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逃荒 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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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被馬匪嚇的尿下了?”妊萬奎抬起頭,
    一臉的茫然。
    坐在馬車上的華紅英無意間看了一眼黑鷂子,頓時眼睛亮了,“鷂子,你是黑鷂子兄弟,你也去東邊逃荒嗎?”
    黑鷂子是準備偷偷溜走的,猛然聽見有人呼喚自己,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待看清楚是華紅英的時候,馬上就笑了,“紅英姐,嘿嘿嘿,你們這是逃荒去嗎?嗯嗯,我也是,隻是家裏就剩下我跟我阿婆兩個人了。”
    “要不,你叫上你阿婆,咱們一塊去逃荒,這路上好歹也有個照應。”
    華紅英提議道,“眼看著這白鬼騎兵快要打過來了,沒有跑掉的人聽說都會被殺掉,有些還會被白鬼騎兵吃掉。”
    “啊——”
    妊萬奎的神經本來就很敏感,在偷聽到華紅英的話語後,馬上驚呼一聲,爬起身揮了揮手,大聲喊道,“兄弟們!回城了,回城了,趕緊一些!”
    說罷,也顧不上妊大妮等人不善的眼光,自顧自急匆匆向西門方向走去。
    其實說是走就有點描述錯誤,說是小跑還有點比較恰當一些。
    一眾圍攏在馬車旁邊的神州衛,其實也是一字不差的聽完了華紅蓮與黑鷂子的對話,心裏也是惶恐的不行。
    在聽見妊萬奎的招呼聲後,盡皆急匆匆爬起身,就好像身後真的有白戎騎兵追趕似的,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黑蛋拉著春雨悄悄走上前,笑著說道,“嘿嘿嘿,大姑,你一句話,差點就把那些神州衛嚇尿了。”
    “咋哩?他們不是走了嗎?”華紅英有點反應慢。
    “那些家夥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黑鷂子笑著瞅了黑蛋和春雨一眼,感覺到春雨很是眼熟,可是卻一下子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笑著說道,“你剛才可是沒有看他們的臉色,就好像夜半見鬼一樣,一個比一個慘白。”
    因為天黑,春雨的注意力不在黑鷂子身上,於是,春雨很完美地錯過了與黑鷂子的對話機會。
    “鷂子叔說得對!”
    黑娃吸了吸鼻涕,附和道,“神州衛在逃荒的人麵前很歪,但是見了那些馬匪就嚇壞了,剛才他們那個總領還真的嚇尿了呢,還不如我一個碎娃。”
    “黑娃,胡說啥哩?上車!”妊大妮和嬴二丫不知道啥時候已經爬上了馬車,聽見黑娃的說話聲,臉上看起來很不高興。
    “嗯嗯,阿婆,我就來了。”
    黑娃看了眼黑蛋,咧嘴笑了笑,揮手向黑鷂子說道,“鷂子叔,閑了再說話。”
    “哈哈哈,閑了再說話。”黑鷂子被黑娃惹笑了。
    隨後,黑蛋帶著春雨跟在黑娃後麵爬上馬車。
    黑鷂子也笑嘻嘻的爬上了華紅魚的馬車。
    在夜色中,在鬆明子的火光中,逃荒隊伍又開始慢慢向前挪動了。
    太昊將神識一分為四,通過與一隻夜鷹的溝通,又看向了山北城和山北城東邊的林子以及飛雁城和飛雁城南邊的古道。
    頭一道神識中,薑鎮西站在昏暗的祭祀廣場上邊上,用剛剛打開的神識四下裏探查了一遍,除了街道上的十二個神州衛和十二匹裸馬,再無一個身穿黑衣麻布遮麵的偷襲者。
    “抹地,跑得倒是挺快的!”
