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有些怔怔地看著維克多。
    原本在創作期間他是不願意分神的，此刻卻像是受到蠱惑一般，順從地微微張開了嘴。
    維克多立刻歡欣道：“味道怎麽樣？”
    “還不錯。”艾格平淡回答，回頭繼續麵對同樣也不是很在狀態的約瑟夫和卡爾。
    那倆人因為正在畫像不太方便行動，等待令卡爾有些頭腦發暈，已經將這個古堡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打量了一遍。
    “嗯…奈布？”他不禁雙眼眯了起來，看見遠方二樓一個無人在意的窗口處，一個身形酷似奈布的人正在懸崖勒馬。
    約瑟夫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麽，笑道：“甜心，你是不是也想吃點東西了？奈布不是剛見過嗎，他已經走了。”
    卡爾連續晃了晃腦袋，那個身影並沒有消失，還更加明確了——奈布馬虎了，竟然為了進來想出這種招來。
    奈布現在就像安置在古堡大廳中時鍾下的晃蕩著的針尖一樣，他看起來神色自若，隻覺得處境有點難堪，但讓發現他的人嚇得屏住了呼吸。
    “奈布！是奈布！快——”
    這一呼喊吸引了一圈人的注意力，連在廚房裏“閉關修煉”的傑克都像感應到了愛人的安危衝了出來。
    奈布本意是想偷摸著進來，不打草驚蛇的，不料這個窗口進來的地方偏偏是大廳，離一旁二樓的走廊僅三步之遙——但再使使勁的話，他的腿就要抽筋了。
    陸續有人發現了他的存在，傑克站定在他正下方，不住地皺眉著。
    “奈布，你…”
    現在哪裏還顧得上會不會被他發現一直隱藏的秘密，滿腦子隻有他的安全。
    從以前開始，奈布就經常做出這種讓他擔憂的事來，但卻無可奈何。
    奈布以這個很新鮮的上帝視角俯瞰傑克，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還笑？”傑克的眉頭擰巴地更緊了。眼看著那沒什麽支撐力的繩子，下意識張開了懷抱。
    “我好得很啊，為什麽不笑？”奈布勾了勾唇角，隻是有點尷尬罷了。
    話音剛落，他的耳邊就傳來了一聲很輕但危險指數拉滿的“嘶啦”聲。
    奈布笑不出來了，傑克比他臉色更差。
    這窗口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打已是鏽跡斑斑，再加上奈布方才掙紮了一陣，還堅持吊著許久，這繩子承受著不該承受的壓力。
    愛麗絲早就招呼人一起去找塊大一點的結實布料了，好讓奈布掉下來後能有個緩衝。
    但時間來不及了。
    “傑克，你能不能行？”奈布淡定地看了眼頭上已經有了裂縫的繩子，勾了勾嘴角看向他。
    傑克瞬間明白他的意思，雖然對他這種不在意自身安全的行為感到生氣，卻也跟著燒心起來。
    “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一。”奈布緩緩鬆開了一隻手。
    傑克吞了吞口水。
    “二”
    傑克向他張開了雙臂。
    “…三！”奈布目光鎖定在下方那個看起來很安全的懷裏，一個猛躍！
    傑克的下巴被他結結實實地磕上了，可感受到懷裏充斥著沉甸甸的重量，這點疼就算不了什麽。
    愛麗絲和別人拖著一塊巨大的布著急忙慌地趕來，但還是姍姍來遲。
    看到窗戶邊隻剩下一根繩子晃蕩著，心髒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目光下落，見到奈布安安全全地在傑克懷裏，這才順暢地呼出一口氣，隻是祈求奈布以後別做這麽危險的事了。
    “我錯了。”這是奈布在安全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傑克藏著一肚子的悶瞬間因為他簡單的認錯就煙消雲散。
    “怪我，沒有把事情和你說清楚。”傑克也不是完全消氣，於是乎帶著剩下的氣將他的頭揉個不停。
    他緊抿著唇一臉無語地默認傑克有點幼稚的行為。
    …算了，他剛剛也才做很幼稚的事情呢，誰都沒資格說誰。
    “不過，這個事情，你能怎麽和我說清楚呢？”奈布眼神示意他身後。
    這麽明顯的布置，再加上傑克近來古怪的行為，以及他每次出門前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奈布就算還是之前那種鐵直，也能猜到一二了。
    傑克結巴了，剛才隻顧著他被吊在半空，忘了身後之事。
    “還不打算告訴我？”他歪著頭笑道，“我不是你的新郎嗎？”
    原本還有些吵嚷嚷的環境都安靜了不少。
    傑克內疚地看了他一眼，又轉向身後，看見正在被畫像無聊到快睡著的約瑟夫和卡爾。
    “奈布，我是想給你個驚喜的。”
    “結果這驚喜差點就成了驚嚇了。”奈布笑著看了眼頭頂的繩子，有點後怕地往傑克身邊挨了挨。
    “嗯…”傑克撇了撇嘴角，情緒有點低落。
    “沒關係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奇跡。”奈布傻乎乎地笑著，笨拙地安慰著身邊之人，“把你想悄悄為我做的事情，和我一起來完成怎麽樣？”
    “小奈…”傑克這下真的是要因為他感動到濕了眼眶了。
    “我在外麵就聞到你做的麵包香氣了…為大家準備的食物，我也要吃！”
    “好。”
    “我掛在上麵的時候看見艾格在為約瑟夫先生和卡爾畫像，如果可以的話，我們…”
    “誒？”
    奈布二話不說就將傑克拉了過去。
    倒不是傑克會覺得等待創作期間無聊，隻是會不會太麻煩艾格了？
    一幅雙人畫像剛完成，約瑟夫和卡爾雙雙舒展著身體從幕布前退下。
    艾格意猶未盡地欣賞著自己的畫作，傑克和奈布的意思他明白，當然沒問題，隻是…
    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那張熟悉的笑臉。
    他搖搖頭，可能隻是有點餓了。
    念頭剛不留痕跡地劃過，鼻尖就嗅到了不久前剛聞到過的香氣。
    “辛苦了，艾格。”維克多再次小心翼翼地用簽子叉著小塊醬汁牛排遞到他嘴邊，“你會拒絕我嗎？”
    艾格沒有看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將牛排塞進嘴裏後緩緩咀嚼著，神色認真地看著已經準備就緒地傑克和奈布。
    忍不住在心底默默感慨，怎麽辦，好像有了投喂的這一小口，他還能再畫三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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