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維護齊修瑾的助理此刻氣得雙頰緋紅，連發梢都跟著顫動。
    宋涼葉從文件堆裏抬首，鋼筆在指尖轉了個漂亮的弧度。
    落地窗外斜陽將她側臉鍍上金邊，也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峰，能讓忠心耿耿的璿璿說出這番話，看來這場風波遠比表麵複雜。
    “今天怎麽氣鼓鼓的？”宋涼葉抬頭發現助理攥著手機在辦公室門口來回踱步，指節敲了敲桌麵：“進來坐。”
    池璿璿咬住下唇衝進來，手機屏幕懟到上司眼前：“他們都說齊總帶著白玲出席慈善晚宴，有人拍到他們在後台休息室……”
    話音未落又慌忙撤回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劃出殘影：“不過都是營銷號亂傳的！”
    鋼筆尖在文件上洇開墨點，宋涼葉抽出紙巾慢慢擦拭：“上周自家不是剛接下城西地皮開發？”
    她將簽好的合同摞整齊，金屬印章與玻璃桌麵相撞發出清響：“這種場合帶個門麵搭檔，齊氏股票應該能漲三個點。”
    “可他們說你……”池璿璿突然噤聲，看著上司從抽屜裏拿出蒸汽眼罩，“今天要提前走？”
    “約了普林斯頓的醫療團隊視頻會議。”宋涼葉摘下金絲眼鏡揉了揉眉心，忽然輕笑：“對了，把這份報表重做，數據來源記得標注華爾街日報。”
    她指了指文件上被紅筆圈出的數字，“別總盯著娛樂版。”
    直到辦公室門鎖發出哢嗒聲，宋涼葉才從電腦主機後摸出私人手機。
    鎖屏界麵跳動著99+的未讀消息，某個沉寂多年的名媛群此刻正瘋狂刷著白玲戴百萬珠寶的九宮格照片，最新消息是齊氏官博十分鍾前發布的慈善項目簽約現場圖。
    窗外霓虹燈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細密光影，宋涼葉點開相冊裏加密文件夾，最新照片是三個月前民政局門口，齊修瑾黑色大衣上沾著她親手扯掉的訂婚胸針。
    消息提示音接連響起時，宋涼葉正在整理季度報表，這個沉寂半年的校友群突然炸出三十多條未讀，她鬼使神差點開了不斷跳動的對話框。
    “齊總不是剛在慈善晚宴當眾給前妻獻花嗎？”
    “自家大小姐回國才三天，狗仔就拍到他們在私人會所密談兩小時。”
    名為“時尚買手iy”的用戶甩出幾張偷拍照，水晶吊燈下並肩而立的剪影確實像極了那對傳聞中的青梅竹馬。
    當“榮盛資本jason”發出嗤笑表情時，宋涼葉的鋼筆尖在報表上洇開墨漬：“圈子裏誰不知道齊太太這個位置，當年就是白玲出國才輪得到別人坐？現在正主回來了……”
    齊修瑾扯鬆領帶跨出電梯，前台小姐慌忙按響內線電話的動作被他盡收眼底，走廊兩側的百葉窗後，七八個腦袋隨著他的步伐同步轉動，竊竊私語像電流般在開放式辦公區流竄。
    “齊總請留步。”池璿璿抱著文件橫在磨砂玻璃門前，這個平日總幫他準備熱美食的小助理此刻眼神鋒利，“需要我提醒您這是本月第幾次不請自來嗎？”
    齊修瑾瞥見門縫裏晃動的身影，喉結微微滾動，三天前還插著鈴蘭的花瓶空空如也，宋涼葉總說那淡紫色的花瓣像極了他們初遇時晚霞的顏色。
    聽到走廊傳來的騷動，池璿璿捏緊手中的文件夾。
    望著徑直走來的挺拔身影，她深吸口氣迎了上去：“齊總現在不該在籌備訂婚宴嗎？白家那邊要是知道您總往宋總這兒跑……”
    “哪來的荒謬傳言？”齊修瑾驟然停步，定製皮鞋在大理石地麵劃出刺響。
    他掃過周圍豎著耳朵的職員，目光最後定格在緊閉的桃木門。
    “她當真信了那些鬼話？”
    池璿璿被對方眼底翻湧的焦躁驚得後退半步。
    想起半小時前宋涼葉交代工作時平靜的側臉，突然不確定地攥緊袖口。
    玻璃幕牆透進的陽光在地麵分割出明暗交界，她看著男人頎長的影子漸漸與記憶裏那個暴雨夜重疊，那晚他也是這樣不管不顧衝進發布會現場，渾身濕透卻執意要給宋涼葉送胃藥。
    “讓開。”
    低沉聲線裏壓著罕見的失態。
    沒等池璿璿反應，齊修瑾已擦肩而過。
    旋轉門把手的前一秒，他喉結動了動：“我會給她完整的解釋。”
    隨著辦公室門砰然閉合，格子間頓時炸開窸窣私語。
    實習生小唐扒著隔板探頭：“不是說自家千金都開始試婚紗了？”
    斜對角傳來冷笑：“咱們宋總上周剛拿下城東地皮招標，某些人怕是聞到肉香了。”
    “都閉嘴！”池璿璿猛地拍響前台，水晶花瓶震得叮當作響。
    她盯著門縫裏漏出的半寸光影，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
    三個月前慈善晚宴的監控畫麵突然浮現，鏡頭裏齊修瑾脫下西裝裹住崴腳的宋涼葉，自己穿著單薄襯衣在深秋夜風裏站了二十分鍾。
    此刻門內，齊修瑾望著端坐辦公桌後的身影，西褲口袋裏的絲絨盒硌得掌心生疼。
    宋涼葉從報表中抬頭，鋼筆尖在紙麵洇開墨點：“齊總擅闖女職員辦公室的毛病，三年了還沒改？”
    窗外雲層掠過，忽明忽暗的光線掠過她無名指淡淡的戒痕。
    齊修瑾瞳孔驟縮，三年前撕碎的婚書碎片仿佛又紮進心髒。
    他撐住桌沿俯身，檀木香混著龍舌蘭酒氣籠罩下來：“如果我說自家的事從頭到尾都是……”
    “是商業聯姻還是逢場作戲？”宋涼葉突然輕笑，鎏金鋼筆在指間轉出冷光。
    “就像三年前齊氏股價暴跌時，你不得不娶我那樣？”
    審訊室的白熾燈在男人額角投下陰影，齊修瑾攥著檔案的手指節發白：“媒體捕風捉影的事，我和白玲連商業合作都沒有。”
    白玲倚在鋼化玻璃前輕笑，指尖在監控攝像頭盲區劃出弧線。
    她剛做的水晶甲折射著冷光，像某種無聲的威脅。
    宋涼葉把咖啡杯往金屬桌麵上重重一磕，褐色液體濺在保密協議上。
    “齊總該去民政局查查，自己什麽時候被登記成已婚人士了？”她扯鬆領口的珍珠胸針，呼吸帶起碎發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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