    薑鎮西對著黑夜中的虛空爆了句粗口,也不敢繼續停留,急匆匆跑到街邊的一棵大樹下,給受傷的神州衛幫忙療傷。
    這時候的街邊大樹下已經點起了鬆明子,雖然隻有三個,但是已經照亮了附近一大片街道。
    十二個神州衛,有五個人身中箭羽。
    一個左腿受傷,一個右臂受傷,一個左肩頭受傷,一個胸脯受傷,還有一個被箭羽射在右側胯骨上,算是受傷最重的一個了。
    “薑總領,你沒事吧?”正在給右側屁股綁紮傷口的北山逅,看到薑鎮西快步走來,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你們都不要緊吧?”薑鎮西紅著眼睛瞅了瞅集中在一起的神州衛。
    除了五個受傷的神州衛苦著臉不說話,其餘的神州衛盡皆尷尬地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北山蟶,你的身法不是最好了麽?咋還傷到了屁股?”薑鎮西蹲在神州衛北山蟶身旁,一把拔去了北山蟶右側屁股上的箭羽,一邊簡單清理創口,一邊開啟了玩笑。
    北山蟶馬上疼得頭上冒汗,口中大喊,“哎喲吠吠,薑總領你能不能輕一點,我感覺到你把我溝子上的肉都給剜掉了,嘶嘶。。。”
    “忍著點,忍著點,馬上就好。”
    薑鎮西笑著勸了兩句,說道,“我剛才查看了一下,偷襲咱們的黑衣人都是從城外潛進來的白鬼斥候,他們用的箭頭都是用屎尿煮過的;”
    “如果傷處不能徹底清理幹淨,按照現在的天氣,最遲三天,傷口裏邊就會化膿,且紅腫破潰的箭傷還會造成發熱,發熱可是最害怕的喲。”
    “咦——”
    北山逅給另一個叫薑梭子的神州衛拔去了右臂上的箭羽,疼得薑梭子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大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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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一忍,馬上就好!”北山逅的用刀手法有點欠缺,好在薑梭子的忍耐能力很強,就沒有出聲,隻是將牙齒咬得咯咯響。
    很快,五個中箭的傷者就療傷完畢,北山逅治療了一個胳膊上和一個肩頭上的箭傷,薑鎮西治療了其餘三個箭傷。
    “北山逅!”薑鎮西伸手擦了把汗,看向北山逅叫了一聲。
    “嗯?薑總領啥事?你說。”北山逅意識到薑鎮西很大可能要讓自己把這五個傷者送回營地,心中就很坦然。
    薑鎮西看向北山逅,輕聲說道,“你帶上薑威、北山燧、山虼虼、山魅把受傷的這五個弟兄弄回營地,一路上注意安危!”
    “好!”
    北山逅沒有多言,看向薑威等人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走吧!咱們先把這五個弟兄弄到馬背上,用腰帶固定一下,隨後回營地。”
    薑威四個人微笑點頭,兩人一起,麻利地將傷者弄到了馬背上爬下,用細草繩綁在了馬背上。
    薑鎮西跟另外兩個神州衛山貓和山魈也幫著給馬背上弄傷者,很快就折騰完了。
    “薑總領,你去西門小心一點,我們回營地了。”
    北山逅沒有停留,帶著四個神州衛牽著十匹馬,一人打著一個鬆明子向神州衛大營方向走去,還不忘給薑鎮西打一聲招呼。
    “嗯嗯,你們也小心一點。”
    看到眾人走遠,薑鎮西向山貓和山魈說道,“山貓,山魈,你倆一人拿上一個鬆明子,騎馬走在後邊,我走在前邊。。。”
    “薑總領,不可以!”薑鎮西還沒有說完,就被山貓給打斷了。
    山貓的眼睛有些發紅,“薑總領,咱們山北城之所以到現在還在堅守,完全是因為薑總領你的存在,要是把你累壞了,那不是給白鬼斥候創造機會哩麽?”
