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焚詔丹心:寇準的孤臣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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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金殿驚變的焚詔壯舉
    景德元年深秋,汴梁皇宮的紫宸殿內氣氛凝重如冰。內侍監總管捧著明黃詔書,尖細的嗓音在殿內回蕩:“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契丹大舉南侵,邊關告急,著令遷都金陵,以避鋒芒……欽此!”
    滿朝文武鴉雀無聲,宰相畢士安臉色發白,手指緊緊攥著朝笏。參知政事王欽若低著頭,嘴角卻藏不住笑意——這遷都的主意,正是他和副相陳堯叟聯名上奏的。
    “臣反對!”一聲斷喝劃破寂靜。樞密使寇準大步出列,緋色官袍在晨光中翻卷,他一把奪過內侍手中的詔書,展開在金磚地上。“陛下!契丹不過是強弩之末,我大宋有百萬雄師,為何要棄都而逃?”
    宋真宗趙恒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晴不定。他手指敲擊著扶手,聲音帶著顫抖:“寇愛卿,契丹鐵騎已過黃河,再不遷都,恐危及社稷啊!”
    “危及社稷的不是契丹,是遷都的昏詔!”寇準指著詔書,字字如刀,“當年太祖太宗南征北戰,才定下這汴梁帝都。如今敵人剛到城下,就要棄城而逃,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麵對天下百姓?”
    王欽若出列反駁:“寇大人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坐鎮中樞,不知邊關凶險。若不遷都,契丹攻破汴梁,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擔得起!”寇準轉身麵對真宗,目光灼灼,“臣請陛下禦駕親征,鼓舞士氣!隻要陛下親臨澶州,將士們必定奮勇殺敵,何愁契丹不滅?”
    陳堯叟連忙附和王欽若:“陛下,澶州前線炮火連天,豈是萬金之軀能去的?金陵有長江天險,遷都才是萬全之策啊!”
    真宗猶豫不決,目光在寇準和王欽若之間來回遊移。殿外突然刮起大風,吹得窗欞吱呀作響,燭火劇烈搖晃,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牆上,忽明忽暗。
    “陛下若遷都,大宋的國祚就完了!”寇準見真宗動搖,突然抓起案上的詔書,走到殿中燃燒的香爐旁。“這等禍國殃民的詔書,留著何用!”
    話音未落,他將詔書投入香爐。明黃的綢緞遇火即燃,黑色的灰燼隨著氣流升騰,飄落在金磚地上。內侍尖叫著想去撲救,卻被寇準厲聲喝止:“誰敢動!”
    滿殿文武驚得目瞪口呆,王欽若指著寇準,聲音都變了調:“反了!反了!寇準竟敢焚燒聖旨,形同謀逆!陛下,快將他拿下!”
    真宗猛地拍案而起,龍椅扶手被拍得震天響。他指著寇準,氣得渾身發抖:“寇……寇準!你可知焚燒詔書是死罪?”
    寇準扔掉手中的半截殘紙,跪地叩首,額頭重重撞在金磚上:“臣知罪!但臣更知,大宋不能亡!若焚燒一份詔書能讓陛下清醒,臣死而無憾!”他抬起頭,額角滲出血跡,“請陛下親征,臣願為先鋒,死戰澶州!”
    畢士安見狀,連忙跪下附和:“陛下,寇樞密使一片丹心,所言極是。臣也請陛下親征!”
    幾位武將紛紛出列,齊聲高喊:“請陛下親征!我等願誓死保衛大宋!”
    真宗看著燃燒的詔書灰燼,又看看跪地請戰的大臣們,臉色漸漸平靜。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坐下:“好……朕就依寇愛卿所言,禦駕親征!”
    寇準叩首謝恩,額頭的血跡在金磚上暈開一小片紅。王欽若和陳堯叟麵如死灰,卻不敢再發一言。殿外的風漸漸平息,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照亮了空中飛舞的灰燼,像一場無聲的祭奠。
    第二章 澶州城下的生死抉擇
    景德元年冬,澶州城下寒風呼嘯。契丹鐵騎將城池團團圍住,箭雨如蝗般射向城頭,守城的宋軍將士頂著盾牌,用擂木滾石奮力抵抗,鮮血染紅了城牆下的土地。
    中軍大帳內,真宗裹著厚厚的狐裘,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那是契丹的兵力部署。他時不時望向帳外,聽見攻城的呐喊聲就渾身發抖。“寇愛卿,契丹攻勢這麽猛,澶州真的能守住嗎?”
