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血色菊花劫:宰相滅門夜與盛唐貴婦的絕命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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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曆十二年臘月,長安城的雪粒裹著細沙,打得人臉生疼。朱雀大街盡頭的元府朱門緊閉,門釘上的鎏金在暮色裏泛著冷光。元載握著狼毫的手頓了頓,《百官考課錄》上的字跡被墨團暈開——他聽見牆外傳來禁軍甲胄的碰撞聲,像極了八年前肅宗皇帝臨終前急促的喘息。
    "大人!"管家撞開書房門,白發上落滿雪,"神策軍已封了東西轅門!"
    元載抓起案頭的玉鎮紙砸向銅鏡,"哐當"碎裂聲驚飛簷下寒鴉。銅鏡殘片裏,他看見自己鬢角的白發,突然想起發跡前在長安街頭啃冷餅的模樣。那時他攥著《平叛十策》,在宰相府外跪了三天三夜,終於等到命運的轉機。
    禁軍踹門的聲響震得梁上積灰簌簌掉落。元載被鐵鏈拖出時,瞥見夫人王韞秀立在回廊下。這位太原王氏的嫡女裹著素絹鬥篷,發間僅插一支銀簪,倒比平日戴鳳冠霞帔時更顯威嚴。"記住,你是我王家的女兒。"出嫁前父親的話突然在耳畔響起,她望著丈夫扭曲的臉,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內襟的刺繡——那裏用金線繡著《女則》全文,是她嫁入元家時的底氣。
    三日後的西市刑場,血腥味混著雪水漫過青石板。元氏男丁的頭顱滾落在地,百姓們舉著饅頭蘸血,說是能辟邪。王韞秀被押往掖庭時,監刑官展開詔書"元氏女眷,入宮為奴。"
    "慢著。"她突然開口,聲音清冷如冰。素絹鬥篷被風掀開,露出內裏染血的中衣,衣襟處用朱砂寫著"寧碎不辱"四個大字。監刑官的瞳孔驟縮——這字跡,竟與當年她父親在朝堂上彈劾奸相時的血書如出一轍。
    "撕了這身囚衣,讓她知道什麽是規矩!"監刑官惱羞成怒。兩個壯漢撲上來時,王韞秀突然高聲背誦"《唐律疏議》卷三,"五品以上命婦,非謀反大逆,不得褫衣受刑"!"她的聲音穿透風雪,驚得全場鴉雀無聲。遠處閣樓裏,躲著的史官悄悄將這話記進袖珍本——他知道,這將是今晚最轟動的長安夜話。
    代宗皇帝在大明宮聽聞此事,把玩著西域進貢的夜光杯冷笑"太原王氏的威風,也該殺殺了。"當杖刑的梆子聲響起時,王韞秀咬碎口中藏著的金箔,血沫噴在監刑官臉上。兩個時辰後,她的屍體橫在階前,血水滲入青磚縫隙。來年開春,那裏竟長出一叢赤色野菊,花瓣上的露珠,像極了未幹的血。
    元載倒台撕開了大唐潰爛的膿瘡。抄家時,東市商人的"飛錢"賬本、吐蕃使節的密信、節度使們的賄賂清單鋪滿大殿。代宗皇帝翻到《節度使饋贈錄》時,手突然顫抖——原來自己默許的"安撫手段",早已養出吞噬國庫的巨獸。更駭人聽聞的是,元載書房暗格裏的"密奏"顯示,半數以上的邊軍調動,竟都繞過了兵部。
    王韞秀的死,卻在民間掀起暗流。浙東漁民偷偷供奉"素衣娘娘",說是能保佑出海平安;劍南驛卒戴著刻有"寧碎"的護身符,賭咒發誓不與貪官同流合汙。洛陽鬼市流傳著無頭女屍案,仵作驗屍時發現,死者胸口都繡著褪色的《女則》片段。有人說,這是元載舊部的報複;也有人說,是王韞秀的冤魂在索命。
    四十年後,黃巢的起義軍攻破長安。當他們闖入大明宮,在含元殿蟠龍柱上發現深深的抓痕時,老卒們嚇得跪地——那痕跡與傳說中王韞秀受刑時留下的印記分毫不差。黃巢撫摸著柱身冷笑,命人將這截梁柱拆下,做成戰旗的旗杆。血色菊花繡在旗麵,在風中獵獵作響,像極了當年掖庭階前的野菊。
    這場風暴的餘波仍在蔓延。曾監刑的楊綰因清廉被提拔為相,卻在漕運查貪時暴斃,茶湯裏檢測出吐蕃特有的蓖麻毒素;元載門生韓滉寫下《錢穀論》,表麵革新稅製,實則將老師的貪腐手段改良成更隱秘的洗錢術。而朱雀門前那棵老槐樹,掛著"罪臣元載伏法處"的木牌,樹幹上的焦痕訴說著雷劈的往事——據說雷擊當夜,有人看見紅衣女子捧著帶血的《女則》,在火光中翩翩起舞。
    長安的夜市依舊喧鬧,說書人敲著醒木,講著這段驚心動魄的故事。聽客們或許不知道,那朵血色野菊的種子,早已埋進了大唐的根基深處。當元載的血染紅白雪,當王韞秀的傲骨化作菊花,一個盛世的崩塌,早已在這血色交織的命運裏,寫下了注定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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