    山魈也紅著眼睛說道,“薑總領,你就騎馬吧,反正有兩匹馬,你騎一匹,我弟兄倆騎一匹,這樣跑起來也很快的,你不用在乎我弟兄倆的。”
    “哎哎,山貓,山魈,你倆會錯我的意思了,你倆聽我把話說完。”
    薑鎮西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我讓你倆騎馬走在後麵,我走在前頭,是想看一下街道兩旁還有沒有偷襲者,以咱們三個人的修為,同樣麵對偷襲者射來的箭羽,我能很輕鬆的躲避或抓住,你倆能嗎?”
    “再說了,我能聽聲辨位,可以在第一時間用箭羽攢射偷襲者,隻要偷襲者敢於露頭,但是你倆就不行,麵對偷襲者射來的箭羽,你倆除了躲避,還是躲避,這樣行嗎?”
    “可是。。。”山貓想要反對薑鎮西的話語,可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山魈則在皺眉苦思,想要想出一個最好的辦法,隻是功夫不等人。
    “別可是了,西城門危急,就按我說的辦!”
    薑鎮西看到山貓和山魈兩人不甘的眼神,假裝生氣了,揮手說道,“我先走了,你倆最好離我二十丈遠,要聽話,千萬不要亂來,不然咱們三人今天晚上都會掛了。”
    說罷,在山貓和山魈兩人苦著臉眼巴巴的注視下,薑鎮西無聲地笑了起來,左手握著小梢弓,右手按在右側腰間的箭匣子上,快步向西邊黑乎乎的街道跑去。
    這一次,薑鎮西不再用耳朵去聽周圍的動靜了,而是懷著激動的心情,用新激發出來的神識一路向西探查。
    雖然神識看得不是很遠,也不是很清晰,但是對於薑鎮西這樣的超級箭術高手來說,已經足夠了。
    不管是街道兩旁的大樹枝椏和大樹後,還是街道兩旁的鋪麵裏邊和屋脊上,隻要是能夠看得見的黑衣蒙麵人露頭,薑鎮西都會在秒速拉弓搭箭,用箭羽去招呼這些偷襲者。
    “嗖——”這是箭羽射出去的破空聲。
    “呃?”這是被箭羽射中身體露頭的黑衣蒙麵人發出的悶哼聲。
    暗夜中,北邊一家酒肆的屋脊上,爬著兩個黑衣蒙麵人,爬在東邊的黑衣蒙麵人耳朵比較尖,遠遠地就聽見了來自於山貓和山魈兩人的馬蹄聲,遂抬起頭向東觀望,準備彎弓搭箭攢射。
    也就是此時,薑鎮西的神識就注意到了這個敢於抬起頭的家夥,拉弓搭箭,一箭射向屋脊上。
    “嗖——”
    “嘔?”
    另一個黑衣蒙麵人看到同伴中箭,想也不想就起身上前伸手去扶,然後頭部就被薑鎮西及時射來的箭羽穿透了。
    “嗖嗖——”
    左邊一家烤鵝鋪子的屋脊上,兩個黑衣蒙麵人聽見了街道對麵屋脊上的悶哼聲,有意無意間齊齊抬起頭觀看,眼前瞬間就出現了兩支飛來的箭羽。
    “嗯?”
