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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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陽一行人又在青海港停留了數日,大致安排和處理好了這邊的事宜,按照計劃這是他們一行人出來遊玩的最後終點站,本打算是要多逗留一些時日的。但老天似乎不想讓他們繼續在此停留,在來到這裏的第七天清晨,三名快馬加鞭的傳訊兵進了青島港,直奔楊陽所住的別院。
“報告統領大人,昨日午後,建安王之子李滄海遇刺,身中數刀,不救而亡。刺客行刺後,也不知所蹤。”
“報告統領大人,南韶南疆萬重山傳來消息,南蠻大亂,蠻王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巫王和大祭司,力戰而亡。”
“報告統領大人,京都告急,陛下和皇後娘娘,中毒昏迷,疑似太子所為,京中現在群龍無首,丞相大人讓我等請殿下回去主持大局!”
三名士兵並排半跪著,將自己所攜帶的情報念了出來,同時從懷中取出事件的具體奏報,呈遞給了蒙羽。因為此時天色還早,因為自家殿下身體的原因,還未起床,所以他作為貼身護衛,隻能代辦這些事情,等到自家殿下醒了,再把這些事情轉告給殿下。
蒙羽看著手中的奏報,額頭上的眉毛都擰到了一起。前兩個消息不算什麽大事,但最後一個卻是天大的事情。陛下和皇後同時中毒,而下毒的嫌疑人竟然是太子,這要是不熟悉太子為人的人,肯定就會覺得就是太子幹的。但蒙羽跟在六殿下身邊,跟太子也有些交集,所以比一般人要了解一些。自然就知道了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因為太子就幹不出這樣的事情。
“殿下醒了沒有?”
蒙羽讓三個傳令兵下去休息,而後轉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張小海。
“我過來的時候,還沒醒。”張小海抱著劍,昨晚殿下半夜才睡下,因為青海港的官員任命還剩一點尾巴,愣是熬夜也要把這些事情給處理完,為此廚房還專門多熬了兩碗藥。出了完公文的殿下,喝了藥立馬就睡了過去,人還是他給帶回寢室的。
“把兩位太醫給請過來。”
蒙羽思考了一會兒,覺得這麽大的事情不能拖,但又考慮到殿下的身體狀況,也不好直接去把殿下叫醒,隻好讓人去請一直跟著他們的兩位老太醫,讓他們幫忙斟酌是否要直接叫醒殿下。
“殿下昨夜操勞,多喝了一副藥,估摸著還要一個時辰才會轉醒,此時要是強行喚醒殿下,恐會傷及身體。”兩位老太醫搖了搖頭,建議蒙羽不要此時去打擾殿下。他們二位作為隨行的醫官,對殿下的病情最是了解,若想要殿下活得更久,那就要讓殿下多休息。
“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一般情況下,蒙羽是不會去打擾殿下休息的,所以兩位老太醫知道蒙羽想要強行喚醒殿下,那就是說明了有要緊的事情,而且這事還不是小事,連殿下的親衛統領也無法決定,那必然是大事。
“是。”蒙羽看了看四周,讓服侍的丫鬟們都下去。而後悄悄的在兩位老太醫耳邊,把陛下中毒昏迷的事情告訴了兩位。
“此事當真?!”
兩個老太醫兩個眼珠子瞪得老大,這何止是大事,這是天要塌了呀。二人也是慌了,一番商量之後,最後決定還是先喚醒殿下,但怎麽叫醒,二人卻發生了分歧。各自覺得對方的方法不合理,會過多的對殿下的身體造成損傷,為此還漸漸吵了起來。
“停停停!”
