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梁緣 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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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等銘安再次睜眼已是第二日。昨天衣服卷的緊,身上還熱乎乎的,不過周圍的空氣透著清新幹淨,床的四周卻滲著絲絲涼氣,起床以後仿佛有無數冰針往身體裏紮。銘安裹緊衣服試圖抵禦寒冷,卻發現這寒冷像是長了眼睛般直往骨頭縫裏鑽。他呼出的氣息瞬間變成白色的霧氣,在麵前緩緩散開。
    一陣輕微而又清脆的敲門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那聲音猶如水滴落在玉石之上,輕輕地響著:“小少爺,您起來了嗎?”
    門外傳來的正是沈伯那溫和而略帶關切的聲音。此刻的銘安,正蜷縮的坐在床上,身上裹著單薄的衣物,身體因為寒冷而微微顫抖著。他下了床,打了個寒顫,然後緩緩地伸出手,哆哆嗦嗦地去打開房門。
    當門被推開的那一刹那,一股刺骨的冷風撲麵而來,銘安不禁再次顫抖起來。他抬頭望去,隻見門外已然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宛如無數隻銀蝶在空中盤旋落下。一夜之間,秋天仿佛被這漫天飛雪帶著離去,所有的一切都被厚厚的積雪所掩埋,就連平日裏縈繞心頭的那些憂愁也似乎在這片白茫茫之中變得輕盈了許多。
    站在門口的沈伯,是一隻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棕熊獸人,年近三十,臉上總是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是府上的管家。
    沈伯的身體擋著門外的寒風,不過還是會有一些從空隙處鑽了進來,銘安將沈伯引進了屋內,關上了房門擋住了淩冽。
    “沈伯,這麽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銘安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搓了搓自己凍得發紅的爪子。此時,他的屋內空空蕩蕩,除了一張床之外,甚至連一張桌子和一把凳子都沒有,無奈之下,兩獸隻好並肩坐在床上開始交談起來。
    沈伯滿含憂慮地望著銘安那略顯單薄且有些落魄的身影,不禁深深地歎息了一聲。他緩緩轉過身去,伸手輕輕地解下背在身上那個已經顯得有些陳舊的小包。隨著一陣輕微的摩挲聲響起,沈伯小心翼翼地從中取出了一件厚厚的衣服和一雙鞋子。
    他走到銘安麵前,將手中的衣物遞到了銘安的跟前,輕聲說道:“小少爺啊,家裏邊出了些事情,我跟老爺稟報過了。承蒙老爺開恩,準許我告老還鄉啦。”說罷,沈伯略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心中還藏著千言萬語,但最終隻是化作了一聲無奈的長歎。
    緊接著,隻見沈伯再次把手伸進了包裏,摸索了一會兒後,掏出了一小部分銅錢。這些銅錢雖然數量不多,但每一枚都被摩挲得光滑發亮,顯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積攢。他把這一把銅錢遞到銘安的手中,滿臉慈愛地叮囑道:“我這提前離開,也就沒剩下多少工錢了。不過平日裏每個月的月俸我都有省吃儉用地存下來一些,您就拿著這點錢,去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吧!可別虧待了自個兒呀……”
    銘安像丟了魂兒一樣,目光直直地盯著沈伯手中那幾枚泛著銅光的銅錢,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連忙伸手將銅錢往回推,嘴裏急切地說道:“沈伯,家裏現在出了事,到處都得用錢去疏通打理呢,這錢您還是自己留著用吧......而且別再叫我小少爺啦,直接喊我銘安就行。”說這話的時候,銘安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不舍和依戀。
    要知道,在這個家中,也就隻有沈伯一直真心實意地對他關懷備至、嗬護有加。可如今就連沈伯也要離開這裏回老家去了,一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天天見到這位如親人一般親切和藹的叔叔,銘安心底不禁湧起一陣酸楚和難過。
