人的她或許也能撐一百年。
    關於這些，慕舟早已從係統那裏聽說，所以徐空桑再說起時並沒什麽驚訝。
    原劇情裏，她給了原主為了天下蒼生犧牲性命的名聲，如今，慕舟也會給她一個好名聲，然後看著她苟延殘喘的死去。
    從前她最看不起原主修為差，還能心安理得的成為徐空桑等人的師妹。
    如今，沒有任何修為的她依舊是大師姐，就是不知她是否心安理得了。
    兩人正要分開，徐空桑見她行色匆匆，好奇的問道：
    “師妹，你這是要下山？”
    “是，我要去一趟南海，聽說南海龍宮有一個萬年蚌，每千年產一顆珍珠，算算日子，最近應當就要產下。”
    “師妹要那珍珠莫非是……”
    慕舟點頭：“沒錯，我想努努力，爭取突破至金丹！”
    她許下好豪言壯語。
    傳言，南海的萬年蚌精每千年產下的那顆珍珠有奇效，是世人競相追逐的產物，隻是蚌精不常現世，尋常人想找都找不到。
    不過慕舟才拜入符玉門下時，他曾帶著幾個弟子去過一趟南海，也見過那蚌精，所以她要試一試。
    徐空桑想到那隻蚌精，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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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老前輩脾氣可算不上好，恐怕不會輕易將珍珠給你。”
    “沒關係，我好好求她就是了，反正，我要盡快讓自己變強大，不給師父丟臉，不再拖累師父。”
    徐空桑聽後，無奈一笑。
    小師妹還是一如既往，寧可費盡心思找捷徑，都不願靜下心好好修煉。
    慕舟不動聲色的把該透露的信息全都透露完，就沒有再和他多說，收拾好東西去了南海。
    另一邊，符玉閉關修煉結束。
    此時的他心境平和，已經恢複到曾經的無波無瀾。
    如此狀態他很滿意。
    但很快，平靜的湖麵就被打破。
    徐空桑來拜見他，匯報著他閉關之後的事情。
    末了，他說起慕舟去南海的事。
    “師妹這次怕是覺得自己拖累了師父，一心就想提升修為，這才如此，隻是……”
    符玉端坐在那裏，輕輕掀起眼簾，淡聲道：
    “隻是如何。”
    “那南海龍宮的小太子師父可還記得，那位的性子一向乖張，又最是喜好美色，徒兒怕師妹被蠱惑，引誘著與他……”
    徐空桑沒再說下去，耳畔不禁露出一抹紅。
    蚌精和小太子關係好，慕舟想要靠近蚌精，勢必繞不開小太子。
    那小太子油嘴滑舌，長得也勾人心魄，各界都是他的好妹妹。
    聽聞，他十分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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