蒙羽無奈的吐了一口氣,這都什麽時候了,這兩個人還吵了起來,也是讓他哭笑不得,既著急又無奈。兩位老太醫被打斷之後,也覺得此時他們二人不應該為此事爭執,一番權衡之後,決定以針灸之法喚醒殿下,同時又開了一副方子,讓人先去備好,把損失降到最低。
太醫一針紮在了楊陽左手的虎口位置,又旋了一旋。睡夢中的楊陽似乎有了些感應,眉頭微微動了動之後,微微轉醒。朦朧之中隻看到一群人圍著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怎麽一回事,就被劉寧按著頭灌了一嘴的湯藥。
“殿下,京中來報,陛下中毒昏迷了。”
“嗯,知道了,先讓我緩緩。”楊陽表情痛苦,倒不是說聽到自己父皇中毒的消息難過,而是剛剛喝的那碗藥過於苦澀了,加上自己剛醒,腦子裏還有些混沌,還沒回過神來。
“你們都往後稍稍,我給殿下把把脈。”
在殿下醒了之後,兩位老太醫就被擠到了後麵,這好不容易才又擠了進來,坐到了床邊,一人把脈,另一人則上手檢查眼睛和耳後。確認了對身體沒什麽大礙之後,這才點頭,退了出去。
“看來事情進行得比我想的還要順利。”
楊陽看完了手上的三份奏報,其中兩份他是知道一些的,甚至可以說就是他安排的。但南韶南疆的事情,他確實是不知情,但好像對他們來說無關緊要。
“殿下的意思是,您早就知道?”
蒙羽鬆了一口氣,既然殿下知道這些事情,那就是說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自己也算是小題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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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三哥身邊安插了人,所以知道一些他的計劃內容,而且也安排了人,把毒藥換成了讓人昏迷,但又不損傷身體的藥。隻是不知道,三哥竟然這麽急不可耐。”
“那建安王那邊,也是殿下的手筆?”
蒙羽這回是真的放心下來了,但又不理解,殿下為何要讓人去刺殺李滄海。
“我安排的,但也不確定會是什麽結果。還記得我們進城時,發生的一個小事故麽?”
“你是說,我們進建安城的時候,所有人都被提前清場了,但卻有個姑娘在我們路過一個路口的時候,衝了過來,但卻被人攔下。我想上前去問,但又被那些官員蒙混過去的事情?”
“我就知道你還記得。”楊陽活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靠得更舒服,而後繼續說道
“當時我們不好與他們起衝突,所以我把這事委托給了蔣大奸商,讓他調用他們家的資源,查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具體的事情,等到他來了,你們自己問他。”
“沒錯!就是我這聰明而且神武的人幹的,你們知道麽,那李滄海的所作所為,簡直不是人,他就不配做人。”
楊陽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蔣鑫的聲音,還有那打開折扇,正準備凹造型的聲音。前麵他們說了什麽他蔣鑫不知道,也不知道大清早的怎麽就讓人把自己叫來了,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是因為他那可以說是神乎其技的計劃。所以在門外老遠聽到建安王三個字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表現自己偉岸形象的機會來了。
“那畜生在建安城,那真叫一個無惡不作,燒殺搶掠,無一不讓人憤恨。你們知道麽?他光一個人,一年就奸淫了上百個身家清白的女子,甚至死在他手裏的就有三十幾個人,而且有時候他還組織一些世家子弟,把那些可憐的女子,挨個輪番上陣。被他們禍害過的女子,不是死了,就是瘋了。這還隻是近幾年的事情,這麽多年,也不知道他禍害了多少人。”
“那確實該死!”一直很少說話的劉寧,聽了之後也咬牙切齒。同為女子,她的感受最為真切。她甚至都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出手。
“是吧,我呢隻是按照殿下的吩咐,把那可憐的女子救了出來,然後按照她的意願,把她帶進了建安王府,而後又讓她躲進箱子之中,神不知鬼不覺的連人帶箱子,給抬出了王府。”
蔣鑫搖著折扇,一副大家快來誇誇我的表情,雖然說的簡單,但他是經過周密安排的。高人就是這樣,從不居功自傲,輕描淡寫,一筆帶過。這一屋子人都是聰明人,想必是會想到這些的,無需他自己過多的語言去描述。
“做得好!”
所有人豎起了大拇指,給他點了個讚,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讓原本準備享受一天誇讚的蔣鑫,有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這就沒了?要不你們再多誇我兩句?”
“你還想要怎樣?”
