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內死氣沉沉，祠堂內悲傷蔓延。
    “少爺。”
    小伍牽著林守山走到封廣陵麵前。
    小男孩微微抽泣，死死的抓著林望留給他的唯一遺物，那柄染血的竹刀，整個人彌漫著悲傷跟迷茫。
    在今天之前，他的生活幸福美滿。
    可在今天，突然來了幾個凶神惡煞的人，將他的生活絞得支離破碎。
    一個十歲的小孩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沒有被嚇傻，已經算是林望教育有道了。
    封廣陵揉了揉林守山的小腦袋，眼中閃過一絲疼惜。
    抬起頭，他望向十多個麵色悲戚，眼中黯淡無光的鄉親。
    “各位，傷害你們的人已經死了。”
    “生活還需要繼續。”
    “我無法在這裏逗留太久，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
    “留在這裏，重建家園。”
    “或者去天衝城生活。”
    封廣陵沒有忽悠人也沒有殺了 隆七等人之後選擇默默無聞離開。
    送佛送到西，雖然他不是光頭，但也願意伸手一試。
    選擇留下來重建家園，封廣陵自會寫信跟白易說一下，以白家的能量要幫助一個村莊重建，實在是不要太簡單。
    選擇進入天衝城，那更簡單了，直接讓小伍跟鎮魔司那邊匯報一聲。
    這可是一個到死都依然保持著鎮魔司傲骨的守夜人所守護的村子，鎮魔司那邊能沒有點表示？
    封廣陵將兩個選擇的利弊都說了一遍。
    選擇留著，會有人過來幫忙重建，但安全不能保證。
    選擇進入天衝城，生活方麵不用擔心，會有人安排工作一類的事情。
    在救人之後還能給出這麽兩個選擇，說一句聖人都不為過了。
    聖人都無法在救人之後還安排人員後續。
    這些都是看在林望的份上。
    不然封廣陵絕對不會做這麽多，頂多就是離開的時候安排人暗中照看一下。
    “大人，我們想留在這裏。”
    一個老嫗戰戰兢兢走出來，臉色悲苦的對著封廣陵跪下。
    封廣陵沒有去扶，這個頭，他得受。
    如果僅僅隻是給這些人報仇的話，封廣陵不會受這個頭。
    但不要忘記了，封廣陵用了自己三年的壽命還在人前施展了拘魂奪魄的術法。
    這個因果能消幾層就消幾層。
    “小家夥，你能？”
    “想不想進鎮魔司，跟你爹一樣做一個守護家園的守夜人？”
    封廣陵揉了揉林守山的小腦袋。
    沒有用國家這個詞，因為封廣陵不敢用。
    林望是怎麽死的？隆七那些人，可是大華帝國的人。
    無量天尊。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封廣陵心裏歎息了一聲，不用林守山回答，他已經知道答案。
    “大人，我想守著我們的家園。”
    林守山輕輕抽泣著。
    “你喜歡刀嗎？”
    封廣陵輕聲問道。
    “喜歡。”
    林守山無比肯定點頭。
    “好，厲佃，將鎮魔七式前五式書寫出來，交給他。”
    封廣陵轉頭望向厲佃命令道。
    這件事情他會讓小伍跟鎮魔司總司匯報，至於鎮魔司那邊是否肯……隻要了解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封廣陵估計鎮魔司百分之百會肯。
    如果不肯的話，那下了小爺這個小旗啊。
    “小山，這刀法你隻能靠自己慢慢練，但你不能傳給任何一個人，知道嗎？”
    封廣陵回頭看著林守山認真道。
    玄術很稀有，鎮魔司的玄術隻有守夜人能修煉。
    傳給林守山專屬於鎮魔司的刀法，其實已經說明林守山是守夜人。
    不過現在林守山太小，也不是玄者，所以無法給他守夜人的身份。
    至於以後，看命運。
    小伍幾個人出去幫助收屍下葬，封廣陵跟醉劍人則是在祠堂過夜。
    今晚，不走了。
    他倒是想看看，這些魑魅魍魎是否還敢跳出來。
    他封廣陵既然敢用三年的壽命來讓人無法入輪回，那就敢用五年的壽命來殺人。
    聽著外麵淒涼的哭泣聲，醉劍人悠悠然的灌了一口酒。
    “酒老，我是不是太心軟？”
    封廣陵歎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今天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但他不得不這麽做。
    踐踏守夜人的尊嚴，這件事情別說自己遇到了，就算隻是聽到，封廣陵都不可能放過對方。
    初入這個世界，除了封遊民這個便宜老爹給予他的親情溫暖之外，其他時間，他基本都在鎮魔司度過。
    確切來說，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一直頂著守夜人的身份在生活。
    這也是他為何會如此憤怒的原因。
    人可以苟，但不能無心。
    狼心狗肺之人，不得善終，不得善報。
    “小子，這個世界或許有很多齷齪，但終究是我們所生活的世界。”
    “善待這個世界吧。”
    醉劍人抬頭看著漫天繁星，眼中露出追憶。
    曾幾何時，他也曾有過這樣的疑問。
    後來，他以酒為伴，困守於己，直到當年那場慘絕人寰的妖獸入境之後，他才想通。
    這個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陰險狡詐的有，慈悲憫人的有，但更多的是這些在生存邊緣掙紮的普通人。
    是生存，不是生活。
    僅僅隻是一字之差，其意義天差地別。
    封廣陵輕聲歎息。
    善待這個世界？說起來何其簡單，做起來何其難。
    在他看到林望手持柴刀依然不肯跪下時，他甚至都懷疑，這些守夜人是不是傻子。
    付出生命斬妖除魔，最後所守護的人，竟然將刀鋒指向自己，何苦來哉？
    醉劍人也沒有繼續勸說。
    有些事自己想不通，旁人不管說多少都是徒勞。
    “鎮魔司那邊會有什麽反應？”
    封廣陵突然間又問道。
    “不要抱有那麽大的希望。”
    “山高皇帝遠不說，再加上，這隻是一個守夜人。”
    “如果不是你遇到了，幾個月或者是幾年後，都不會有人知道，這裏有一個退出行伍的守夜人被人殺害。”
    “他們啊，最多隻是幫助一下這個村莊建設而已。”
    醉劍人難得將一件事情說的如此明白。
    真相往往最傷人。
    如果封廣陵不是剛好遇到，這裏的人就算是死絕，也不會有太多的人過來調查。
    最終甚至有可能將所有情況都推到妖獸或者是邪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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