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劇本的搬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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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君寒伸手摸了摸薑綰的臉,目光沉沉,“綰妹,我們離婚吧。”
    薑綰半晌會不過神來,她剛剛才找到親人,滿團歡喜找他來報喜,結果,傅君寒跟她說離婚?
    “君君寒你”
    但看傅君寒麵色陰沉得好像要滴出水來的樣子,又感覺他不是在開玩笑。
    薑綰按住傅君寒的手,他的手背一片冰涼。
    傅君寒道:“綰妹,我是認真的,我現在這個樣子,沒辦法給你幸福。我不想耽誤你。”
    ——原來傅君寒是這麽想的。
    薑綰跟被雷劈了一樣,“不,我不離婚。我要跟你在一起一輩子。”
    “跟我一輩子?”傅君寒麵如寒霜般扯了扯嘴角,“然後照顧我一輩子?”
    薑綰點頭,“是啊,那我就照顧你一輩子。”
    傅君寒聞言,非但沒有感動,反而臉色更寒冷了,“照顧我一輩子,你是出於愛我,還是對我的同情?憐憫?抑或是覺得對我有責任?”
    薑綰感到不解,蹲身在他前麵,仰頭看他的臉,“那不是一個道理嗎?”
    傅君寒下頜線繃得緊緊的,“不是一個道理。不一樣的。”
    薑綰看著傅君寒那張俊冷寫滿了痛苦和掙紮的臉,心中一陣刺痛,隻覺得對他生出無邊無際的心痛。
    其實她能感受到他此時的難受。
    但她確實是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難受,這一世,他對她有恩,她也一顆真心剖給他了呀。她就沒想過離開他。
    薑綰反問道:“傅君寒,那麽你呢,你當初跟我定親,是出於報恩,還是可憐我,還是愛我?”
    愛這個字從她喉嚨裏像滾燙的火山石燙過。
    其實,薑綰一直是不太敢相信傅君寒會愛她的。
    她覺得傅君寒多半是因為他被衝到河道的時候,她救過他,但那對於薑綰來說,也不算什麽,因為就算換了別人處在那樣的境地,她相信都會救的。
    但此時,傅君寒卻很嚴肅地點頭,“就是愛你,不然就算你救過我,我也不會跟你定親。”
    薑綰身子一震,在傅君寒說出愛她地瞬間,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酥麻從她的脊椎竄上來。
    自然,以前他也對她說過愛。
    不過,薑綰以為那都是在隨隨便便的情況下隨隨便便說的,不似此時此刻,那麽嚴肅,那麽鄭重。
    薑綰內心裏是舒服的,可腦子卻是疑惑的,懵懂的,“君寒,什麽是愛?”
    上一世,她以為自己是愛陸子恒的,所以她哪怕不願意為他母親捐腎,最後卻也勉勉強強同意了。
    哪怕後來預感到不對勁,但也一直拖著,糾纏著,不肯跟陸子恒離婚。
    重來一世,她卻恨陸子恒。
    她不知道愛是什麽?
    她覺得她對傅君寒的崇敬,對他的憐惜和責任,是比愛更可靠的感情。
    她願意裏憐惜他,願意對他負責任,這就是她這一世能拿出來的真心呀,這還不行嗎?
    隻見傅君寒眼神銳利如刀,語氣帶著一種痛苦和堅決,“愛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要跟你生孩子,我要讓我的孩子喊你媽,我希望我的孩子長得像你,我願意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在你需要我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在你麵前,看到你傷心我也會跟著難過,隻有看到你笑了,我才好像找到我生命的意義。”
    薑綰:“”
    被他說的,她更迷糊了,他說的所有,她也是一樣的感覺啊,除了生孩子那一條,這個唔她得先緩緩,呃呃呃呃,不過,孩子長得像傅君寒也沒什麽不好,挺帥的,除了脾氣要好一點,但似乎傅君寒在麵對她的時候,脾氣也不怎麽差吧
    嗯,要是他不逼問她愛不愛他這種終極難題,她還是覺得傅君寒很可愛的。
    經過了上一世,薑綰根本就不想談論愛這個字眼。
    當然,在不正經,不走心的情況下是可以談一談的。
    但現在這個場合太嚴肅了,還是不適合。
    薑綰心裏亂糟糟地想著,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但聽傅君寒緩緩地沉重地說道:“但現在我不行,我做不到,我連親吻你都做不到。綰妹,如果你愛我,我會自私地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但假如你便不愛我,那麽,我不想拖累你,你走吧。”
    傅君寒忽然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托著她的腮,把她的臉轉向一邊。
    別這樣,用這樣眉眼如畫的臉看著他了,別用這種帶水帶霧的眼神看著他了。
    他會舍不得,他會變自私。
    薑綰隻覺得傅君寒很用力地把她推開,他好像生氣了。
    很生氣,很難哄的那種。
    薑綰心裏有一種直覺,這會兒傅君寒很討厭她,好像他覺得她把他給傷害了。
    而薑綰還是一個很懵的狀態。
    愛是什麽?
    她到底愛不愛傅君寒?
    這個問題,她回答不出,也不敢回答。
    薑綰陷入了沉思。
    太陽依舊如往常一樣轟轟烈烈地照著廣城,那麽無邊無際的,燦爛的陽光,就好像對薑綰的諷刺。
    天空湛藍如寶石,沒有一絲雜質。一片雲絮都沒有。
    當天晚上,薑綰和傅君寒沒有一起吃飯。
    晚上,她和他照樣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是彼此不碰對方,就好像同床異夢。
    這讓薑綰特別不習慣。
    之前她是喜歡窩在他身邊睡的,特別有安全感。
    但現在,她卻離得他遠遠的,讓她特別不適應。
    而傅君寒竟然什麽話也沒有說。搞得好像他們在打冷戰。
    薑綰感到別扭,很想早點結束這樣的狀態。
    但既然傅君寒提出這個問題,薑綰也知道自己必須認認真真來回答這個問題,傅君寒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糊弄過去的。
    嘖,好慘。
    次日,薑綰渾渾噩噩來到劇組。
    這會兒,劇組不在辦公大樓,而是找了一條馬路上,拍一段女主為救車禍男二的戲碼。
    下午三點的陽光把柏油路曬得發軟,拍攝現場路段拉起了警戒線。
    攝影組的人半蹲在軌道車上,攝像機鏡頭對準了路麵,跟焦員屏著氣調整焦距,遮光鬥在地上投下狹長的影子。
    隨著導演一聲“action”,場記板“啪”地合上。
    鏡頭中,一輛大卡車對著男主直直衝過來,眼看就要撞到男主,女主忽然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把男主推開,自己卻被車撞了。
    燈架上地柔光箱正對準了女主,把女主被撞的瞬間那張秀氣地臉拍得格外清晰,一雙好看的杏眼,清澈見底,那不是她在救人,反而是她自己被救贖了一樣。
    薑綰奇奇怪怪地看著,有感而發,忍不住問導演:“顧導,你說,愛情是什麽呢?”
    顧幀嘖嘖感慨,“愛就是奮不顧身為愛獻身的勇氣,你看女主在飛撲過去救下男主的一霎那,她滿心滿眼都是對方,哪裏有想過自己。”
    說著,顧幀忽然反應過來,笑道:“咦,薑總,這劇本不是你寫的嗎?你看你的劇本寫得多感人啊,怎麽你還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薑綰:“”
    她隻是劇本的搬運工,如實地記錄下劇情而已,但她是真不知道愛情是什麽啊?請教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