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時分。
    時值初春，屋外依舊是冷風肆虐，卻擋不住年後的熱情。
    晌午時分，紫霄穀安插大吏的修士，在陸鳴府地內聚集，手裏提著各種拜禮，互相恭維客套著。
    陸陸續續有三十多位修士。
    都是算好時間，在年前便啟程歸來，剛好趕在年後初六。
    “我要出去一趟！”
    一個送口信的仆役，找到瓊靈低語了兩聲。
    瓊靈原本還有些無聊，聽到消息立刻來了精神，“師弟我今日要晚一些回來，不用等我了。”
    話音落下便急匆匆離開。
    陸鳴掃了一眼也不在意。
    瓊靈剛走不久，春味閣十幾個雜役，提著食盒送來了精美酒菜。
    宴席上，眾人眸光閃動，時不時打量陸鳴，來到大吏鎮守三年，許多人第一次與陸鳴見麵，免不了會多看幾眼。
    張秀從中調和。
    幾杯酒水下肚氣氛也逐漸熱絡。
    隨後眾人攀談，議論，聊起三年來的心酸跟不易。
    不苟言笑的陸鳴也多說了幾句。
    “陸執事！”
    這時，同為紫霄穀弟子的李失龍，借著酒勁起身說道：“不知何時才能回宗啊？”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一雙雙眸子也都落在陸鳴身上。
    “是啊！”
    又有一人借力打力，起身詢問道：“陸執事沒想過回宗麽？”
    陸鳴在蒼雲北聲名大噪，又名列登雲榜，鎮守大吏隻是過度，日後前途無量，唯獨宗主突發噩耗才打亂了這個規劃。
    而他身為宗主一脈，又不肯屈服於大長老。
    原本大好的趨勢，瞬間倒轉。
    “我事前在山門，疏通關係，搞來了一紙調度令書，但需要陸執事留下靈蘊放行，才能回到宗門修行。”
    李失龍想了想，還是咬牙將一紙令書放在桌上。
    張秀打眼向令書掃去，眉頭皺成一團。
    令書上有紫霄穀靈印。
    不是作假。
    其餘人也都看向陸鳴。
    畢竟他們是從蒼雲北出來的，見識過大世麵，大吏光是靈氣，就不能與紫霄穀同日而語。
    往年資源豐厚還可以接受。
    自從宗主隕落之後，資源是日日遞減。
    今年更是還沒有著落。
    多留一日，同等於多耽誤一日修行。
    若有機會，沒人願意留在這裏。
    李失龍生怕陸鳴拒絕，繼續說道：“若陸執事肯行個方便，我事後感激不盡。”
    陸鳴默默思索權衡。
    對他而言開了這個口子。
    定然會有人跟著效仿，但仔細想想，也是無關緊要，宗門自然會重新派人補充，總不能真讓他自己坐鎮。
    何況這些人關係錯綜複雜，沒必要得罪。
    “好說！我現在就打上靈蘊。”
    一道精光從陸鳴指尖沒入令書。
    看到對方這麽幹脆，李失龍心中狂喜，接過令書感激道：“多謝！陸執事！”
    “陸執事！正巧我這裏也有……”
    “還有我……我之前也……”
    “……”
    眾人顯然是準備充足。
    陸鳴擺了擺手：“全都拿來吧！”
    很快，又陸續送上五張令書，也全部被陸鳴通過。
    能搞到令書的弟子喜不勝收。
    沒有搞到令書的弟子，則是眼巴巴看著，臉上的羨慕同樣一覽無餘，奈何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層人脈與身價。
    經曆了這些之後。
    席間，部分人明顯開始心緒不寧。
    “據說大長老一脈的人，在宗門無比猖獗，回去也不見得多好。”其中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話說的有些尖酸，但的確也是事實。
    李失龍沉默許久，也是感慨，“三十六洞，十二處都被大長老一脈的人占據。”
    “這些都是宗門靈氣，最濃鬱的福地。”
    張秀目光瞥向陸鳴，同樣欲言又止，“要是宗主沒死的話……”
    眾人也是心知肚明，若是宗主沒死，這三十六洞的其中一處必然屬於陸鳴。
    “可惜了！”
    有人發出一聲長歎。
    接下來，席間氣氛越來越沉悶，喝完杯中酒後也便沒了興致。
    有人起身提議到此為止。
    眾人也都一拍即合，紛紛向陸鳴拱手告辭。
    送走了眾人，陸鳴回到大廳坐定，人傀開始忙碌收拾殘羹剩飯。
    “回宗門麽？”他手指敲打著桌麵，身上資源還有盈餘，不像其餘人，那麽著急回宗，可一直逗留大吏也不是長久之計。
    可仔細想來，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下午時分，人傀收拾幹淨。
    瓊靈也邁著小碎步，一顛一顛的回到府邸。
    她穿了一身黃色衣裙，袖口並未緊束，沾染了一些口酥的殘渣，在陸鳴提醒下才連忙打掉。
    “師姐看起來心情不錯，可是發生了什麽喜事？”
    瓊靈一邊整理袖口，一邊說道：“喜事算不上，隻是城內柳老爺又成婚了。”
    “師姐去酒宴混吃食了？”
    “沒有！”
    陸鳴好奇道：“那你高興什麽？”
    瓊靈眨巴著大眼睛，想了想回答：“這是柳老爺半年來，第四次成婚了，他還真的很偏愛成婚。”
    陸鳴聞言搖了搖頭，“的確頻繁一些，但對權貴來說不算什麽。”
    “可前幾任妻子都死了啊！”
    “為何？”
    “還不是他有個不成器的兒子。”
    瓊靈也來了精神，一五一十贅述起，在李氏家時得知的勁爆消息，敘述中她更是眉飛色舞，語氣抑揚頓挫。
    剛開始陸鳴聽著還不覺有什麽。
    聽到最後也皺起了眉頭。
    “前幾任妻子都死了？”
    瓊靈認真點頭，“他兒子是個流子，貪圖美色。”
    陸鳴心中莫名一緊，“要出事！”
    柳老爺他聽李肅說過，是皇室一位妃子的長輩，獲得權利之後，一年起家，那位妃子卻不幸暴斃皇宮。
    柳家按理說會一落千丈，事實正好相反。
    不但沒有沒落，卻日益壯大。
    這種世家，謹小慎微才是常態，即便後輩紈絝，幾次後也會有所約束。
    如今卻這般放縱，必然有詐。
    “師姐我出去一趟，這幾天不要外出了。”
    陸鳴想了想，還是向著堂外走去。
    …………
    離開府邸。
    陸鳴並未去找柳老爺，而是找到了李肅。
    一番了解後，更加確定，這個柳老爺絕對有大問題。
    “難道真跟邪修有勾連？”離開李府後，陸鳴臉色逐漸陰沉，很快在落日的餘輝下，消失在了街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