    寇準正在擦拭佩劍,劍身寒光凜冽。他剛從城頭巡視回來,鎧甲上還沾著冰霜和血漬。“陛下放心,澶州城防堅固,將士們士氣高昂,隻要再堅持幾日,等後續援軍趕到,定能擊退敵軍。”
    帳簾被掀開,王欽若凍得瑟瑟發抖地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封密信。“陛下,不好了!契丹蕭太後派人送來密信,說隻要我們割讓關南之地,再賠銀十萬兩,他們就立刻退兵!”
    真宗眼睛一亮:“割地賠款能換來和平?這倒是可以考慮……”
    “陛下不可!”寇準厲聲打斷,“契丹不過是虛張聲勢,他們勞師遠征,早已疲憊不堪。此時割地賠款,隻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後患無窮!”
    王欽若撇嘴:“寇大人說得輕巧,現在澶州危在旦夕,若不答應,城破之後,陛下和我們都要成為階下囚!”
    “我大宋將士不是擺設!”寇準佩劍“哐當”一聲放在案上,“昨夜楊延昭將軍已率軍偷襲敵營,燒毀了他們的糧草,契丹軍心動搖,用不了多久就會退兵!”
    正說著,傳令兵跌跌撞撞衝進大帳:“啟稟陛下、樞密使,契丹大將蕭撻覽在陣前視察,被我軍床子弩射中,當場斃命!”
    真宗猛地站起來,臉上露出驚喜:“真的?”
    “千真萬確!”傳令兵興奮地說,“敵軍現在亂成一團,正在後撤!”
    寇準撫掌大笑:“陛下看到了吧!這是天賜良機,我們應該趁機追擊,收複失地,而不是想著割地賠款!”
    王欽若卻潑冷水:“陛下,窮寇莫追啊!萬一中了契丹的埋伏怎麽辦?不如見好就收,趕緊議和。”
    真宗猶豫起來,他看著帳外飄揚的大宋軍旗,又想起汴梁的繁華安穩,最終歎了口氣:“寇愛卿,追擊風險太大,還是議和吧。隻要不割地,賠些銀子無妨。”
    寇準急得直跺腳:“陛下!此時不擊,更待何時?契丹主帥已死,軍心渙散,正是破敵的好機會啊!”
    “朕意已決!”真宗擺了擺手,“就派曹利用去議和,告訴契丹,銀子可以給,但土地一寸也不能讓!”
    寇準看著真宗決絕的表情,知道再勸無用。他走出大帳,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城頭的宋軍正在歡呼,慶祝射殺敵將的勝利,沒人知道,一場本該大勝的戰役,即將變成屈辱的議和。
    夜裏,寇準獨自登上城樓。月光下,契丹軍營的燈火稀疏了許多,隱約能聽見他們的哭喊聲。他從懷中掏出一幅地圖,上麵標注著契丹的布防弱點,這是他準備獻給真宗的追擊計劃。如今計劃落空,地圖被他緊緊攥在手裏,邊角都捏皺了。
    “樞密使大人,天涼,您該歇歇了。”副將狄青披著披風走來,遞上一壺熱酒。
    寇準接過酒壺,猛灌了一口,熱流順著喉嚨下肚,卻暖不了冰涼的心。“狄將軍,你說我們浴血奮戰,難道就是為了用銀子換和平嗎?”
    狄青望著城下的契丹軍營,沉聲道:“隻要能讓百姓免遭戰火,賠些銀子也值了。隻是這和平,怕是維持不了多久。”
    寇準歎了口氣,將地圖收好:“你說得對,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澶州,保住大宋的半壁江山。至於將來……將來再說吧。”
    月光灑在城樓上,照亮了兩人沉默的身影。遠處傳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伴隨著寒風呼嘯,像一首悲壯的歌謠。
    第三章 朝堂暗流的忠奸較量
    澶淵之盟簽訂後,真宗帶著文武百官返回汴梁。雖然盟約規定大宋每年要給契丹銀絹三十萬,但終究換來了和平,汴梁城張燈結彩,百姓們夾道歡迎,仿佛打了一場大勝仗。
    慶功宴上,真宗滿麵紅光,頻頻向大臣們舉杯。他特意表揚了王欽若:“王愛卿當初提議遷都,雖未采納,但也是為國擔憂,該賞!”