    然而,沈伯卻堅定地搖了搖頭,不顧銘安的推辭,硬是把那一小把銅錢塞進了銘安的手心。隻見他語重心長地解釋道:“小少爺,家裏的事兒有另外一部分錢應付著呢,足夠了!這些錢你就收著吧。”話音剛落,沈伯便動作輕柔地幫銘安穿好了衣裳,並細心地替他整理了一番。
    隨後,沈伯緩緩地伸出一隻熊掌,似乎想要撫摸一下銘安的腦袋,但中途又略微遲疑了一下。最終,他還是輕輕地落在了銘安的頭上,帶著滿滿的關愛與疼惜摩挲起來。末了,沈伯深深地看了一眼銘安,輕聲叮囑道:“小少爺啊,如果在這裏實在過得艱難,熬不下去了,那就離開吧。別忘了,您知道我家住在何處,要是真遇到難處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呀。”說著,沈伯再次溫柔地摸了摸銘安的頭頂。
    “沈伯……”銘安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好像他很早就忘記了被撫摸的感覺了。“長大是什麽樣子,是不斷的失去嗎?”銘安抬起頭,懵懂的看著沈伯。
    “哎……”沈伯歎了口氣,“小少爺,生活可能就是這樣,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我們都沒有選擇的機會。長大可能就是走在一直失去的路上,或許有一天你能試著和自己和解的時候,就是長大了吧……”
    沈泊,是沈伯的原名。但在府裏,獸人們都稱呼他為沈伯,或許是沒搞清楚是哪個字。自銘安呱呱墜地那一刻起,沈伯便已在這座府邸中工作,歲月流轉間從未間斷。而銘安從說話起,自然而然地跟著眾人一同喚他作沈伯,全然沒想到這樣一叫,生生將一個正值壯年的熊獸人叫得年長了一輩兒。可事實上,沈伯對待銘安的確宛如一位慈愛的叔叔,無微不至、關懷備至。自從銘安搬到柴房居住之後,更是承蒙沈伯諸多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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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寒風凜冽,銘安緊緊裹住身上那件略顯單薄的衣裳,靜靜地佇立在側門旁,目光朦朧地追隨著沈伯漸行漸遠的身影。那寬厚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遠方,仿佛帶走了銘安心底的一部分溫暖與依靠。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別離,銘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還是化作一聲輕歎,默默地承受著這份離愁別緒。
    許久之後,銘安才緩緩伸出手去,輕輕合上了那扇小門,似乎想要將滿心的哀傷一並阻隔在門外。然而,那離別的愁緒卻如影隨形,縈繞心頭揮之不去。“真的要離開了嗎......”銘安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腳上穿著的那雙嶄新的鞋子上,口中不自覺地呢喃出聲。
    一陣寒風吹過,吹亂了銘安額前的發絲,他不禁打了個寒顫,轉身慢慢踱回房間內。就在剛才沈伯離去之際,銘安趁著沈伯說話期間,悄悄將那幾枚銅錢塞進了沈伯的背包之中。雖說沈伯此去乃是告老還鄉,但銘安心知肚明,以父親一貫吝嗇的性子,定然不會給予沈伯豐厚的俸祿讓其安享晚年。想到此處,銘安的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酸楚之意。
    收拾好東西,銘安又出了門,他走在尋找工作的道路上,他想攢攢錢去找沈伯,去遠方看一看。
    走在城中,街道兩側的酒樓人聲鼎沸,銘安走進了其中一家,剛一進去一股香氣撲麵而來。打眼一瞧,酒樓內的小二各個肌肉發達,身材壯碩,有些甚至赤裸著上身,充滿雄獸的力量和美感,古銅色的皮膚搭配光澤的毛發看得銘安一陣心跳加速。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無比的牛獸人邁著沉穩有力的步伐走了過來。他那寬闊的肩膀仿佛能夠扛起一座山,粗壯的手臂肌肉虯結,散發著令人不敢小覷的力量感。
    隻見這位牛獸人麵帶微笑地注視著銘安,聲如洪鍾般開口問道:“客官,不知您到咱這來,是打算住宿呢,還是想品嚐一下美食呀?咱們這花月樓在這一帶可是赫赫有名,與墜玉那邊的醉花樓相比也不遑多讓呐!”說話間,他還熱情地向銘安介紹起自家酒樓的特色。
    此時的銘安臉色微微泛紅,顯得有些羞澀和拘謹。或許是因為牛獸人的熱情太過濃烈,亦或是被他身上散發出的獨特雄性氣息所影響。而那小二似乎也察覺到銘安的拘謹,反而繼續湊近他,笑嘻嘻地說道:“客官,您可別不信,咱們這兒的‘菜’那叫一個美味可口喲~保證能讓您大飽口福!”
