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
    江都城中，古鐵廬。
    古鐵廬乃是整個江都縣境內最大的鐵鋪。
    本應叮叮當當的鐵鋪，此刻隻有冷風鑽進來鳩占鵲巢，異常冷清。
    古鐵廬老板趙鐵山愁眉苦臉。
    之前鐵鋪絕大多數的活計，就是給江都軍打造軍備，也算小有名氣。
    可現在江都城被黑風軍占領。
    鐵鋪沒活兒了！
    雖說黑風軍在城中名聲不錯，但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因此趙鐵山對黑風軍很有意見！
    “師傅，咱們都好幾天沒活了，要不去黑風軍看看？”
    一旁的學徒小鐵匠，正無聊地擺弄著手中的鐵錘，無意問道。
    現在鐵礦被大人們嚴格管控，普通百姓哪有東西過來打造。
    火廬都滅了好幾天，再這樣下去，他們都得餓死！
    前日黑風軍又派人過來，說是要召集境內所有鐵匠，也不知要幹什麽。
    但人家頓頓給吃雞腿飯吃啊。
    這是原先縣令大人都吃不到的東西。
    加入黑風軍不挺好的嘛。
    其他幾個學徒，也都是同樣的想法。
    “你想去死嗎？！”
    趙鐵山怒斥了一聲。
    黑風軍那群人都是山賊出身，他們召集鐵匠能幹啥？
    打造軍備？
    哪來的鐵礦！
    就算有鐵礦，需要召集境內所有的鐵匠？
    家裏有礦啊？
    廣陵郡要是知道江都城失守，肯定會派兵過來。
    黑風軍最近在募兵，怕不是也想讓他們衝出去當炮灰。
    現在加入黑風軍，不是送死嘛？
    一群人隻被黑風軍的夥食迷惑，完全不考慮後果！
    所以趙鐵山以生病為由果斷拒絕。
    “師傅，您就不怕黑風軍來找咱們的麻煩？”
    小鐵匠腦中全是雞腿飯。
    要不是師傅不讓，他早就加入黑風軍了。
    趙鐵山冷哼一聲。
    “哼，他們在城中號稱仁義之師，永不納糧。”
    “要是因為這點事就來找麻煩，正好揭穿他們的假麵目！”
    小鐵匠也不再言語，繼續擺弄著手中的小鐵錘。
    猛地，門外響起一陣馬車聲。
    趙鐵山眼前一亮。
    來生意了？
    聽這聲音好像還是個大活兒啊！
    趙鐵山隨即道：“你快出去看看！”
    小鐵匠轉身出了門，但很快就跑了回來。
    “師...師傅，不好了！黑風軍的人來了！”
    趙鐵山瞬間皺起了眉心。
    說啥來啥，這黑風軍不會是來找茬的吧。
    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見門外走進一位青年。
    趙鐵山上下打量了一番。
    青年麵如冠玉，氣度不凡，絕不是一般山賊能比擬的模樣。
    青年見到趙鐵山，微微一揖。
    “您就是趙師傅吧，在下陸川。”
    昨日陸川聽張鷹匯報，招募鐵匠一事基本順利。
    連鐵匠加幹活的，至少得有好幾百人。
    但城中最大的鐵鋪古鐵廬老板趙鐵山，卻不買賬。
    古鐵廬規模不小，想要打造黑風軍的軍備，這裏是最佳地點。
    而且趙鐵山技藝精湛，打造出的軍備甲堅兵銳。
    也是帶領鐵匠們的最佳人選。
    至於趙鐵心存芥蒂，陸川倒也明白其中道理。
    一方麵黑風軍占領了江都城，原本給江都軍打造軍備的古鐵廬也就沒了活計。
    更重要的一方麵是黑風軍出身山賊。
    現在倘若幫助了黑風軍，萬一廣陵軍打了進來。
    他們就是山賊同夥！
    是死罪！
    所以陸川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打消趙鐵山的疑慮。
    讓他明白，該有活計還會有。
    而黑風軍......根本就不會輸！
    趙鐵山見到陸川，心下大驚。
    這人是陸川？
    黑風軍的將軍！
    他來興師問罪的？
    饒是心中隱隱不安，趙鐵山也沒有啥好語氣。
    “老夫身體不適，若是為之前一事，陸將軍還是請回吧。”
    陸川也沒生氣，反而客氣笑道：“無妨，無妨。”
    “陸某偶得一張圖紙，聽聞趙師傅技藝精湛，今日前來隻是想請趙師傅指點一二。”
    說罷，陸川便從懷中拿出一卷絲質卷軸，遞給了趙鐵山。
    赫然是甲騎具裝圖紙！
    這圖紙係統隻要聲望。
    陸川也是第一時間從係統兌換了出來。
    但其他鐵匠看了一遍就直呼太難，江都境內估計也就趙鐵山能打造。
    這也是陸川來說服趙鐵山的底氣之一。
    隻要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門道，也能料想到甲騎具裝打造出來的效果。
    陸川就不信。
    一個能工巧匠看到這個圖紙會耐得住技癢！
    趙鐵柱隻淡淡瞥了眼，還是身旁的小鐵匠接過了卷軸。
    小鐵匠隻是粗粗看了眼，眼中便閃爍出異彩。
    “師傅...這好像是...馬鎧！”
    他從小跟著師傅打鐵。
    隻要是人用的，上到武器鎧甲下至鋤頭鐮刀，什麽沒見過。
    江都軍的軍備還是他參與打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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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馬鎧，還是真隻聽師傅口頭提起過。
    那可是隻有財力雄厚的軍隊才能有的東西！
    趙鐵山聽到一把就將卷軸抄了過來，從頭到尾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瞧了一遍。
    還真是馬鎧！
    麵簾、當胸、身甲等幾個部位覆蓋全身，環環相扣。
    倘若馬匹套上這副馬鎧，那就是四個字。
    刀槍不入！
    不止是馬鎧，圖紙上的人甲也比普通的鎧甲複雜許多，防護能力高上好幾個檔次。
    每副鎧甲還配有一尋長的馬槊！
    一寸長一寸強。
    試問這樣全副裝備的騎兵如果衝進人群中，誰能抵擋？！
    即便是廣陵郡的軍隊，也招架不住！
    既然廣陵軍招架不住，也就是說江都城不可能被攻破......
