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西涼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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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六年的潼關,黃沙裹著血沫撲在馬超的鐵麵具上。他揮槍挑飛第七個曹兵,聽見身後傳來幼弟馬岱的嘶吼:"兄長!父親的人頭......"話音戛然而止。馬超轉頭望去,隻見城頭高懸著父親馬騰的首級,白發在風中狂舞,眼眶瞬間被血絲填滿。
"曹賊!"他的怒吼震碎了漫天晚霞,胯下的西涼駿馬揚蹄狂奔。鐵甲縫隙裏滲出的血珠滴落在馬鞍,恍惚間竟像是故鄉祁連山的雪染上了胭脂。直到夜幕低垂,他才勒住韁繩,望著荒原上孤零零的篝火,想起出發前那個雪夜。
"孟起,飲了這碗酒。"董氏捧著青銅酒樽走近,狐裘鬥篷掃過結冰的地麵。她是太守之女,三年前嫁進馬家時,曾在洞房花燭夜笑著說要學胡笳。此刻她的眼睛比祁連山的冰湖還要冷:"此去若不能手刃曹操,就別回來見我。"
馬超攥緊酒樽,喉結滾動著咽下烈酒。他突然伸手將人拽進懷裏,滾燙的唇重重壓上那冰涼的唇。董氏先是一僵,隨即指甲掐進他後背,兩人在羊皮毯上翻滾,呼出的白氣在月光下凝成霜花。"活著回來。"她咬著他耳垂呢喃,"我要你親手取下曹操的項上人頭。"
潼關戰敗的消息傳回西涼時,董氏正在繡一幅《祁連雪獵圖》。銀針突然刺破指尖,血珠滴在雪白的綢緞上,宛如紅梅綻放。她盯著那抹猩紅,想起馬超出征前說的"等我",突然將繡品撕得粉碎。三日後,她帶著百名死士衝出城門,卻在半道上撞見狼狽歸來的馬超。
"你還有臉回來?"董氏的長劍抵住他咽喉,"馬氏滿門的血,你要用什麽還?"馬超望著她染血的裙擺——那是為馬家老小披麻戴孝的素白被戰火染紅了。他突然笑出聲,笑聲驚飛了頭頂的寒鴉:"用我的命,夠不夠?"
當夜,兩人在殘破的將軍府對峙。董氏舉起酒壇猛灌,酒水順著嘴角流下,打濕了胸前的嫁衣殘片。"知道我為何嫁給你嗎?"她搖晃著走近,"不是因為你是西涼錦馬超,而是因為你說過,要讓這天下人都知道,馬氏兒郎的劍,比匈奴的彎刀還要利。"
馬超猛地將她按在牆上,鐵手套擦過她細膩的臉頰。他聞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混著殘存的熏香,想起新婚夜她也是這般倔強地仰著頭。"明日我就去投張魯。"他咬牙說,"借兵,報仇。"董氏突然咬住他的下唇,嚐到鐵鏽味後才鬆開:"我隨你去。"
在漢中的日子如困獸之鬥。張魯表麵重用馬超,實則處處提防。董氏看著丈夫日漸消瘦的背影,偷偷將陪嫁的珠寶換成糧草。某個雨夜,她撞見馬超獨自在演武場舞槍,雨水衝刷著他背上的舊傷,像極了潼關戰場上的血痕。
"值得嗎?"她遞上披風,"父親臨終前讓我勸你......"
"住口!"馬超的槍尖深深插進泥地,"沒有報仇,我哪有臉去見九泉之下的親人?"他轉身時,董氏看見他眼角的水光,比祁連山的融雪還要冷。那夜,她主動環住他的腰,滾燙的身體貼上去,卻感覺抱了具冰雕。
建安十九年,劉備派李恢前來招降。馬超握著密信,望著窗外盛開的蜀地海棠,突然想起西涼的格桑花。董氏倚在門框上,手中把玩著斷成兩截的玉玨——那是他們的定親信物,在潼關之戰時碎的。"孟起,"她輕笑一聲,"這次,換你聽我一回。"
入蜀那日,董氏站在錦官城外,望著巍峨的城樓。馬超牽著她的手,鐵甲護手包裹著她冰涼的指尖。"等天下平定,"他聲音低沉,"我帶你回西涼,重建家園。"董氏沒有說話,隻是握緊了他的手。她知道,有些傷口永遠無法愈合,但至少,他們還能一起走下去。
章武二年,馬超病重。董氏守在榻前,看著丈夫凹陷的臉頰,想起初見時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對不起。"馬超費力地抬手,想要觸碰她的臉,"終究......沒能帶你回家。"董氏將臉埋進他掌心,淚水打濕了那道深深的傷疤——那是潼關之戰時,為了救她留下的。
馬超去世後,董氏在成都城外建了座小院,種滿了從西涼帶來的格桑花。每當風起時,她會對著花海撫琴,曲調裏既有《十麵埋伏》的悲壯,也有《鳳求凰》的柔情。有人說,在月朗星稀的夜晚,還能看見一位銀甲將軍的身影,陪著撫琴的女子,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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