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虎憋著笑把手機轉向林悅，她耳尖泛紅的模樣讓他想起初見時那個躲在槐樹後的小姑娘。林悅一把搶過手機，指尖在夕陽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小輝，才幾天沒聯係就想你姐啦？"
    "姐！"趙輝的聲音帶著破音的激動，"我這不是忙嘛！洪炫她......"話音未落，聽筒裏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接著是李虹炫帶著鼻音的抱怨："趙輝你又在給誰打電話！"
    林悅和孫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忍俊不禁。孫娜湊過來想聽個究竟，趙婷則把耳朵貼在吳小宇的肩膀上，像隻好奇的小獸。
    "表姐你等等！"趙輝顯然手忙腳亂，"洪炫她......"背景音裏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人在搶奪手機。林悅忽然聽見李虹炫清亮的嗓音："悅悅姐！你快管管趙輝，他非說我感冒是裝的！"
    "我沒有！"趙輝的聲音突然近在咫尺，"你明明昨天還......"
    "還什麽還！"李虹炫嬌嗔道，"我要和悅悅姐說話！"
    林悅笑得直不起腰，孫虎的手掌輕輕撫過她顫抖的後背。車廂裏回蕩著年輕人的吵鬧，吳小宇跟著起哄，孫娜用紙巾擦著眼角的笑出的淚花。
    "洪炫你輕點！"趙輝的聲音帶著喘息，"手機要被你搶壞了！"
    "搶壞了正好！"李虹炫理直氣壯，"讓你整天抱著手機不放！"
    林悅終於止住笑，對著手機喊道："洪炫，你別欺負小輝了！他要是敢對你不好，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悅悅姐最好了！"李虹炫的聲音突然變得甜膩，"我就知道你會幫我！"
    孫虎接過手機，對著話筒說："小輝，照顧好洪炫，別讓她著涼。"他的語氣像兄長般溫和，"過段時間我們回宜君，帶你們去吃那家新開的火鍋店。"
    "真的？"趙輝的聲音立刻雀躍起來，"那可說定了！洪炫你聽見沒，姐夫說請我們吃火鍋！"
    "聽見啦！"李虹炫在那邊嘟囔，"別晃我，頭暈......"
    林悅靠在孫虎肩頭，聽著電話裏漸遠的爭吵聲，忽然覺得眼眶發熱。夕陽把車廂染成溫暖的橘色，吳小宇和趙婷在後排竊竊私語，孫娜望著窗外的山巒出神。
    "他們......"林悅剛開口，孫虎便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
    "會一直這樣熱鬧下去的。"他輕聲說，指尖摩挲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我們的婚禮，也要這麽熱鬧。"
    林悅仰頭望著他，在漸暗的天色中，他的輪廓依然清晰如初見。她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個暴雨夜，他背著她趟過齊膝深的積水，那時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會是她一生的依靠。
    電話那頭傳來李虹炫的尖叫："趙輝！你又偷吃我的藥！"接著是趙輝的狡辯："誰讓你生病還吃冰淇淋......"
    車廂裏再次爆發出笑聲，在蜿蜒的山路上，這笑聲如同山間清泉，叮叮咚咚地流向遠方。暮色中的山巒漸漸模糊，唯有車窗映出的一張張笑臉，如同夜空中閃爍的繁星，溫暖而明亮。
    李洪炫家的老式掛鍾在牆上滴答作響，電視機裏正播放著冗長的家庭倫理劇。李母斜靠在沙發上織毛衣，老花鏡滑到鼻尖，眼睛卻時不時瞟向女兒緊閉的臥室門。
    "老東西，"她用毛線針戳了戳正在看報紙的丈夫，"你聽聽這倆孩子又鬧上了。"
    李父摘下老花鏡，耳朵微微抖動："年輕人嘛，打是親罵是愛。"他的目光落在電視櫃上的全家福上，照片裏洪炫還是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站在父母中間笑得燦爛。
    臥室裏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李母騰地站起身："這丫頭又摔東西！"她踩著棉拖鞋咚咚咚走到門前，正要敲門，卻聽見洪炫帶著哭腔的聲音："趙輝你混蛋！"
    李父也湊了過來，老兩口貼著門板偷聽。隻聽趙輝結結巴巴地解釋："我真沒碰你的藥！是你自己......"
    "還敢狡辯！"洪炫的聲音突然拔高，"你說我裝病，現在又......"