    王欽若得意地起身謝恩,挑釁似的看了寇準一眼。寇準坐在席間,默默飲酒,對周圍的熱鬧恍若未聞。他知道,這場所謂的“和平”,不過是飲鴆止渴。
    宴席散後,寇準剛走出宮門,就被幾個禦史攔住。領頭的禦史中丞拿著彈劾奏折,冷冷地說:“寇樞密使,有人舉報你在澶州期間,濫用職權,克扣軍餉,還強迫將士們冒險攻城,請跟我們去禦史台一趟!”
    寇準冷笑:“這是誰的主意?是王欽若還是陳堯叟?讓他們盡管放馬過來!我寇準身正不怕影子斜!”
    消息傳到真宗耳中,他正在禦花園欣賞新送來的奇花異草。王欽若在一旁煽風點火:“陛下,寇準在澶州獨斷專行,許多將士都有怨言。如今他仗著有大功,更是目中無人,這樣的人若不加以約束,恐生禍端啊。”
    真宗皺起眉頭:“可寇準畢竟有大功於國……”
    “功是功,過是過。”王欽若湊近說,“陛下別忘了,他可是敢焚燒詔書的人,連您的旨意都敢違抗,將來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真宗沉默了,王欽若的話像一根刺,紮進了他的心裏。焚燒詔書的場景再次浮現眼前,他不得不承認,寇準的剛直,有時確實讓他感到不安。
    幾日後,真宗下旨,免去寇準樞密使一職,改任刑部尚書。雖然官階未降,但失去了軍權。寇準接到聖旨時,正在整理澶州之戰的陣亡將士名冊,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名字,每一個都曾是鮮活的生命。
    “大人,這明顯是王欽若他們在排擠您!”副將狄青氣憤地說,“我們在澶州出生入死,他們卻在背後捅刀子!”
    寇準將名冊收好,淡淡一笑:“無妨,隻要能為國效力,在哪任職都一樣。隻是這些陣亡的將士,我一定要讓朝廷厚待他們的家人。”
    他親自帶著名冊進宮,求見真宗。禦書房裏,真宗正在看王欽若獻上的祥瑞圖——據說有人在泰山發現了刻有“天下太平”的奇石。
    “陛下,這是澶州之戰的陣亡將士名冊,請陛下下旨,優撫他們的家人。”寇準將名冊放在案上。
    真宗掃了一眼名冊,不耐煩地說:“知道了,朕會讓戶部處理。寇愛卿,你剛任刑部尚書,還是多關心刑獄之事吧。”
    “陛下!”寇準提高聲音,“這些將士為保衛大宋而死,他們的家人不能被遺忘!還有,澶淵之盟雖換來了和平,但我們不能放鬆警惕,應該整頓軍備,訓練士兵,以防契丹再次南侵!”
    王欽若恰好進來,聽到這話立刻反駁:“寇大人這是杞人憂天!如今兩國簽訂盟約,和平共處,何必再勞民傷財訓練軍隊?依我看,陛下應該去泰山封禪,祭祀天地,彰顯我大宋的太平盛世。”
    真宗眼睛一亮,封禪泰山是曆代帝王的榮耀,他早就心動了。“王愛卿說得有道理,此事就交由你籌備。”
    寇準急道:“陛下!封禪勞民傷財,萬萬不可!眼下應該輕徭薄賦,休養生息,而不是搞這些虛文縟節!”
    真宗臉色沉了下來:“寇準!你是不是見不得朕開創盛世?朕意已決,不必多言!”
    寇準看著眼前的皇帝,突然覺得無比陌生。他想起澶州城下那個猶豫卻最終選擇親征的君主,再看看如今沉迷於虛名的真宗,心裏像被堵住一樣難受。他躬身行禮,轉身走出禦書房,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孤寂。
    第四章 雷州流放的赤子之心
    天禧四年,汴梁城的春天來得格外早,禦花園的桃花開得正豔。但朝堂上的氣氛卻異常冰冷,一場針對寇準的陰謀正在悄然展開。
    皇後劉娥的親信太監周懷政拿著一份“罪證”,跪在真宗麵前哭訴:“陛下!寇準聯合太子,想要逼迫您退位!這是他們密謀的詔書草稿!”