    趙鐵柱心裏不免有些悸動。
    陸川拿出的這幅卷軸，設計精妙絕倫。
    每一寸甲片都仿佛量身打造，既堅不可摧又靈動自如。
    自己打了一輩子鐵，也僅僅聽說是州牧刺史的軍隊才有能力打造重甲騎兵。
    但人家又豈會讓他這個縣城的鐵匠接觸圖紙。
    要是真打造出來，這輩子也值了！
    這把高端局啊。
    思前想後，趙鐵山試探性問了一句，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卷軸。
    “這套裝甲...不知...陸將軍想要打造幾副？”
    陸川聽趙鐵山詢問，便知道有戲，淡笑著伸出三根指頭。
    趙鐵山心中默默計算著。
    打造三十副......
    這些可都是重甲，比普通鎧甲所需的精鐵更多。
    況且在鐵礦鍛打精鐵時，還要消耗一部分。
    如此算下來，得相當數量的鐵礦才行。
    黑風軍能有嗎？
    “陸將軍，三十副裝甲可能要.......”
    “是三百副。”
    沒等趙鐵山說完，陸川便出聲糾正。
    裝甲騎兵當然是多多益善。
    盔甲我有，可是沒人呐。
    以現在黑風軍的條件，加上從周倉那得到的消息。
    能找過來騎馬上陣的也就三百人左右。
    如今也隻能先打造三百副。
    三百重甲騎兵，加上八門金鎖陣。
    應對廣陵軍應該是足夠。
    等日後人多了，再繼續擴充便是。
    “三百副？！”
    趙鐵山覺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原本他隻認為陸川說的是三十副。
    好家夥。
    你這直接一口氣漲了十倍。
    趙鐵山還沒反應過來，陸川身形一正，眼中精光閃爍。
    “不止是這三百副重甲......”
    “我四千黑風軍將士人人都要披上鐵甲！”
    趙鐵山看著陸川模樣，卻好像在看傻子。
    三百副重甲已經夠誇張了。
    四千將士人人披上鐵甲，那得多少鐵礦你知道嗎？
    “陸將軍，您不是開玩笑吧？”
    陸川也問了一句。
    “你看我像嗎？”
    “趙師傅這邊請。”
    說罷，陸川便帶著趙鐵山來到門外，十幾輛馬車早已停靠多時。
    而馬車之上赫然裝滿了鐵礦！
    不......
    是精鐵！
    趙鐵山徹底懵逼。
    先前他們給江都軍打造軍備時，就是因為精鐵不夠，才隻做了幾百套鎧甲。
    要知道，將鐵礦鍛打成精鐵，不僅工藝複雜，費時費力。
    能得出的產量也十分有限。
    而這十幾輛馬車上的，竟然全是鍛打好的精鐵！
    這原先得多少鐵礦才能有如此數量的精鐵。
    關鍵是這些精鐵，似乎閃爍著異彩。
    你們黑風軍家裏真有礦啊！
    如此數量的精鐵，別說是幾百套鎧甲，上千套都綽綽有餘！
    如此看來，黑風軍真不一定輸給廣陵軍啊。
    那自己的鐵鋪豈不是也有了活計？
    陸川指了指那些馬車，又看向趙鐵山。
    “趙師傅，這些隻是一部分。”
    “如果不夠，陸某再派人繼續送過來。”
    這麽多的精鐵，足夠古鐵廬幹一陣子了。
    這還拿不下你？
    但趙鐵山卻轉頭跑進了屋內，陸川意外道：
    “趙師傅？”
    屋內突然起了一陣忙碌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傳出趙鐵山的回答。
    “起爐生火！”
    陸川笑了笑，也沒再繼續進入屋內打擾。
    因為趙鐵山的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
    精鐵和鐵匠的事情搞定，大宛馬也是時候兌換出來。
    現在流民營大部分地方已經空出來。
    正好可以安置大宛馬。
    明天讓徐庶和周倉也過來看看，給他們吃顆定心丸。
    打定主意，陸川便吩咐手下。
    “你回去通知一聲，讓周校尉明日過來找我。”
    “若明日軍師去了縣衙，也讓他過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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