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緩緩地前行著，車輪在崎嶇的道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沿途的風景愈發荒涼，枯黃的野草被大雪所掩蓋，在風中無力地搖曳著，仿佛是這片飽經滄桑的土地在低聲訴說著它的苦難。
    放眼望去，大地一片蕭瑟，毫無生機可言。
    遠處的山巒籠罩在迷霧之中，宛如一個神秘的巨人，靜靜地佇立著。
    那迷霧如同一層薄紗，將山巒的輪廓模糊，給人一種朦朧而壓抑的感覺。
    山影在迷霧中若隱若現，仿佛在暗示著前方未知的命運。
    錢世明坐在牛車上，心情如同這荒涼的景色一般沉重。
    他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在八路軍的隊伍裏做出一番成績，用自己的技藝為打鬼子事業貢獻力量，讓這片土地重新恢複往日的生機。同時，他也要讓王仁迅那個自私自利的家夥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在離開榮山鎮不久，錢世明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一支八路軍的部隊前來接應，這讓他原本沉重的心情略微輕鬆了一些。
    他感覺到自己還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視，或許這次所謂的勞務派遣，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一路上，他們經過好幾個八路軍部隊的防區，這些部隊都派出隊伍前來護送。
    錢世明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軍伍，敏銳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他很快就注意到，這些來護送他們的八路軍戰士，身上竟然都穿著嶄新的綠色大衣。
    雖然他們背上背著的武器還是各式各樣，但至少看起來，八路軍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窮困潦倒。
    當夜，他們在 772團安排的一座村子裏住下。
    錢世明心中的好奇如同火苗一般越燒越旺，終於按捺不住，向護送他的小戰士發問：“你身上穿的這身大衣，是從鬼子那裏繳獲的嗎？”
    那小戰士年紀不大，麵容還帶著幾分稚嫩，但眼神中卻透露出超越年齡的堅定。
    他聽到錢世明的問題後，警惕心瞬間被點燃。
    他知道錢世明是八路軍這邊要接待的重要人物，但還是緊緊咬著嘴唇，沒有開口回答的意思。
    錢世明見小戰士不說話，心中有些不悅。
    討了個沒趣的他計上心來，開始使用激將法：“也是，八路軍那破裝備，之前才被鬼子掃蕩得灰頭土臉，怎麽可能穿上這麽好的大衣呢，說不定是從哪裏偷來的。”
    小戰士的臉瞬間憋得通紅，憤怒的情緒在他眼中燃燒。
    他好幾次張嘴想要辯解，卻似乎是看穿了錢世明的意圖，最終還是強忍住了。
    然而，錢世明的話語實在太過刺耳，小戰士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是啊，我們新一團李團長連鬼子聯隊長都砍了，鬼子的聯隊旗也搶了，我們還真是灰頭土臉呢。”
    這小戰士還挺機靈，錢世明心中一動，立刻就動了收他為徒的心思。機靈好啊，機靈才能學會開炮！於是，錢世明換上了和顏悅色的表情：“小兄弟，有沒有興趣跟我學打炮啊？”
    小戰士眼睛一亮，心中閃過一絲期待。
    但剛才錢世明的激將法讓他很是反感，他居然又立刻把頭別到了一邊，不再看錢世明。
    之後無論錢世明怎麽誘騙，小戰士都不再搭理他。
    “哈哈哈，老錢啊，我看你還敢不敢騙人家年輕人。”
    這時，一個爽朗的笑聲傳來，說話的名叫聶長川，原為沈陽兵工廠機械師，跟錢世明算是老相識了。
    兩人一起退出東北軍，隻不過錢世明因為會打炮，加入了一線作戰部隊，聶長川則是進入了泰源兵工廠工作。
    “老聶，我瞧著這小子機靈，想收他當徒弟呢，沒想到這小子不識好歹。”錢世明有些無奈地說道。
    在這個時代，炮兵不管走到哪支部隊都是寶貝疙瘩。
    由於前朝的腐朽統治，國人識字率相比明朝時大幅下滑，而炮兵恰好是個需要一定文化知識的兵種，可不像輕步兵，拉進隊伍發一把槍，隨便訓練個三五天就是合格的炮灰了。
    因此，炮兵在絕大多數部隊裏，都享有一般步兵所沒有的特權。
    不然，為什麽錢世明在接到自己的調令時，敢去找王仁迅對質，甚至還當麵罵王仁迅不是人？
    還不是因為他打炮的本事好，就連王仁迅也得哄著。
    聶長川笑道：“我倒覺得，這小朋友適合跟著我，學做個機械師。”
    “嗬嗬，跟著你？”錢世明不屑地哼了一聲，“等你到了八路軍那邊，我看你還能不能發揮你的特長！”
    錢世明堅持認為，八路軍的條件太差，根本就不是聶長川這樣的機械師能發揮作用的地方。
    反而是他這樣的炮兵，八路軍就算武器裝備再差，火炮還是有幾門的。
    聽著錢世明話裏話外都對八路軍滿是不屑，小戰士的臉再次憋紅了，他的拳頭緊緊握著，仿佛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我……”就在他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的時候，一名八路軍軍官走了進來。
    那是一名神情威嚴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果敢，一看就是那種久經沙場的悍將。
    他對小戰士使了個眼色，隨後笑著跟錢世明等人打招呼。
    “各位同誌你們好，我是 772團團長程武合，各位也可以叫我的綽號程瞎子，因為有點事耽誤了，這麽晚還來打擾，希望各位見諒。”程瞎子的聲音洪亮而有力，充滿了自信。
    其他人都笑著跟程瞎子打起了招呼，氣氛頓時變得輕鬆起來。隻有錢世明依舊對八路軍充滿偏見，他激動地擺著手：“別別別，我可不是你的同誌！”
    錢世明的態度讓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疏離，仿佛麵前的不是友軍，而是敵人。
    他心裏清楚，中央軍、晉綏軍和八路軍雖然已經結盟抗戰，但其實並不是一條心。
    尤其是八路軍，更是被中央軍和晉綏軍視作洪水猛獸。
    錢世明嘴裏一直念叨著自己是被發配到八路軍的，就是受到這種思想的影響。
    說簡單直白點，錢世明就沒把八路軍當自己人。，他還想著有朝一日回 335團呢，要是被人發現自己跟八路軍的人互相稱呼同誌，那他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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