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是東宮的人。
    “慕姑姑，這是太子殿下命奴婢送來的安神湯藥，姑姑今日受了驚嚇，此藥能讓姑姑夜裏睡得好一些。”
    小宮女說話好聽又恭敬，將藥送到後就悄然離去，沒驚動舒妃宮裏其他人。
    慕舟看著那碗黑漆漆的湯藥，笑吟吟的一口喝下。
    第二日一早，慕舟去見過舒妃，簡單講了昨日經過。
    隻說運氣好，落下斷崖時有樹和雜草做緩衝，人沒太大的事，太子似乎受了些傷，在崖下緩了許久後，碰到了找來的侍衛。
    舒妃安撫她幾句，又給了她半日的假。
    另一邊的瑤妃得知消息後怒火狂燒，她萬萬沒想到慕舟竟然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賤人，命倒是大。”
    瑤妃走過遍地被她砸碎的茶盞，在貴妃椅坐下，閉目養神片刻後，她突兀的笑了下：
    “走著瞧。”
    刺客的事已經調查清楚，太子也並無大礙，皇上下旨安撫一番後，照清苑重新恢複歌舞升平。
    這日，西苑又請了戲班子，眾妃嬪和誥命夫人們聚在一起。
    幾個不對付的妃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陰陽，有人笑得開懷，有人臉色鐵青。
    就在這時，一個小宮女突然慌張的道：
    “娘娘，您怎麽了？”
    氣氛忽然凝滯一瞬，大家朝著聲音看去，竟然是瑤妃身邊的宮女。
    隻見瑤妃捂著臉，似乎極為痛苦的樣子。
    “快喊太醫！”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場麵瞬間亂起來，不少人的臉上都呈現出慌張的神色。
    要知道，瑤妃可是冠寵六宮的的寵妃，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她在這裏出了事，眾人肯定都逃不過罪責。
    太醫很快就來了。
    眾人在外等待時，皇上姍姍來遲。
    他眉眼冷淡，臉色淩厲，帝王的強大氣場讓人膽寒，有的人已經嚇得瑟瑟發抖，要靠著丫鬟的攙扶才勉強站得住。
    秦默堯坐在最上首，目光在角落捕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後，眸色倏然沉下來。
    自慕舟平安回來的這幾日，秦默堯一直刻意讓自己避開她，不去想。
    一個有些意思的宮女罷了，不值得他費心思，活著回來算是她的本事，有什麽好值得慶幸的。
    秦默堯就是這樣告訴自己。
    可他不去找慕舟，慕舟竟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麵前。
    這讓秦默堯極為不悅，強行壓著的那團火似乎燃得更旺了。
    直到此時看著慕舟，眸光仍舊隱隱帶著一絲慍怒。
    很快大太監蘇海從殿內出來，低聲匯報：
    “皇上，瑤妃娘娘是中了毒，太醫查過了娘娘的吃食，在點心中查到了燭花，此花誤食後會導致爛臉毀容，萬幸娘娘吃的少，臉上的疼隻是暫時，仍能醫治。”
    蘇海一口氣全都說完，靜靜的立在那裏等待吩咐。
    “哦？”
    秦默堯有些意興闌珊。
    後宮無非就是這些手段，無聊。
    他身子慵懶的後仰靠在椅背，語氣不鹹不淡的吩咐：
    “去查。”
    “喳，奴才這就去。”
    半晌後，蘇海回來了。
    他麵色有異，似是有些為難。
    秦默堯瞥了他一眼：
    “說。”
    “是。”
    原本波瀾不驚的秦默堯，在聽了蘇海的匯報後，眉尾忽然一挑，犀利的眸光直直的朝著某個方向看去。
    舒妃慌了神，瞬間跪下：
    “皇上，臣妾冤枉啊！”
    她身邊的一眾宮人全都跟著惶恐的跪了下去。
    尤其慕舟。
    因為蘇海一番調查後，竟查出來那道點心在呈上來前，除了禦膳房的宮女，就隻有慕舟接觸過。
    慕舟是舒妃的大宮女，一舉一動都代表舒妃的意誌，矛頭自然指向了舒妃。
    舒妃忙著喊冤，沒注意到秦默堯的視線越過她落在了慕舟的身上。
    也沒注意到他眸底掠過的那抹危險的暗芒。
    此時瑤妃也在宮女的攙扶下從殿內出來，她直接跪在秦默堯的腳邊：
    “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瑤妃用帕子擋著半張臉，柔弱又可憐，她遙遙的望向舒妃的位置，隨後又收回視線：
    “皇上，雖然臣妾差點毀容，但也不能輕易冤枉了姐姐，還是要好好審一審才是。”
    秦默堯玩味的睨了她一眼，嘲弄的嗤笑，“那就依愛妃。”他看向蘇海，“將那宮女帶走去審。”
    慕舟猛地抬頭，慌亂的看向上位的秦默堯，唇瓣動了動後，隻是緊緊的咬著下唇，聲音微顫的道：
    “奴婢相信皇上一定能還奴婢和娘娘一個清白。”
    一臉大義凜然的樣子。
    秦默堯輕笑。
    骨頭倒是硬，這個時候都不知道向他服軟求饒。
    慕舟並未被帶去專門審問懲罰宮人的地方。
    反倒被帶去一座閑置的宮殿。
    帶她來的嬤嬤也沒有動粗，相反，甚至有些誠惶誠恐。
    慕舟疑惑的環顧一圈，最終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忐忑的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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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麵色慘白，眉心微擰。
    但心裏，卻格外冷靜。
    她知道，瑤妃今日是自導自演，隻為了陷害她。
    不過，她可不是能白白陷害的。
    那燭花瑤妃舍不得自己那張臉不敢多放，慕舟可舍得。
    瑤妃最愛惜她那張花容月貌的臉，就看她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後，會不會後悔就是了。
    就在慕舟陷入沉思時，躲在暗處窺探她的人見她愈發恐慌後，終於肯現身。
    門吱嘎一聲響。
    突兀的聲音讓慕舟從椅子上猛地驚起。
    “皇上……”
    她杏眸微微瞪大，似是完全沒想到來審問她的人竟然會是皇上。
    她匆匆忙忙就要行禮問安，一隻大手卻托住她的手臂製止了她的動作，硬生生將她扶起。
    滾燙的手心讓慕舟臉色一變，明顯退開一些，保持著距離。
    嬌嫩的小臉一陣紅一陣白。
    秦默堯也不在意她的躲避。
    他緊盯著慕舟，察覺她對自己的靠近也不是全無感覺後，勾起唇角，很快的笑了下，隨後就走到廳中央，撩起龍袍下擺坐下。
    正襟危坐的樣子，仿佛真是要正經審一審她。
    慕舟絞著手指，穩了穩情緒後，開始為自己辯解。
    她有理有據，論證自己不會是下毒的人。
    “皇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她見皇上沉默不語，隻是眸色意味深長的望著她，還想繼續解釋。
    秦默堯卻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說。
    “朕知曉你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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