張小海對蔣鑫是有點偏見的,但這件事他確實辦得好,那些偏見為此還消失了不少,但看蔣鑫現在的樣子,頓時那些剛走不遠的偏見又都回來了。其他人也是差不多,就連和蔣鑫不太熟悉的江逸塵也忍不住動了動眉毛,真就是沒見過這麽愛顯擺的人。
“求你們了,再多說幾句好聽的話。”
在經過短暫的停頓之後,蔣鑫十分沒皮沒臉的抱住了張小海的大腿,開始撒潑打滾的要誇讚。所有人也是沒想到,蔣鑫會來這麽一出,頓時被他逗笑了,房間裏有些緊張的氣氛,頓時歡樂了起來。一番笑鬧之後,楊陽的藥也喝的差不多了,金莎公主素素讓候著的侍女們把早飯端了上來。就這樣衣服都沒穿好的楊陽,口中的藥味還沒散去,就又被逼著喝了一碗粥。
“都回去收拾一下,即日回京。”
楊陽眨巴了下嘴,這早飯肯定是十分好吃的,但因為喝藥在前,所以根本沒覺得這有什麽好吃的。為了以防萬一,戰事再起,楊陽這段時間都在為以後做安排,醒著的時候,幾乎都用來寫計劃書了。
眾人聽了這話,齊齊應了一聲,都退了出去,房間裏就隻有金莎公主和劉寧。起身下了床,穿好了衣服,試著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狀況,楊陽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常態。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老熬夜,所以他體內的寒氣又壯大了幾分,他的經脈,有些已經開始變得發麻。這是寒氣爆發的前兆,這比他之前預計的還要來得快。
“殿下,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蒙羽進來稟報了一聲,發現今日殿下的氣色好像好了一些,臉上都有了點難得的紅暈。要知道,自從殿下受傷以來,這氣色是一天比一天差,雖然太醫說身子無大礙,但整個人就是看著一天比一天憔悴。
“你讓人仔細打聽一下,南韶的萬重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再把我昨晚草擬的冊子,讓信得過可靠的人,送去天機閣,親手交給我師兄關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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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蒙羽應了一聲,但卻沒立刻去辦,隻是欲言又止的咳嗽了幾聲。
“殿下,丞相大人傳來口信,讓寧姑娘先回京都。”
“我知道了。”劉寧點了點頭,沒說不回去,也沒說要回去。他父親一向疼愛她,而且也不是什麽粗莽的人,自己一直跟著殿下,怕是父親大人早就知道了。這時候讓自己先一步回去,怕是有一些話要對自己說。
“那我先回去了,回去的路上,他就拜托你照顧了。”
劉寧在蒙羽走了之後,又坐了一會兒,心中思緒有些亂,她大概猜到了自己的父親想要和自己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決定聽父親的話,聽聽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我會的。”
金莎公主素素點了點頭,這段時間相處,她二人已經達成了和解,現在她們二人是彼此的閨蜜,關係好的不得了。所以麵對劉寧的囑托,尤其是跟殿下有關,她自然是會盡心去做。
“路上小心。”
楊陽坐在一旁的書案後,沒有抬頭,但還是關心的叮囑了一句,雖然他知道這世上想要傷到她的人很少。
“我走了。”
劉寧看了一眼依舊提筆疾書的楊陽,臉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而後轉身喚出飛劍,到了院中,化為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北方。
“殿下,你還是在意的是麽?”
