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的說法沒錯，不過人心裏的成見就像是一座大山，不是那麽容易消除的。
    現在李雲龍看似跟趙剛相處得還不錯，但李雲龍心裏還是有點瞧不上趙剛的，畢竟隻是個文弱書生，會打什麽仗？
    在跟鬼子作戰的時候，不扯後腿就不錯了。
    李雲龍對付趙剛的法子，就是把方恒給抬出來。
    這一招的效果立竿見影。
    見趙剛態度猶豫，李雲龍再次加碼：“老趙，我覺得你應該去養殖場那邊看看，那畢竟是方老弟的心血，現在鬼子來了，咱們隻能把那裏給破壞掉，不能給鬼子留下任何痕跡，現在方老弟想必心都在滴血吧？我老李又是個粗人，開導人這方麵實在是不行，就隻能依靠你這個政委了，還有楊莊村民的轉移工作，也需要你親自跑一趟。”
    幾句話的功夫，李雲龍就讓趙剛分身乏術了。
    這就是新一團現在麵臨的窘境——真正的政工幹部甚至可以說隻有趙剛一人！
    新一團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他趙剛來管，他哪有那麽多的精力？
    “好！我這就去養殖場那邊看看情況。”
    趙剛也不拖遝，他知道自己在軍事會議上就算發言，李雲龍也多半不會聽他的。
    這件事可以等以後再說，要是方恒的積極性被這次鬼子的掃蕩給破壞了，那他的責任可就大了。
    趙剛帶著警衛沈三娃邁著匆匆的腳步，很快就到了新一團養殖場。
    這裏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楊莊男女老少全都跑來養殖場幫忙了，把養殖場裏頭的雞鴨鵝攆得雞飛狗跳。
    剛踏進養殖場，趙剛就聽到了村東邊幾家的媳婦一邊抓雞一邊大聲談笑。
    “哎呀，方廠長這人啥東西就懂，咋就不懂殺雞呢？”
    “是呀！剛才我看到方廠長殺雞那架勢，就跟噶人似的，一刀剁下去，結果還剁歪了，好好的菜刀都給剁出個好大的豁口。”
    “好了好了，都快別說了，趕緊把雞鴨都抓起來，能噶的都先噶了，不能噶的就捆起來，等到時候八路軍撤退的時候讓他們帶走，這些雞鴨可不能便宜了鬼子。”
    “那是，咱們辛辛苦苦喂出來的雞鴨，我就是扔茅坑裏，也不能便宜了鬼子。”
    “唉，就是可惜了這些好好的雞鴨，這才養多久啊，就這麽大的個頭了，要是能養個半年，估計就能出雞蛋了吧？”
    耳邊聽著小媳婦們的嘀咕，趙剛步履匆匆，很快就到了養殖場中心。
    方恒雙手抱著胳膊，一臉的茫然，在忙碌的人群中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
    趙剛心裏不由得一個咯噔，不會真的被打擊到了吧？
    “方老弟，我們還會回來的，養殖場被毀了可以再建，沒關係的。”
    方恒轉過頭，就看到趙剛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老趙……”
    方恒無語哽咽：“我……”
    “好了，不要哭。”
    “不是，我剛才殺雞割到手了，大家夥都嘲笑我不會殺雞！”
    趙剛一肚子安慰的話，一下子憋在了肚子裏。
    好家夥，我在擔心你因為心血被毀，從此一蹶不振。
    結果你告訴我，你是因為殺雞割到手，被村民調笑，所以才會情緒低落。
    方恒語氣沮喪：“是！我是不會殺雞！可人無完人，對吧？”
    趙剛徹底無語了，沉聲道：“方老弟，你不是因為養殖場因為鬼子要來，不得不毀掉而難過？”
    方恒微微歪頭，作出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我為什麽要難過？”
    趙剛都被方恒的回答給整得有點懵了。
    “呃……因為這是你的心血？”
    方恒就更不解了：“是啊，可是那又怎麽樣？”
    不是，你這人，就沒有心的嗎？
    你的心血要被毀了啊？
    你就不心痛嗎？
    四千來隻雞鴨鵝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因為養殖不善死了不少，都怪方恒沒經驗，隻能摸索著學習）全都得在還沒長大的時候噶掉，你就不傷心嗎？
    見趙剛痛心疾首的模樣，方恒反過來安慰道：“老趙，我知道你舍不得這些雞鴨鵝，其實這一次我們的目的達到了，我已經摸索出了一些養殖的經驗，楊村的大姑娘小媳婦也有不少學習到了養殖技術，這就已經足夠了。”
    “而且這些雞鴨鵝，本來就是作為我們新一團肉類來源飼養的，啥時候噶不是噶呀。”
    說罷，方恒對著正在幫忙的楊莊村民道：“老少爺們大娘大嬸加把勁，咱們時間不多，每家每戶帶五隻雞鴨上山，作為這段時間的口糧，剩下的要實在來不及，就捆好了讓新一團的戰士們帶走。”
    他話音剛落，村民們就是一陣歡呼，加快動作從籠子裏把雞鴨抓出來噶掉。
    趙剛見方恒神情不似作偽，不由得愣了。
    這麽樂觀的嗎？
    “老弟？你就真的不傷心？鬼子可是要來了啊。”
    方恒滿不在乎地點點頭：“啊對對對，鬼子要來了，反正最多也就十天半個月，鬼子就得撤退吧？到最後鬼子終究是會被我們打敗的。”
    說著，他指著正在忙碌的村民：“看到這些人民了嗎？就是他們的支持，我們才能徹底擊敗鬼子。”
    方恒的信心，也徹底感染了趙剛。
    “是啊，鬼子的掃蕩雖然殘酷，但頂天了也就十天半個月，像楊莊這樣的地方，鬼子很難得到補給，要不了多久就得退回去，到時候咱們重新搞養殖場，重新給田地施肥，這裏的一切，都還是我們的！”
    方恒的信心，來自於對曆史的信任。
    而趙剛的信心，則來自於方恒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信息。
    楊莊村民上下一心，經過一個上午的努力，宰殺了兩千多隻雞鴨鵝，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到鬼子掃蕩即將到來的慌亂，反而是笑容居多。
    “方老弟，這都是多虧了你啊。”
    趙剛看著楊村村民臉上的笑容，心裏有許多感慨。
    其實早在鬼子掃蕩力度加大之前，楊村就已經有意識地在山中存放糧食。
    可在鬼子掃蕩的時候還能吃到肉，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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