    李母輕輕推開門，隻見洪炫縮在床角，懷裏抱著枕頭，眼睛紅紅的。趙輝蹲在地上撿碎瓷片，手指被劃破了也顧不上。
    "洪炫，"李母歎了口氣，"又和小輝吵架啦？"
    洪炫一見母親，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媽，他說我裝病......"
    趙輝急得直搓手："阿姨，我真沒那個意思！洪炫她......"
    李父走進來，看了眼滿地狼藉："小輝，先處理傷口。"他從抽屜裏拿出醫藥箱，"洪炫，去給小輝倒杯熱水。"
    洪炫抽抽搭搭地去了廚房，趙輝趁機把李父拉到一邊："伯父，洪炫最近總說頭暈，可我看她活蹦亂跳的......"
    李父拍拍他的肩膀："這丫頭從小就愛逞強。"他壓低聲音，"上個月體檢，醫生說她貧血，讓多休息。"
    正說著，洪炫端著水杯回來了。趙輝剛要開口，她突然把杯子往床頭櫃上一墩："不用你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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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母瞪了女兒一眼："洪炫，好好說話。"她轉頭對趙輝笑，"小輝，留下來吃晚飯吧，你伯父燉了排骨。"
    趙輝看看洪炫氣鼓鼓的側臉，又看看李父鼓勵的眼神，點點頭："那就打擾了。"
    飯桌上，李父給趙輝夾了塊排骨："小輝，聽說你在財政局下屬的國企工作？"
    "是的伯父，"趙輝忙放下碗筷，"負責新能源項目的資金審批。"他從公文包裏掏出個u盤，"這是我們剛做的光伏項目可行性報告，伯父要不要看看？"
    李父推了推老花鏡："好啊，正想了解現在的新能源政策。"他接過u盤時，瞥見趙輝手腕上的機械表，表盤裏嵌著小小的太陽能板。
    洪炫突然插話："爸，你別聽他吹，他連ppt都做不利索......"
    "洪炫！"李母瞪了女兒一眼，"小輝在國企工作多不容易，你少說兩句。"
    趙輝撓撓頭："其實洪炫說得對，我剛接手項目時總出錯。"他轉向洪炫，"要不你幫我看看報告？你學的財務管理正好用得上。"
    洪炫低頭扒飯，耳朵卻紅了："誰要幫你......"
    李母看著這對小情侶，悄悄把最後一塊排骨夾進洪炫碗裏。老式吊扇在頭頂吱呀轉動，將橘色的燈光攪成溫柔的漩渦。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仿佛在為這美好的夜晚伴奏。
    深夜，趙輝告辭時，李父把他叫到院子裏。月光下，老人從口袋裏掏出個布包："小輝，這是洪炫小時候最喜歡的玉佩，你替我保管著。"
    趙輝打開一看，是塊溫潤的和田玉，上麵雕著並蒂蓮。他正要推辭，李父按住他的手："等洪炫考上pa那天，你再親手給她戴上。"
    趙輝鄭重地點頭，將玉佩貼身放好。轉身時，他看見洪炫站在臥室窗前，窗簾被夜風吹起一角，露出她泛紅的臉頰。
    回家的路上，趙輝摸著胸前的玉佩，耳邊回響著李父的話："洪炫這孩子，表麵潑辣，其實心裏最柔軟。"他抬頭望著滿天繁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而在李洪炫家，李母正在給女兒擦藥。洪炫看著母親鬢角的白發，突然撲進她懷裏："媽，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李母輕輕拍著她的背："傻丫頭，真正愛你的人，會包容你的小脾氣。"她指著窗外，"就像你爸，年輕時總說我織的毛衣醜，可每年冬天都穿得比誰都勤快。"
    洪炫破涕為笑，望向窗外的梧桐樹。月光下，那片葉子輕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關於成長與愛情的故事。
    洪炫望著窗外搖曳的梧桐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床頭櫃上的玉佩。突然，玉佩表麵折射的月光讓她想起三個月前那個暴雨夜，趙輝第一次來家裏時的情景。
    那天清晨，洪炫特意起了個大早。她站在衣櫃前猶豫不決，粉色連衣裙太幼稚，黑色套裝又顯得老氣。最後她選了件天藍色碎花襯衫，配白色a字裙，對著鏡子轉了三圈，覺得領口還是有點低，又套了件針織開衫。
    "洪炫，別臭美了！"李母在廚房喊道，"去把你爸書房收拾收拾，小輝一會兒就到。"
    洪炫對著鏡子吐了吐舌頭，突然發現窗台上的綠蘿蔫了，趕緊澆水。水珠順著玻璃往下滑，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情。
    門鈴響起時，洪炫正在換第三雙鞋。她光著腳衝到門口，差點被地毯絆倒。趙輝站在玄關，頭發被雨水打濕，懷裏抱著個牛皮紙箱，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露出的襯衫領口還沾著雨漬。
    "路上堵車......"他喘著氣解釋，"這是給伯父伯母帶的......"
