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諾很長眼色，洛玉停止攪拌後，她趕緊將準備好的毛巾遞到他手裏。
    洛玉接過，把胳膊擦拭幹淨。
    站在門旁的程勇看到這一幕，目光微顫，不過很快被他掩飾起來。
    轉頭望向石槽子，略微沉吟，大笑著開口。
    “哈哈哈，師妹呀，你這一槽子紙漿算是完了。
    你瞅瞅，水都是黑色的，那回頭煉製出來的符紙豈也都是黑不溜秋的嗎？
    而且，碳灰本來就屬於雜質，按理來說是要想辦法剔除的。
    結果，這小子還特意把它們摻雜到了紙漿中。
    如此一來，這一槽子紙漿算是徹底廢了。
    師妹呀師妹，我苦口婆心的勸你，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待會兒等著哭吧你。”
    呂諾聞言，轉頭望向石槽，隻見石槽裏的水麵上慢慢浮起來大量的黑色炭漿。
    時間不長，整個水麵都變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見到這種情形，她也有些擔憂。
    不過，洛玉之前幫她逃過一劫，就算是今天全賠上這一槽子紙漿她也沒有怨言。
    抿了抿嘴，轉身望了一眼蹲在那裏檢查模具的洛玉，開口袒護。
    “程師兄，我相信洛玉師弟。”
    簡單的說了一句話，便不再理會程勇。
    程勇聞言心中怒火蒸騰。
    沒想到自己的好心卻換來了這麽一句。火氣上湧，卻又無處發泄，隻能冷哼一聲，在心中暗罵。
    ‘你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傻叉，回頭哭都讓你沒地兒哭去。
    等著吧，開始淬煉的時候我就去把徐師兄給叫過來。
    讓你們社死當場。
    到時候最好是讓徐師兄把你們兩個都給趕出符紙坊，省的在這裏礙眼。
    哼！’
    呂諾卻不知道剛剛的一句話竟然徹底惹惱了程勇，還讓他心生怨恨。
    她此刻的注意力又被轉移到了兩組新奇的模具上麵。
    “師弟，這模具是你新煉製的嗎？
    為什麽跟之前的模樣差別那麽大，這是你想出來的嗎？”
    洛玉檢查完模具，正在給量杯標注刻度。聽到呂諾的問話，點點頭，簡單解釋。
    “這種模具可以一次性淬煉十張符紙，生產效率很高。”
    “生產……效率？
    師弟這個詞用的真新奇，好像挺應景的樣子。”
    呂諾被洛玉口中新穎的詞匯吸引，跟著叨念一遍，感歎稱讚。
    洛玉笑笑，拿著剛剛擦胳膊的毛巾把標注好刻度的量杯擦了擦。
    起身來到石槽邊，吹了吹水麵上漂浮的黑色炭漿。
    呂諾也跟了過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伸出手準備摸一摸那層炭漿。
    洛玉趕緊攔住。
    “別動，有毒。”
    “啊？”
    “炭漿的作用是將紙漿中的腐香草毒素給吸附，然後分離漂浮到水麵上。
    回頭將這些炭漿給清理掉，底下的紙漿就變得純淨了。”
    “奧，原來是這樣啊。
    師弟真是博學，什麽都懂，以後可要多教教師姐喲。”
    洛玉簡單講解，呂諾欣喜的求學。
    兩人親密的舉動讓門旁的程勇怒火中燒。
    ‘奸夫淫婦……
    不對，狗男女……
    也不對，他娘的，我怎麽就想不出一個新奇的詞呢？’
    程勇自怨自艾的時候，洛玉已經開始動手了。
    他拿起一個稍微大一些的銅盆，放在石槽邊，借著靈力引動。
    石槽子裏的黑色水麵，如同一張黑色的輕紗一般，被整個揭起，飄落到那個大銅盆裏。
    做完這些，洛玉把手伸進石槽裏的水中，抓了一把紙漿，用力搓了搓，然後將手拿出來看看。
    手上黑乎乎的。
    簡單的把手擦了擦，拿起水瓢將石槽裏的紙漿盛到另一個銅盆裏，放到銅爐裏，引動陣法，開始提煉。
    這個銅爐上布置的煉火陣是二級靈陣，產生的火焰都能將二級靈材給煉化成液態，可見溫度之高。
    製作這些紙漿的承靈草也是二級靈草，耐火性很高，隻要不是被煉火陣反複煆燒的話，不會有所損失。
    那些木炭，卻是普通木頭燒製成的。
    化成炭漿後，隻要被二級煉火陣的火焰輕輕拂過便能徹底化成飛灰。
    高溫下，紙漿裏的水分迅速蒸幹，木炭迅速被引燃，燒成灰燼，被蒸騰的靈火裹挾著飛散。
    時間不長，銅盆裏就剩下一灘顏色暗黃的紙絮，蓬鬆，潔淨。
    看到這裏，呂諾臉上露出欣喜，轉頭望向程勇。
    “怎麽樣，我說師弟能行你還不信。”
    “切，沒有到最後，誰知道結果怎樣。
    你別高興的太早了。”
    程勇不服氣地回了一句，把頭瞥向一旁。
    洛玉專心致誌的淬煉紙漿，沒有在意兩人的對話。
    待紙漿全部變成潔淨的紙絮後，洛玉又將它們倒進石磨裏，再次進行浸水研磨。
    步驟同上，紙漿泡水，攪拌均勻，真氣孕養。
    紙漿經過真氣孕養完成後，略微靜置片刻，撇掉上層的水分，將中間部分的紙漿盛到銅盆裏，繼續使用火焰淬煉。
    這次，洛玉沒有將所有的水分烤幹，而是煉製成濃稠的漿糊狀後便停下了。
    拿出來放出識念仔細的感應了一下後，將之前標記好刻度的量杯拿了過來，用一把小勺往量杯裏盛紙漿漿糊。
    待數量達到要求後，將漿糊倒進模具裏，用鏟刀攤平。
    如此重複數次後，所有的漿糊都填到了模具裏。
    洛玉對紙漿數量的把控非常精準，兩套模具正好都填滿了，不多不少剛剛好。
    將模具仔細的堆疊拚裝，用鎖定螺栓穿起來，卡緊。
    接下來就要進入高溫定型階段了。
    說白了，就是用高溫將夾在模具裏的紙漿糊烤幹水分，讓它定型。
    這個步驟看起來簡單，其實是整個煉製符紙中最關鍵的步驟。
    首先是溫度的控製。
    模具在火焰中烘烤的時間長了，裏麵的符紙就燒焦了。
    烘烤的時間太短了，符紙還沒幹透，便無法成型。
    因此，溫度的控製最為重要。
    除了溫度，還需要掌控的是模具卡扣的鬆緊。
    烘烤過程，水分流失，模具與符紙之間就會產生縫隙。
    這時就要及時調整鎖緊螺栓的鬆緊。
    可是，螺栓如果太鬆了，符紙在模具裏就會產生褶皺，直接報廢。太緊了，符紙會被擠壓的非常薄，失去了蓄氣空間，而且會非常脆弱，也是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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