    “啊——”
    伴隨著悶哼聲及時回響在暗夜之中,這兩個黑衣蒙麵人瞬間就中箭了。
    從祭祀廣場到西門口,大約五裏地長短的路程,薑鎮西總計用箭羽射殺了十六個黑衣蒙麵人。
    其餘有二十個偷襲者一看情況不妙,也很警惕地沒有露頭,直接咬牙扛起同伴還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的身體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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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山逅帶人回神州衛大營的路上也不是很平坦,幾乎每走近一條街道的入口處,街道兩側的屋脊上就會有箭羽的破空聲響起。
    好在北山逅單人獨馬走在前頭,與其餘四個神州衛拉開了十五丈距離,因此上所有的危機都由北山逅一個人扛著了。
    北山逅與獵殺隊伍統領北山犼是堂兄弟,且年長北山犼一歲。
    雖然在打獵這方麵不及北山犼,但是在夜晚探查方麵,卻比北山犼要強上一些,尤其是射箭的準頭,幾乎與北山犼不差上下。
    正因為北山逅有如此過人的能力,因此上單人獨馬前行,在黑衣蒙麵人剛剛彎弓搭箭的時候就已經提前一步確定了,躲避箭羽,用大長弓箭羽反擊,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隨意。
    雖然北山逅沒有薑鎮西那樣的神識,但是用耳力聽聲辨位的能力也是很強大的,強大到這些爬在屋脊上的黑衣蒙麵人望塵莫及。
    “嗖嗖——”
    “嗖——”
    在昏暗的街道上,由於後麵幾個神州衛手中打著鬆明子的緣故,北山逅騎馬的身子多多少少的還是映入了爬在屋脊上的黑衣蒙麵人的眼中。
    雖然裸馬的蹄子已經用麻布提前包裹住了,可是還是走路有聲,包括出氣的呼吸聲,在修士的眼中和耳朵中是何等的清晰呀。
    北山逅在側身避過兩支飛來的箭羽後,反身就是一箭射向了其中一個黑衣蒙麵人。
    “啊——”
    聽見箭羽的破空聲,爬在屋脊上且露出上半身的兩個黑衣蒙麵人同時躲避,但還是有一個家夥被箭羽射中了左肩,疼得慘叫一聲,爬在了屋脊上瑟瑟發抖。
    另一個沒有受傷的黑衣蒙麵人看到同伴受傷,立時眼眥欲裂,牙齒咬得咯咯響,急忙彎弓搭箭,瞄準北山逅射去。
    “嗖——”
    幾乎同時,北山逅的大長弓也搭上了箭羽,射向了這個不甘心且有點發狂的黑衣蒙麵人,然後翻身躲下馬背。
    “嗖——”
    黑衣蒙麵人的箭羽射在了街道上的土地上,“囎”的一聲輕響,箭羽有一大半沒入了土裏麵,隻留下屁股上的鵝毛在外麵輕輕晃動。
    而北山逅射出的箭羽卻釘在了黑衣蒙麵人的胸口,“噗”的一聲,箭羽前端鑽出黑衣蒙麵人的後背,又劃破虛空沒入了黑暗之中。
    “嗯?”
    黑衣蒙麵人怔了一下,喉間有悶哼聲音發出,隨即目光暗淡了下來,右手捂住胸口上的箭洞,身體略顯僵硬地跪伏在屋脊上。
    先前左肩受傷的黑衣蒙麵人聽到聲音不對,急忙止住了叫喊聲,小聲詢問道,“螝哥,你沒事吧?”
    “我胸口被箭羽穿透了。”
    胸口受傷的黑衣蒙麵人有氣無力地說道,“快走,走得慢了,我估計我就回不去了。”
    “嗯?好,我背你走。”
    肩頭受傷的黑衣蒙麵人咬了咬牙,一把抓住插在肩頭上的箭羽拔了出來,從懷中摸出一個幹荷葉包,顫抖著手打開,從裏麵抓了一些黏糊糊的東西塞在了傷口處。
    隨後咬牙上前,又用這些黏糊糊的東西在胸口中箭的黑衣蒙麵人前胸和後背兩個箭口上各塗抹了一下,又重新包好幹荷葉,將胸口中箭的黑衣蒙麵人背在背上,順著屋脊快速向北遁走。
    “嗖——”
    北山逅耳力很好,已經騎馬向前走了十丈遠了,聽見屋脊上的腳步聲時又回身射出了一箭。
    “啊?”
    聽見箭羽的破空聲,背人的黑衣蒙麵人急忙躲閃,奈何身體負重太多沒有躲過,瞬間腹部中箭,痛呼了一聲後,兩腿一軟,與背著的黑衣蒙麵人一塊滾落屋脊,“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立時昏死了過去。
    “抹地!”
    北山逅聽見響聲後笑著爆了句粗口,哼道,“殺人就要有被殺的覺悟,這麽差的箭術,也敢跑出來殺人,可能是喜歡晚上睡覺前洗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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