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最初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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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為什麽你的聲音會出現在我的夢裏?”銘安疑惑的看著對麵的虎獸人說著,他總感覺很熟悉,和遇到種玉、雲舫時一樣的感覺。
玄晶鎖鏈在青冥身後發出細碎的脆響,他支著膝蓋緩緩起身,壯碩的胸膛隨著呼吸起伏,皮毛在火光下泛著暗金與墨黑交織的光澤。紫瞳裏翻湧的暗色光芒收斂了些,唇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為什麽?”
他抬起爪子,指尖撫過腰間那支玉簫的紋路。“你看這簫身的一點紅,是你的血濺上去留下的。”
鎖鏈嘩啦作響,他向前邁了半步,又被玄晶扯得頓住,喉間溢出低笑:“那時你才及吾腰高,舉著竹枝當劍,說要護著爹爹去打山匪。” 他的尾音發啞,目光掃過銘安單薄的肩,“後來那些怨靈的爪子穿透你的背,你攥著這支簫塞給吾,說"爹爹吹首曲子,銘安就不疼了"……”
“你在說什麽……”銘安不敢置信的看著青冥,小爪子鬆開又握緊,止不住的顫抖,最後還是死死捏住了自己的衣角,鎮定了下來。
青冥喉結滾動兩下,伸爪時又頓在半空,“別怕,吾不碰你”。
鎖鏈在他腕間勒出紅痕,卻像沒知覺似的,“你記不記得村東頭那棵歪脖子桃樹?”他聲音放得極輕,虎紋隨著呼吸起伏。
“春天開粉花時,你總踮腳摘花苞塞吾嘴裏,說甜得像蜜餞。”
他突然低笑一聲,“你那時仰著頭說"爹爹彎腰"”,吾彎下腰,你就把沾著露水的桃花瓣別在吾耳後。
他頓住,發出一聲極輕的歎息,“後來桃樹被雷劈了,你蹲在樹樁前哭了三天,吾偷偷用靈力滋養著根係,說等你長大就能再看到桃花。”
石壁上的火把突然明了幾分,照見青冥眼尾泛紅。他的爪子撫上腰間玉簫,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你總愛翻吾的藥簍子,說要學爹爹給獵戶治傷。有回偷拿了彼岸花,被吾抓包時急得掉眼淚,說要給吾熬補湯。”
“可是小笨蛋,石蒜隻能止疼。如果吾當初喝下那一碗就好了,也不至於疼了這幾萬年。”
青冥後退半步,鎖鏈拖在地上發出細碎的響。他背過身去,虎尾在身後焦躁地拍打石地,“現在你說吾在說什麽?”
他側過臉,紫光在眼底翻湧,
“吾說的是……”
他猛地轉身,鎖鏈繃直勒進皮肉,“你是吾養了百年的小崽子,是吾心口刻了輪回的名字,是吾就算被封印萬年,也會用玉簫喚到你身邊的……”
他喉結滾動,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石麵,
“命。”
“所以……你是我的爹爹?”銘安的喉間哽咽,說出了他不敢祈求的話。
青冥身形一顫,那雙帶著紫光的眸子瞬間濕潤,他緩緩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久違的笑意。
他終於喚吾一聲爹爹,當年那個跌跌撞撞追著吾跑的小崽子,如今已長成這般模樣,卻仍能喚醒吾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吾該如何告訴他,吾對他的情感早已……
但現在,能聽他叫吾一聲爹爹,便已足夠。
“是啊,吾是你爹爹。”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與平日裏的邪氣判若兩人,“第一世時,你總愛抱著吾的尾巴入睡,說那是世上最暖和的被子。每逢雷雨天,你就鑽進吾懷裏,小爪子緊緊抓著吾的皮毛,直到天亮。”
青冥伸出手,鎖鏈拖曳著發出嘩啦聲響,想要摸摸銘安的頭,可鎖鏈卻把他困在原地。
“你五歲那年鬧著要學簫,吾便打了這支玉簫給你。你吹得那叫一個難聽,村裏的狗都嗷嗷叫。”
他低笑出聲,“可吾從不嫌棄,後來...”
青冥突然收回爪子,轉身背對銘安,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而破碎,“後來你為救吾而死,臨終前將這簫還給了吾,說來世還要聽吾為你吹奏。”
他深吸一口氣,肩膀微微顫抖,“吾用這簫呼喚了你一世又一世,隻為再見你一麵…...”
信息太過龐大,一時令銘安有些不知所措。“可我……”
“小鹿,吾知道這對你來說太突然了。”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你的靈魂曆經輪回,記憶早已消散在時光長河中。但吾,作為邪神,記得每一世的你,記得你每一次的笑容,每一滴的淚水。”
青冥慢慢伸出爪子,鎖鏈拖曳著發出沉悶的響聲,卻在即將觸碰到銘安的瞬間停住。他的指尖在空中微微顫抖,最終還是緩緩收回。
“吾不強求你立刻接受這一切,更不奢望你能像從前那樣親近吾。”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虎耳微微下垂,“若你願意,可以慢慢了解吾們之間的過往;若你不願,轉身離去也無妨,吾不會怪你。”
玉簫在他爪間輕輕轉動,青冥閉上眼,仿佛在回憶什麽。“不過,既然命運引你來到這裏,至少告訴吾,你這些日子過得如何?可曾有人欺負你?可曾挨過餓?”