金莎公主給楊陽倒了一杯熱茶,看著頓在空中的碳筆,心中有些醋意,心中憧憬,殿下何時也會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楊陽回了神,握著碳筆,心中歎了一口氣,繼續埋頭苦寫。他感覺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應該說自己還能自由行動的時間不多了。他這一身的寒氣,一旦這火靈珠壓製不住,自己不死,估計也要一直躺在床上,用藥物吊著。所以他現在隻要有時間,就會安排自己死後的事情,倒不是說要修什麽陵墓,而是讓這大陸統一,不再有戰爭。雖然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盡人事聽天命吧。
他們這一行人沒有原路返回,而是南行了一段,到了青江沿岸。既然自己的三哥李虛之要搞事情,那自己也自然要做一些準備,雖然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謹慎一些總是好的。繞了這麽一段路,雖然會京的時間變長了,但那些放假歸家的黑騎,也有了充裕的時間前來與他匯合。再有就是,不知怎麽的,他在知道南疆那邊的事情後,總有些心神不寧,這也是在等那邊的消息傳回來。
又走了兩日,他們一行人到了青江渡口,而南疆那邊的具體消息也傳了過來。看完之後,楊陽知道自己為何有些心神不寧了。這一次南疆的萬重山腹地,被一人屠了全城,雖然這有些言過其實,但南蠻的巫王連同各族的十二祭祀,連同王宮守衛,一共七百二十一人,全部死於非命。而與他們交手的人,僅僅隻有一人,隻用了三招,就將蠻王宮及其附近的村寨,全都夷為了平地。
“江兄,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楊陽看完之後,就把紙張遞給了江逸塵,所以在他看完不久後,江逸塵也就看完了。
“巫王的名字,我出師門的時候,師父是叮囑過的,他們雖然不是隱世宗門,但一直都不會離開南疆萬重山之地,可以算是行走在人世間的修行者。但從消息上看,那人隻有了三招,就殺死了巫王,這會不會有些不實。要知道,我師父與巫王交過手,二人未分勝負,而我師父已經半隻腳踏進了大乘境。”
江逸塵來回踱了兩圈,有些懷疑這消息的真實之處,但這幾天零零散散的消息他們也知道了不少,這傷亡數字確實不假,但那人隻用了三招,是不是有些誇張了。而且巫王和祭司們隻是失蹤,雖然還是有幾人確定已經死了,但巫王的屍身還未被找到,或許真的沒有上麵說的那般,那一戰雖然慘烈,但三招打敗巫王,實在是誇張了。
“你們既然是來曆練的,或許應該親自去看看。”
楊陽點了點頭,這些消息是普通人收集的,在麵對超出他們認知領域的事情,往往會被誇大。所以隻有江逸塵和徐悠然師兄妹二人親自走一趟,才會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說我也會去,其實這幾天,我的好奇心也被釣起來了,到底什麽樣的人,會如此的厲害。又為了什麽,要與巫族開戰。”
江逸塵點點頭,他確實對發生在那裏的戰鬥非常感興趣,自從上一次和張小海打過一次之後,就再未盡全力。一路上跟著六皇子,不是來曆練的,更像是跟著遊山玩水的。要不是自己的師妹執意跟著,或許他早就離開,去其他宗門挑戰了。
“師兄,你自己去吧,我呢就不去了,聽說南疆萬重山條件惡劣,我可不想去那裏喂蚊子。”
聽到自己大師兄要去南疆,原本就偷偷跑出來的徐悠然不高興了,她是來看著陸地之上的花花世界的,不是要去南疆去受苦的,自然是不願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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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美!既然是我偷偷帶你出來,那我就要對你的安全負責,等再回到門中,我得把你齊齊整整的帶回去。”
看著似乎又胖了一圈的師妹,江逸塵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一路上因為帶了個累贅,把他原本的安排全都給打亂了,更是跟著六皇子的南下隊伍遊玩了這麽久。所以呢,他也知道南疆的條件艱苦,但還是執意把師妹帶在身邊,萬一發生什麽意外,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我提個建議,江兄你最好也把此事告知門中,若是你們這一趟有什麽不測,你也看到了,我可是無能為力。”
“這段時間,承蒙殿下照拂,此件事我也會書信告知門中,相信我師父他們,也是對南疆一事感興趣,我這應該也算是打個頭陣。”
江逸塵抱拳行了一禮,算是別過。而後就提著徐悠然的後衣領,硬生生的把人給拉走了,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麽辦法把消息傳回門中,但聽徐悠然漸漸變弱的哭喊聲,想來二人這就打算踏上去往南疆萬重山的路。
“還真有點舍不得她呢。”金莎公主起身目送著這兩師兄妹離開,心中有些悵然,這一路上習慣了徐悠然的打打鬧鬧,這突然安靜了下來,還真有些不適應。
“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後,她又回來了。”
楊陽心中也有同樣的感覺,但他知道,隻要不發生意外,他們兄妹二人還是會回來找他的,此時的他心中突然也有些舍不得這人世間了。
“人生短短幾個秋,不醉不罷休,嗬嗬嗬。”
楊陽歎了一口氣,繼續回到了馬車之上,提筆繼續安排著自己的身後事。雖然有些舍不得,但短短的二十幾年,已經比自己前世過得精常了,自己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隻是想到自己可能活不到三十歲,達不到三生石給自己定的目標,會因此灰飛煙滅而有些難過。此生,注定與自己的愛人無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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