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廠長和馬小軍站在金茂府的大門前，看著那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小區，兩人都愣在了原地。
    “爸......那車......”
    馬小軍喉結滾動，咽了口唾沫：“得多少錢啊？”
    老廠長也看得眼睛發直：“少說也得兩三百萬吧......”
    兩人正嘀咕著，保安已經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趙先生說了，您二位可以進去了。”
    走進小區，馬小軍東張西望，嘴裏不停地發出“嘖嘖”聲。
    這裏的環境和普通小區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精心修剪的綠化帶，清澈見底的人工湖，還有那些比ktv老妹長得還漂亮的物業管家。
    就連保安，都是清一色20多歲的年輕小夥兒！
    “爸，你說老趙家怎麽突然這麽有錢了？”
    馬小軍壓低聲音，湊到父親耳邊：“我記得他兒子不是剛畢業沒多久嗎？”
    老廠長搖搖頭，心裏也滿是疑惑。
    他隻知道趙光明說辭職就辭職，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搬進了這樣的豪宅。
    來到單元樓下，兩人又被一道門禁攔住。
    正當他們不知所措時，電梯門打開，趙高走了出來。
    “馬叔，這邊請。”他微笑著開門，領著兩人上了電梯。
    電梯平穩上升，馬小軍偷偷打量著眼前這個之前他都沒正眼看過的年輕人，終於忍不住開口：“小......趙哥啊，你現在做什麽工作呢？這車......是你自己的？”
    趙高淡定地笑了笑：“開了家小公司，混口飯吃。”
    電梯停在18樓，趙高領著他們來到一戶門前，指紋解鎖後推開了厚重的實木門。
    門開的瞬間，寬敞的客廳映入眼簾，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繁華景致。
    老廠長和馬小軍站在門口，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老馬來了？”
    趙光明從裏屋走出來，看到昔日的老廠長，表情有些複雜。
    其實廠裏這麽多年對老員工一直都不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馬小軍當了廠長，一切都變了樣。
    “老趙啊！”
    老廠長快步上前握住趙光明的手：“我帶小軍來給你賠不是了！”
    馬小軍也趕緊上前，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趙叔，之前是我年輕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喲，這不是堂堂鴻發家具廠的馬廠長嗎？”
    李芸從廚房走出來，冷冷地哼了一聲：“怎麽有空來我們這種小地方了？”
    老廠長尷尬地搓著手：“弟妹，都是小軍的錯，我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了......”
    “是麽？前幾天馬廠長不是威風得很嗎？我可得趕緊躲躲，別一會兒再罵我一頓。”
    李芸一點好臉色沒給，轉身直接回了廚房。
    馬小軍站在門口，尷尬地撓著頭，很想說明明前幾天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明明是他......
    趙光明見妻子回了廚房，歎了口氣招呼兩人坐下：“老馬，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我就是覺得廠裏現在這個搞法不太對.....”
    “是是是！”
    老廠長連連點頭：“我已經讓小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規定都取消了，老員工全都恢複原崗位。這次來主要是想請你回廠裏......”
    “回廠裏？回去繼續受氣啊？”
    李芸的冷笑聲從廚房傳來：“我們家老趙現在天天在家喝茶遛彎，不知道多自在！”
    趙光明輕咳一聲：“媳婦......”
    “怎麽，我說錯了嗎？”
    李芸端著茶杯走出來，瞪了丈夫一眼：“人家都把你當垃圾掃地出門了，你還想回去？”
    客廳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趙高看了看父親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下了然。
    他緩步走到沙發旁坐下，開口道：“馬叔，廠裏現在情況怎麽樣？”
    老廠長苦笑著搖頭：“唉，別提了，各部門輪番來檢查，連電視台都準備來曝光......”
    說著，他偷偷瞄了眼老趙：“老趙，這事......”
    “和我爸沒關係，是我讓人查的。”
    趙高坦然承認：“不過電視台那邊我壓著沒發。”
    聽到這話，老廠長和馬小軍明顯鬆了口氣。
    “老趙啊，你看......”
    老廠長懇切地望著趙光明：“這廠子可是咱們老哥幾個一手拉扯起來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它......”
    趙光明沉默良久，終於歎了口氣：“老馬，我對廠子有感情不假，但小軍那套管理方式......”
    “改！馬上就改！”
    馬小軍急忙表態：“趙叔，以後廠裏都聽您的！”
    一旁的李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現在知道服軟了？早幹什麽去了？”
    趙高仔細觀察著父親的表情，知道這個在廠裏幹了一輩子的老工人終究割舍不下那個廠子。
    他微微一笑：“爸，您要是還惦記著廠裏，不如......”
    “兒子......”
    趙光明突然抬起頭：“你說......咱們能不能幫幫廠裏？”
    趙高一愣：“爸的意思是......”
    “我在廠裏幹了一輩子......”
    趙光明怔了會兒，眼神有些恍惚：“看著它從一個小作坊發展到今天。老馬對我不薄，小軍雖然混賬了些，可也是被廠子的困境逼的......”
    李芸忍不住插話，眉毛都要挑飛了：“老趙！人家都把你趕出來了，你還......”
    “媳婦！”
    趙光明難得強硬地打斷妻子：“我不是為了他們，是為了廠裏那些老兄弟。老王、老李他們都在廠裏幹了大半輩子，現在......”
    趙高瞥了一眼馬小軍，無聲地歎了口氣。
    以前看電視劇、看小說，他總想不明白一個問題。
    明明那些反派少主都那麽混蛋了，為什麽還總有一群死心塌地的老臣跟著......
    沒成想，自己家的老趙同誌就是這樣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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