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358章 塚虎與空城:司馬懿的鼠與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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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河畔的秋草黃透時,司馬懿蹲在營寨牆根下數螞蟻,手指在土堆上畫著八卦圖。探馬第三次來報:“都督,諸葛亮在五丈原紮營了,城門大開,還在城頭彈琴呢!”
他頭也不抬,用樹枝碾死隻爬到圖上的螞蟻:“知道了,他又在玩空城計。”
“可……”探馬撓頭,“這回跟上次西城不一樣,咱十萬兵,他就兩千老弱!”
“不一樣?”司馬懿笑了,把樹枝扔到一邊,“諸葛亮這輩子,就會拿空城嚇我。”他想起十二年前西城那回,自己帶著十五萬兵,愣是被他坐在城頭喝茶的樣子嚇跑了,回去被曹丕笑了半年“塚虎變塚鼠”。
“傳令下去,”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各營加餐,明天看我活捉諸葛亮!”
可到了半夜,他卻偷偷爬起來,穿著單衣跑到渭水河邊。月光下,五丈原的營寨靜悄悄的,城頭果然飄來琴聲,彈的是《廣陵散》,調子冷得像冰。
“諸葛亮啊諸葛亮,”他對著河水歎氣,“你就不能換個花樣?”
河水晃了晃,映出他花白的胡子。他想起赤壁之戰後,曹操指著地圖說:“司馬懿,天下能跟諸葛亮鬥的,隻有你了。”那時他還年輕,覺得曹操在說大話,直到街亭之戰,他看著諸葛亮的空城,忽然明白——這書生不是在騙他,是在賭他比自己更怕死。
“都督!”司馬昭跑過來,“您咋在這兒喝西北風?”
他沒回頭,隻是指著五丈原:“你聽,這琴聲裏有殺氣嗎?”
司馬昭側耳聽了聽:“沒有啊,挺好聽的。”
“就是太好聽了,”司馬懿裹緊單衣,“好聽得像送葬曲。”他想起諸葛亮在博望坡燒的火,在赤壁借的風,那些計謀都像這琴聲,看著平和,底下全是刀。
第二天,他帶著兵到了五丈原下,果然看見諸葛亮坐在城頭,羽扇搖得跟沒事人似的。城門口有二十來個老兵在掃地,塵土揚得跟霧似的。
“爹,”司馬昭搓著手,“咱衝吧?”
他沒吭聲,手指在馬鞍上敲得“噠噠”響。城樓上的諸葛亮忽然停下彈琴,拿起桌上的茶杯朝他晃了晃,笑容裏帶著點狡黠,像當年在西城那樣。
“撤!”他猛地勒轉馬頭,“後隊變前隊,回營!”
“爹!”司馬昭傻眼了,“為啥撤啊?”
“你懂個啥!”他鞭子一揮,馬駒子驚得刨蹄子,“諸葛亮肯定在城裏埋了十萬兵,就等著咱進去包餃子呢!”他不敢回頭,生怕看見諸葛亮嘲笑的眼神——那眼神像麵鏡子,照出他心裏的老鼠,正在啃食“塚虎”的威風。
後來諸葛亮死了,探馬哭喪著臉來報:“都督,蜀營空了,諸葛亮……真死了!”
他跑到五丈原,看見諸葛亮的營寨裏隻剩些破草鞋和沒喝完的藥渣。城頭的琴還在,琴弦上落著層灰。他伸手去摸,琴弦“錚”地響了一聲,把他嚇得縮回手。
“原來你真死了……”他坐在城樓上,看著空蕩蕩的蜀營,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那個總拿空城嚇他的書生,那個讓他又怕又敬的對手,就這麽沒了。
“都督,”司馬昭遞過披風,“您哭了?”
他抹了把臉,才發現真有眼淚。“哭啥,”他把披風扔回去,“風吹的。”可那風越吹越涼,吹得他想起西城、赤壁、祁山,想起每次跟諸葛亮對峙時,自己心裏那隻亂竄的老鼠。
“其實啊,”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城樓喃喃,“我不是怕你有埋伏,是怕沒了你,這天下就隻剩我一個人玩了。”
五丈原的風吹過他的白發,把琴上的灰塵吹得簌簌落。他忽然笑了,笑得像個孩子:“諸葛亮,你贏了,我這塚虎,到底是讓你這臥龍嚇了一輩子。”
如今去五丈原,能看見一塊“司馬懿畏蜀如虎”的石碑。遊客指著碑笑,說司馬懿膽小如鼠。可當地老人會摸著碑說:“懂個啥,那不是怕,是舍不得。就像貓捉老鼠,追了一輩子,突然老鼠沒了,貓也該打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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