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從棺材返生出來後，第一眼抬頭見到大門頂上的月亮，第二眼就是臉上寫著“大事不妙”的卡爾。
    伊萊知道他在關心什麽。
    “盧卡，你留下來嗎？”
    盧卡回頭遙望了一眼早已被遠遠甩開的阿爾瓦，笑著搖搖頭，剛才也陪阿爾瓦挺久的，應該也不會那麽脆弱吧。
    “不了吧，我可是事業腦，多出去一個人才是最重要的。”
    此話一出，伊萊和卡爾對視一眼，沉默震耳欲聾。
    卡爾意有所指道：“如果，約瑟夫先生在演繹裏殺一佛三，死追我…我應該也會很難過吧。”
    盧卡已經跨出了一隻腳，又轉身狐疑地看向他，不明所以。
    “嗯…我的意思是，其實可以共情的，想來如果你直接一走了之的話，阿爾瓦先生也會很難過的吧。”
    “哦，所以我隻要別一走了之就好咯？”盧卡揣著明白裝糊塗。
    伊萊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那你想怎麽做？”
    他笑了一下，隨手在牆上洋洋灑灑寫下一排小字。
    伊萊和卡爾剛想要湊近看，就被他一起攆出了莊園。
    阿爾瓦特別友善地給莉莉送到了門口。
    大門開著，空無一人。
    莉莉都沒敢看一眼阿爾瓦，她覺得一定會從教授臉上看見很難過的表情。
    “那個...他們應該是想多要一個門分，在另一個門呢！”說著，她就想趕往另一個大門。
    “莉莉，謝謝你。”阿爾瓦的長發虛掩著側臉，隻叫人感受到無邊的陰鬱，卻還強撐著笑意，“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
    “那，那…”莉莉捧著花球，手足無措地看了看大門的方向。
    想說自己留下來吧，又覺得此事不妥——留下來的應該是盧卡啊！
    連她都走的話，一人都不留…隻能說好慘的阿爾瓦。
    “沒關係。”直到現在，阿爾瓦仍然在微笑。
    “那...我就先走了哦。”莉莉道別後，依舊是心有餘悸。
    好家夥，讓知名的淡人阿爾瓦情緒都濃烈成這樣了，不愧是你啊盧卡。
    隻有阿爾瓦一人，安靜得連落雪的聲音都放大了許多倍。
    他承認，他真的有想過，盧卡是否會真的主動陪他留下來。甚至在莉莉說在另一個門時，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盧卡能出現在他麵前，笑著同他說，大家終於都走光了。
    但事實一次次提醒他，叫他不要忘記，盧卡對他的印象全無。自己於盧卡而言，隻是一個看著有點孤獨、人還不錯的教授罷了。
    “嘶…”阿爾瓦突然覺得胸口有些寒意，低頭一看才發現還有一小塊雪在裏頭，正在悄然融化。
    說悄然也不對，以現在的寧靜程度，大概雪融化也有聲音。
    揣著那塊冰冷的雪花，雙眼空洞地在門口徘徊了半天，失魂落魄地竟也不願走。
    好在，直覺還真讓他猜準了。
    門口那一小排跟主人一樣調皮性子的字跡，他認得，出自他最鍾意、最喜歡的學生。
    【等了你一會兒你沒出現，這次不夠幸運，那就下次咯。】
    下…次…
    阿爾瓦昏沉了良久的眼睛終於再次有了銀河般的璀璨。
    盧卡說下次，所以，下次他就會留下來陪自己。
    阿爾瓦抬手輕撫上那行小字，它們似乎都在朝他嬉笑著吐舌頭。
    是，有遺憾才能留著下次填補嘛。
    不過，演繹內的阿爾瓦唯唯諾諾，演繹外的阿爾瓦可就要重拳出擊了。
    他去找了安。
    “什麽？降低體溫的藥劑？你要用來做什麽？”
    因為阿爾瓦要求的炸裂，安不小心沒控製住分貝，給貓貓驚著躲到了她的腳邊。
    阿爾瓦熟門熟路地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要降低體溫的藥劑，自然是因為體溫太高了。”
    安：…我看起來有那麽好騙嗎？
    然而她知道阿爾瓦一般情況下不會去讓她幫什麽忙，除非…
    “是不是因為盧卡？”
    “不關他的事。”
    安的話音才剛落不到0.01秒，阿爾瓦就矢口否認。
    “哦，那就是他了。”回答太果斷，以至於破綻百出。
    阿爾瓦繼續喝茶，沒有說話。
    安歎了口氣：“從前我就提醒過你，適時就要收網，別讓他苦等…不然哪有現在這麽多的事情。”
    “我收了啊。”他一頓，看似漫不經心，“沒來得及。”
    不論過去未來，要將所有都坦白的那一日，出現了意外。
    安立刻就止住了方才的話題，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揭開阿爾瓦的傷疤。至少現在看來，盧卡還好好地和他生活在一起，一切可以重來。
    “左邊櫃子第二排。”
    “謝謝。”阿爾瓦立刻去翻箱倒櫃，找到一瓶小小的藥劑，攥緊在手心。
    “給盧卡用的時候可悠著點，別放太多了，真好奇你要對他做什麽…”
    他搖搖頭：“是我自己用，我可舍不得盧卡身體出現異常。”
    “咦——”安搓了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早對人家這麽直接不就好了？”
    阿爾瓦揚起一個沉溺於情愛中，極少見的笑容，溫柔得能掐出蜜來。
    “他膽子小，我怕嚇著他。”
    “嗬，”安不屑地冷笑一聲，“真沒看出來，我覺得你們膽子都挺大的。”
    半斤對八兩，誰都別說誰。
    “嗯…那如此說來，是不是還挺般配的。”
    這種話從阿爾瓦口中說出來，震撼程度不亞於盧卡說“我超級討厭永動機”。
    “滾…啊啊啊啊啊！真的好惡心！！！”安簡直要驚掉大牙，“那你要用藥劑來做什麽？”
    “報複某個總是擾亂人心的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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