    隨著牛獸人越靠越近,他口中呼出的熱氣輕輕拂過銘安的臉頰,那股濃鬱的雄性氣息瞬間縈繞在了銘安的鼻尖。銘安隻覺得自己的心跳愈發加快,原本就微紅的臉蛋此刻更是像熟透的蘋果一般,紅得發燙。
    麵對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銘安不禁有些慌亂起來。他稍稍向後退了一步,低下頭去,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囁嚅道:“那個……我其實不是來住宿或者吃飯的,我是想來找份工作的。”說完這番話後,銘安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輕喘了幾口氣。
    聽到銘安的回答,牛獸人臉色奇怪的看著銘安,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家裏人知道你做這個嗎?”牛獸人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銘安不明所以的抬頭,“我……我家裏人不管我的。”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問。
    牛獸人聽了之後,點了點頭。“那你跟我來吧。”說著牛獸人領著銘安來到了樓上的一處雅間,牛獸人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一聲非常好聽且有些慵懶的聲音傳來,牛獸人推開了門,帶著銘安走了進去。
    屋內彌漫著嫋嫋的熏香煙霧,那香氣像是實質,被一隻毛絨絨的大尾巴牽動,在空氣中輕盈地舞動著、纏繞著。而就在房間對麵的軟榻之上,側身慵懶地躺著一隻金毛狐狸。
    他身著一襲素色長袍,看似簡單質樸,但穿在他身上卻莫名散發出一種高貴典雅的氣質。沒有過多華麗的首飾去裝點修飾,然而僅僅隻是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萬種風情,便足以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尤其是那雙眼睛,猶如兩顆通透溫潤的美玉,散發著迷人的魅力和絲絲魅惑之意。當這雙魅眼緩緩轉向牛獸人的時候,像是冬季的梅花,驚鴻一瞥。而當其視線掃過銘安時,眼中更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之色。
    隻見那身材魁梧的牛獸人緩緩地走上前去,他微微彎腰,湊近金毛狐狸軟軟的耳朵,壓低聲音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而此時,金毛狐狸那雙狹長而嫵媚的眼睛卻自始至終都未曾從銘安身上移開過分毫。
    終於,不知牛獸人與狐狸說了些什麽,隻見狐狸先是微微頷首輕點,表示同意,隨後隨意地揮了揮手,將牛獸人打發走了。偌大的空間裏,瞬間隻剩下銘安與這隻金毛狐狸相對而立。
    “聽說......你想要找一份工作?”金毛狐狸朱唇輕啟,其聲線輕柔婉轉,宛如夜鶯低吟。
    銘安聽聞此言,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態度謙卑地回應道:“是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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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見狀,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他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起眼前這個略顯拘謹的年輕小獸來。須臾之後,方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小嘴兒倒真是挺甜呢,人都還沒正式開始工作呢,這‘老板’二字倒是叫得順口。隻不過嘛,咱們這兒的活兒......可不太輕鬆哦。平日裏啊,主要就是陪著客人們喝喝酒、吃吃飯之類的。但是呢,有時候也可能會涉及到一些特殊服務。”說到此處,狐狸故意拖長了尾音,語氣之中充滿了曖昧不明的意味。
    銘安聽後不禁麵露疑惑之色,下意識地抬起頭直視著狐狸,追問道:“特殊服務,是什麽意思?”
    狐狸見銘安一臉懵懂無知的模樣,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這家夥可真是涉世未深呢!有些事情啊,如果直接挑明了講出來,那可就一點兒趣味都沒有啦!依我看呐......你怕是連一場正兒八經的戀愛都還未曾經曆過吧!”
    銘安的臉色頓然一紅,“是……是的。”
    聽著銘安的回答,金毛狐狸露出了一種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笑容,“每月工錢一銀,工作內容就是陪客人吃飯喝酒,如果有客人摸摸你,你不能抗拒,但是……他獸性大發你就往死了灌他,之後把他扔房裏出來就行。”
    銘安有些開心,自己找到了工作,但是老板那一句“獸性大發”讓他感覺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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