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師見沈洛塵對秦坊感興趣，便詳細說了那晚的事。
    “本來我們都在卡座裏聊天，慕老師忽然收到一條信息，她說有朋友也正好在這裏，要去打聲招呼，給對方一個驚喜，可等她回來後，臉色就變得不太對，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她說自己不舒服，就先走了。”
    秦老師事無巨細的將那晚的事全都說給了沈洛塵。
    沈洛塵大腦像是被擊中了一般，恍惚到看不清眼前。
    他呼吸忽然就有些困難，不願相信的再次確認：
    “你是說，上個月二十三號你們在秦坊？會不會記錯了？”
    沈洛塵寧願自欺欺人的相信是秦老師記錯了時間。
    可秦老師一口否認：
    “不可能，那天是放假前一天，我記得清清楚楚。”
    秦老師的話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連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
    他知道，慕舟一定聽到了他在包廂裏的話。
    這也解釋了為何從那天起，慕舟對他就徹底冷淡下來。
    從秦老師的話中，他幾乎可以想象到，那日慕舟在秦坊收到他的信息，得知他也在秦坊後有多麽激動。
    本想給他一個驚喜，但卻……
    沈洛塵悔不當初，恨不能給自己兩拳。
    非和李錦較什麽勁！
    李錦就是故意刺激他，他為什麽還這麽愚蠢的上當。
    慕舟肯定被他的話傷到了，不然不會對他那麽冷淡。
    沉浸在懊惱和悔恨當中的沈洛塵，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對秦老師說：
    “你說，那天慕舟一個人提前離開？”
    “是啊。”
    “她……晚上沒有睡在你家？”
    秦老師一臉莫名其妙：“沒有啊，我住教師宿舍，不能帶人回去。”
    沈洛塵瞬間一怔。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慕舟手機中傳來的那道疑似男人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再想，慕舟回來了。
    他神色一凜，頓時緊張到臉色蒼白。
    慕舟和沈洛塵麵對麵坐在桌前。
    此時秦老師已經很識趣的提前離開。
    慕舟麵色沉靜，用吸管攪拌著手中的果汁，靜靜的望著不遠處的噴泉出神。
    而沈洛塵唇瓣微顫，要說的話像是卡在喉嚨裏一樣難以啟齒。
    沈洛塵活到現在，從未這般後悔過。
    就為了逞一時之快，沒想到卻傷了慕舟的心。
    如果他知道慕舟就在外麵，他肯定不會說出那些話。
    慕舟知道的啊，他私下裏對她那麽好。
    他就是嘴上說得難聽，可實際上，他對她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
    可麵對慕舟那雙冷冷清清的眸子，沈洛塵白著一張臉，無法將這些拙劣的借口全都說出來。
    他艱難的開口，嗓音帶了一絲微弱的顫抖：
    “慕舟，那晚在秦坊包廂，你都聽到了是不是？其實我……”
    “好了，別再提了。”慕舟冷冷的打斷他，“我不想再被你羞辱一遍，我有自知之明。”
    她緊緊咬著牙關，裝作淡漠的看向別處，仿佛早已冷心冷情再也不會被他傷到的樣子。
    可眼角，卻已經有了明顯的淚痕。
    用倔強掩蓋心底的脆弱，這樣的她讓沈洛塵疼惜到心髒一抽一抽的痛，痛到快要直不起腰。
    再開口，他的聲音已經有了一絲哽咽和慌亂：
    “不是的，慕舟，那不是我的心裏話，我那是，我那是被刺激到了，激將之下才說出那些混賬話。”
    “我不是東西，我真的沒想傷害你，慕舟，你打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沈洛塵言語間都是懇求真摯，眼底滿是焦躁不安，直直的望著慕舟。
    可慕舟卻不肯看他，隻是輕聲道：
    “你說的沒有錯，我是一個貪財又膚淺的人，從小我就被父母拋棄，在那個偏僻的小漁村生活，我向往大城市，向往好的生活，我也一直為此而努力。”
    慕舟語氣幽幽，透著股自厭自棄。
    “後來，因為你哥哥我來到你家後，我舍不得拒絕你母親的提議，選擇接受你們的饋贈，在你們看來，我確實愛慕虛榮，你看不上這樣的我也很正常。”
    沈洛塵搖著頭，急切的反駁：“不是的，慕舟，我從沒有這樣想過……”
    慕舟犀利冷然的目光忽然直直的看過來，仿佛看穿了他的內心，讓他一下子噎住。
    慕舟冷冷勾了下唇：
    “沒這樣想過嗎？”
    沒有的話，真的會脫口而出嗎。
    沈洛塵想斬釘截鐵的回答她，可和她對視的瞬間，他心虛了。
    他垂下頭，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對不起，對不起……”
    他抓著頭發，指節因為過分用力而泛白。
    慕舟隻是冷眼看著他的崩潰和後悔。
    末了，她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他：
    “就當，從前的我瞎了眼。”
    直到她離開，沈洛塵才恍然回神。
    另一邊，慕舟穿梭在夜市中。
    夜市人擠人，她小心的躲避著周圍。
    正在這時，一個被爸爸抱著的小朋友忽然跳了一下，他手中的糖葫蘆直直的朝著慕舟的後腦戳過去。
    而慕舟完全沒察覺。
    眼看著糖葫蘆的尖尖就要戳到她的後腦，忽然一道身影靠過來，將慕舟扯到懷裏，堪堪躲開了糖葫蘆簽子。
    慕舟被嚇了一跳，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俞涿辭微微歪著頭，下顎線緊繃，眉心擰著一抹不悅。
    小朋友的爸爸看到後忙道歉。
    慕舟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待小朋友一家離開後，她低聲道：
    “謝謝你。”
    本想離開他的懷抱，俞涿辭卻沒放手。
    他垂著眸子，視線凝在慕舟的臉上，眸色逐漸深諳。
    他的大手托住慕舟的臉頰，指腹緩緩拂過她的眼角，她那雙桃花眼微微泛紅，眼角的濕潤還未幹透。
    俞涿辭薄唇微抿，周身的氣場逐漸陰沉而危險。
    “你又為他哭了。”
    他的嗓音明明沒什麽情緒，可慕舟就是感受到了濃濃的冷意，冷颼颼的直往她骨頭縫裏鑽。
    慕舟咽了一下口水，本能的否認：
    “我沒有。”
    俞涿辭“嗬”了一聲，唇角勾起一抹森冷陰鷙的笑：
    “說謊。”
    慕舟無力反駁，隻能咬著下唇，長長的睫毛撲閃著望向他。
    俞涿辭收回手，不等慕舟離開他的懷抱，又冷不防被他箍住腰，帶著離開了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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