“我還好……不過你為何被困在這裏。”銘安指著周圍的鎖鏈說著。對方自稱為邪神,那應該是神隻,為何會困於此地。
“吾是邪神,天生帶著黑暗之力。你是我的養子,並不知曉我的身份……”他的聲音回蕩在石室中,帶著幾分嘲諷,“那一世,你死在吾懷中時,吾悲痛欲絕,體內的黑暗力量失控,摧毀了方圓百裏的生靈。”
“小鹿,吾隻是想再看看你,聽聽你的聲音,確認你過得好。若你願意偶爾來看看吾,陪吾說說話,便是對吾最大的恩賜。”
“那……你還知道我什麽?”銘安的目光緊盯著青冥,似乎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
青冥看著銘安,笑了笑,他的小鹿還是那麽聰明。
他輕聲說道:“你喜歡吃桂花糕,夜裏的視力不好,你還分不清東南西北,早上還會賴床……
“好了……那確實是我。”銘安連忙製止了青冥接下來的話。
“我們是不是生活在一個小漁村?”
青冥的眼神微微一黯,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回答道:“是……”
銘安的心中猛地一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咬了咬嘴唇說著:“所以,是你的力量把他們都害死了……”
青冥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受到吾的邪力影響,那些生靈本應魂飛魄散。但吾最後拚盡全力,保全了他們的靈魂,現在他們無法進入輪回,處於生與死之間。吾在被那些道士封印之前,將他們的靈魂放置在原處,設下了結界,這是吾欠他們的……”
“如何讓你脫困?”銘安輕輕的問著。
青冥深吸一口氣,鎖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緩緩抬起頭,眸中紫光閃爍不定,如同掙紮的火焰。
“解開吾的封印需要付出代價,小鹿。”他的聲音低沉而沉重,目光看向監牢中央的石台。
“我可以抱抱你嗎?”銘安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渴望。
青冥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看著銘安,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問道:“你……願意靠近吾?”
銘安沒有回答,他隻是默默地向前走著,伸出雙臂,環抱住了青冥的身體。青冥的身材高大而壯碩,銘安的身體在他的懷抱中顯得如此嬌小。當銘安靠在青冥的胸膛上時,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心。
青冥的心跳聲清晰地傳入銘安的耳朵,那是一種沉穩而有力的節奏,讓人感到無比踏實。
青冥的爪子微微動了一下,他想要抱住銘安,自己卻被鎖鏈緊緊地束縛著,無法動彈。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隻能將頭輕輕抵在銘安的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那些道士他們算準了當時的你不會反抗,設下了這禁製,要不然你可是神隻,怎麽會被鎖住,對嗎?”銘安問著。
“是這樣……當時你離世了之後,吾的力量爆發。收集完村民的靈魂,吾隻想再抱抱你。你沒有魂飛魄散,所以吾想等到你的轉世。他們知道吾悲痛欲絕不會反抗,所以用玄晶鎖鏈鎖住了吾,不斷抽取吾的力量……”
“爹爹……”銘安輕輕的喚著。
“小鹿...你喚吾爹爹...”他的聲音顫抖著,“這一聲,吾等了多少個日夜,你可知道?”
青冥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他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胸前的銘安,眼中的紫光溫柔如水,虎耳微微抖動,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悅。
“所以,如何解開這封印……”銘安又問了一次。
青冥聞言頓住,沉默良久歎了口氣說著:“玄晶鎖鏈必須是大規模的血祭才能使出的技能,能鎖住神隻,外力無法破壞。他們算準了吾的軟肋,讓吾被困於此,除非……吾所愛之人甘願付出代價。”
青冥抬起被鎖鏈束縛的手臂,指向四周晶瑩剔透的鎖鏈,“幾千位道士用生命為代價,設下這道封印。他們知道吾的弱點,便立下禁製,隻有吾所愛之人的血液,才能解開這道封印。”
他的眼神變得複雜,滿是擔憂,“前幾世的你都來過,卻因為知道需要付出一半的鮮血,而選擇了離開。”
青冥突然站起身,鎖鏈繃緊發出刺耳的聲響。“吾不怪他們,也不怪你。若解開封印會傷害到你,吾寧願永遠被困於此。”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吾已等待萬年,隻要你平安無事,吾便心滿意足。”
火把的光芒映照在青冥健碩的身軀上,那些黑色的虎紋仿佛活了過來,在他皮膚上流動。
鎖鏈在他手腕上勒出深深的痕跡,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青冥抬頭直視銘安的眼睛,眸中紫光忽明忽暗,“若你不願意,吾理解。吾已等待萬年,不在乎再等萬年。隻要你平安無事,吾便心滿意足。”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吾寧願永遠被困於此,也不願你有半點傷害。這是吾作為你爹爹的心意,也是...吾對你的承諾。”
“或許……前幾世的我還有未達成的願望,但現在我的願望已經出現了,我也可以抓住他了……”銘安抬起頭笑著說道。
“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因果報應也是時候了解了……”銘安鬆開了懷抱,朝著石杯走去。
“別去,你會死……”青冥想拉住銘安,但卻被束縛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