    真宗接過草稿,上麵的字跡模仿寇準的筆跡,寫著“請陛下禪位於太子,由寇準輔政”。他氣得渾身發抖,想起寇準焚燒詔書的往事,頓時怒火中燒:“好你個寇準!朕待你不薄,你竟敢謀逆!”
    王欽若等人趁機落井下石,紛紛上奏彈劾寇準,列舉他“獨斷專行”“結黨營私”“藐視皇權”等罪狀。真宗本就對寇準心存忌憚,在眾人的煽風點火下,當即下旨:將寇準貶為雷州司戶參軍,即刻離京,不得延誤。
    消息傳來時,寇準正在家中整理書籍。他的書房很簡單,除了滿架的書,隻有一張舊書桌和一把椅子。聽到聖旨,他沒有爭辯,隻是平靜地收拾行李。
    “大人!您就這樣認了?”老仆哭著說,“這明顯是誣陷啊!我們去宮裏向陛下解釋!”
    寇準擺擺手:“解釋無用,陛下已經信了他們的話。雷州雖遠,但也是大宋的土地,在哪都能為百姓做事。”
    狄青帶著幾個當年澶州的老部下趕來,他們都穿著便服,眼裏滿是不舍和憤怒。“大人,我們護送您去雷州!誰敢在路上刁難,我們就跟他們拚了!”
    寇準感動地看著他們:“多謝兄弟們好意,但不必了。我是被貶的罪臣,不能連累你們。”他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論語》,鄭重地遞給狄青,“我走之後,朝中之事就拜托你們多留意,若有奸佞當道,一定要設法阻止。”
    離京那天,汴梁城的百姓自發地來到街頭送行。他們拿著酒壺、幹糧,塞到寇準手裏,有人忍不住哭出聲:“寇大人,您是好人啊!怎麽就落得這般下場!”
    寇準騎著一匹老馬,穿著素色的布袍,對著百姓們拱手:“多謝鄉親們厚愛!寇準雖被貶,但心始終在大宋,在百姓身上。你們要好好生活,相信總有雲開霧散的一天。”
    王欽若派來的押解官催著趕路,寇準最後看了一眼汴梁城的城樓,轉身策馬離去。百姓們跟在後麵,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才散去。
    經過數月的跋涉,寇準終於抵達雷州。雷州地處南疆,氣候濕熱,毒蟲遍地,與繁華的汴梁簡直是天壤之別。司戶參軍的官舍破舊不堪,四麵漏風,連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老仆看著這樣的環境,心疼得直掉淚:“大人,這地方怎麽住啊?我們還是回去吧,哪怕在汴梁討飯,也比在這遭罪強!”
    寇準卻很樂觀,他拿起掃帚打掃屋子:“既來之,則安之。你看這院子裏的芒果樹長得多好,夏天就能結果子了。”
    他到任後,不顧旅途勞頓,立刻著手處理公務。雷州的百姓大多是少數民族,不懂中原的律法,常常因為小事爭鬥。寇準就把百姓召集起來,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講解律法,調解糾紛。
    他發現雷州的孩子們沒有地方讀書,就把破舊的官舍騰出一間,自己當起了教書先生,教孩子們讀書寫字。他還走遍雷州的山川河流,寫下《雷州水利誌》,指導百姓興修水利,灌溉農田。
    日子雖然清苦,但寇準過得很充實。他時常坐在芒果樹下,拿出隨身攜帶的《論語》閱讀,累了就望著北方,那裏是汴梁的方向,是他魂牽夢繞的故土。
    第五章 青史留名的丹心不滅
    乾興元年,真宗駕崩,仁宗繼位,劉娥垂簾聽政。朝堂局勢發生變化,王欽若等人失勢,有人開始為寇準鳴冤。
    狄青在邊疆屢立戰功,被召回京城任職。他一回到汴梁,就聯合當年支持寇準的大臣,上奏為寇準平反。“陛下,太皇太後,寇準當年焚燒詔書,是為了阻止遷都,保住大宋江山;他力主親征,才有了澶淵之盟的和平。如今他被誣陷流放雷州,實在冤枉!”