    洪炫抱著紙箱往茶幾走時，罐身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回頭白了趙輝一眼，卻在轉身的瞬間被龍井罐上的燙金字晃了眼——那是父親念叨了三年的明前獅峰龍井。
    "你怎麽拿這麽多東西？"她故意板著臉，指尖在光滑的包裝紙上摩挲，"西湖龍井都買兩罐，你錢多燒的啊？"
    趙輝正笨拙地解著領帶，聞言手一頓："伯父上次說喜歡喝綠茶......"他突然注意到洪炫泛紅的耳尖，"而且......"
    "而且什麽？"洪炫把果盤往茶幾上一放，葡萄在玻璃碗裏晃出細碎的漣漪。
    趙輝從西裝內袋掏出個絨布盒子："本來想給你買條絲巾，結果看到茶葉......"他打開盒子，裏麵是條天藍色絲巾，邊緣繡著小小的並蒂蓮，"和你今天穿的襯衫顏色很配。"
    洪炫突然覺得喉嚨發緊。她別過臉去，看見紙箱最底層露出一角星空棒棒糖的包裝——那是她在朋友圈轉了三次的網紅零食。
    "還有這個？"她抽出棒棒糖，糖紙在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你哪來的錢......"
    "上個月獎金。"趙輝撓頭，"本來想存著買戒指......"他突然意識到說錯話，耳朵瞬間紅透。
    洪炫噗嗤笑出聲，把棒棒糖塞進他嘴裏："呆子，誰要你買戒指......"她低頭翻著紙箱，看見裏麵還有阿膠糕和蜂蜜，包裝上印著"益氣補血"的字樣，眼眶突然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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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炫，"趙輝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我查過了，貧血要多吃紅肉和......"
    洪炫猛地轉身，額頭撞在他下巴上。兩人吃痛地後退，卻在對視的瞬間笑作一團。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將這對年輕人的笑聲揉碎在春風裏。
    "小輝來啦？"李父從書房出來，手裏還握著毛筆，"快進來，洪炫你去切點水果。"
    趙輝拘謹地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放著公文包。洪炫端著果盤出來時，聽見父親問："小輝在國企具體做什麽呀？"
    "主要負責新能源項目的資金審批。"趙輝打開公文包，"這是我們剛落地的分布式光伏項目資料，伯父您看看......"
    洪炫差點被果叉戳到手。她從未見過趙輝如此正經的模樣，金絲眼鏡後的眼睛亮晶晶的，說起專業術語來像機關槍掃射。李父聽得頻頻點頭，連李母也湊過來看資料。
    "這個儲能技術......"李父指著圖紙，"和我當年搞的蓄電池原理相通啊。"
    "伯父也懂電力係統？"趙輝眼睛一亮，"我們現在正需要懂傳統能源的專家......"
    洪炫看著兩個男人越聊越投機，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旁觀者。她悄悄起身去廚房泡茶，卻聽見李母在門口輕聲說："洪炫，小輝這孩子不錯，穩重又上進。"
    中午吃飯時，李父開了瓶珍藏的茅台。趙輝喝得兩頰緋紅，卻還在和父親討論智能電網。洪炫看著他手舞足蹈的樣子，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圖書館遇見他時，他也是這樣專注地盯著一本專業書，陽光透過窗戶在他睫毛上跳躍。
    "洪炫，"趙輝突然轉頭看她，"你上次說想學財務分析，明天要不要來我辦公室？"
    李母咳嗽一聲，洪炫臉漲得通紅："誰、誰要去......"
    趙輝卻笑了，眼睛彎成月牙："我那兒有全套的行業報告，還有......"他壓低聲音，"洪總愛吃的巧克力。"
    回憶到這裏，洪炫摸著胸前的玉佩笑出了聲。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在應和她心底的甜蜜。李母端著熱牛奶進來，看見女兒傻笑的樣子，也跟著笑了："又想起小輝啦？"
    洪炫把臉埋進枕頭："媽——"
    李母輕輕關上門，洪炫翻了個身，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
    她想起趙輝離開時，李父拍著他的肩膀說："洪炫這孩子，表麵看著潑辣，其實......"
    "其實心裏最柔軟。"
    洪炫指尖撫過玉佩上的並蒂蓮。月光如水，將她的笑容浸潤得愈發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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