    劉娥看著奏折,想起當年寇準焚燒詔書的壯舉,沉吟道:“寇準雖性格剛直,但忠心可嘉。傳朕旨意,將寇準遷為衡州司馬,允許他返回中原。”
    可惜詔書送到雷州時,寇準已經病重。他躺在簡陋的床鋪上,咳嗽不止,身體消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當他聽到平反的消息時,掙紮著坐起來,讓老仆取來銅鏡。
    鏡中的老人頭發花白,滿臉皺紋,但眼神依舊清澈。他笑了笑,咳嗽著說:“好……好啊……我就知道,公道自在人心……”
    幾天後,寇準在雷州病逝。臨終前,他讓老仆取來那本隨身攜帶的《論語》,手指顫抖地翻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那一頁,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雷州百姓得知寇準去世的消息,自發地聚集在官舍外,哭聲震天。他們抬著寇準的棺槨,想要將他送回汴梁安葬。一路上,無論漢族還是少數民族百姓,都在路邊擺上祭品,跪地送行。
    棺槨行至衡州時,朝廷的追封詔書送到了——仁宗追贈寇準為中書令,諡號“忠湣”。狄青親自趕來迎接,看著簡陋的棺槨,忍不住落淚:“大人,您終於可以回家了。”
    寇準的靈柩回到汴梁那天,汴梁百姓傾城而出,站在街道兩旁迎接。當年被他優撫的陣亡將士家屬捧著牌位,跪在路邊哭喊道:“寇大人,您回來了!”
    劉娥站在宮牆上,望著送葬的隊伍,對身邊的仁宗說:“官家要記住這位寇大人。他敢焚燒詔書,不是不敬皇權,而是心懷天下。這樣的忠臣,才是大宋的脊梁。”
    仁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指著隊伍中那杆“寇”字大旗:“朕以後也要做像寇大人這樣的君主,為百姓做事。”
    王欽若等人聽說寇準被追封,嚇得閉門不出。不久後,他們當年誣陷寇準的罪證被揭發,劉娥下旨將他們貶斥出京,朝堂上下一片叫好。
    幾年後,雷州百姓為寇準修建了祠堂,取名“寇公祠”。祠堂裏沒有奢華的裝飾,隻掛著一幅寇準的畫像——畫像上的他手持詔書,正氣凜然,仿佛下一秒就要將詔書投入烈火。
    狄青每次路過雷州,都會到寇公祠祭拜。他總會帶上一壺好酒,倒在祠堂前的石桌上:“大人,您當年的願望實現了。朝廷整頓了軍備,契丹再也不敢輕易南侵,百姓們都過上了安穩日子。”
    有一年,契丹使者訪問大宋,路過寇公祠,看到百姓祭拜的盛況,好奇地問當地官員:“這位寇準是什麽人?為何能讓百姓如此敬重?”
    官員指著祠堂裏的焚詔畫像,驕傲地說:“他是大宋的忠臣。當年契丹南侵,是他力主抗敵,焚燒遷都詔書,保住了大宋江山。他雖被貶斥,卻始終心係百姓,這樣的人,自然會被永遠銘記。”
    契丹使者聽完,對著祠堂深深一拜:“如此忠臣,值得敬佩。”
    時光荏苒,仁宗親政後,常常翻閱寇準留下的奏折。當他看到“百姓安則天下安”這句話時,總會想起劉娥的教導,更加勤政愛民,開創了“仁宗盛治”的局麵。
    嘉佑年間,歐陽修主持修撰《新五代史》,特意在《寇準傳》中詳細記載了焚燒詔書的事跡。他在評語中寫道:“準有大功於國,焚詔之舉,非不敬君,實乃愛國。其丹心可昭日月,其忠勇可勵後人。”
    汴梁的國子監裏,書生們誦讀著寇準的故事,將他的“焚詔丹心”視為士大夫的楷模。有個年輕書生讀完後,激動地對同窗說:“我將來也要做寇公這樣的人,為國為民,不畏強權!”這個書生,就是後來的王安石。
    數百年後,當人們翻開宋史,讀到“景德元年,契丹南侵,準焚遷都詔,力主親征”這段記載時,依然會為這位敢焚燒皇帝詔書的名臣而震撼。他的故事,像一盞明燈,照亮了中國曆史上忠臣良將的道路。
    如今,雷州的寇公祠依然矗立,祠堂前的芒果樹鬱鬱蔥蔥,每年都會結滿果實。當地百姓說,這是寇公在天之靈保佑著雷州的百姓。而那焚詔的壯舉,早已超越了曆史事件本身,成為一種象征——象征著中國士大夫“以天下為己任”的擔當,和“威武不能屈”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