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逃荒 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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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啾——”
    在大鳥飛臨大樹上空的時候,不管是汝文紅,還是一眾神州衛,在抬起頭看見大鳥的刹那間,盡皆麵帶懼色。
    “啊——”有神州衛大聲驚呼出聲。
    “妖鳥來了——”有神州衛尖叫了起來。
    “快!都往大樹跟前跑——”汝文紅變臉沉喝。
    一個個神州衛麻利地跳起身,倉皇跑到大樹跟前,使勁把身子往大樹上貼去,盡管貼不進大樹裏頭去,但是縮一縮身形還是可以的。
    太昊看到這裏有些想笑,也不知道這些家夥到底經曆了什麽?是害怕大鳥嗎?還是害怕大鳥的叫聲?就這種膽小的架勢,不知道在遇見白戎騎兵斥候時,還能不能全力搏殺?
    隨後目光又移向西邊的葬神廟。
    葬神廟不是很大,隻有一個六間大的弓脊形房屋矗立在十多棵粗壯的大樹之間,房上的瓦片看起來有些青,也有些灰,落滿了厚厚的鳥屎和塵土。
    在一個個瓦棱的縫隙中,不但長滿了瓦塔啦,更有一些手臂粗細的矮樹,頑強地生長在屋脊上,迎風搖曳,很是妖嬈。
    廟牆上牆皮斑駁,好多地方已經露出了一尺長的青磚,有些青磚可能是裸露的太久了,外皮都變得坑坑窪窪了。
    廟門隻剩下左半邊還在,也是破損不堪了,還有廟門兩旁的窗戶,左邊的隻剩下兩根殘缺的窗棱,右邊的還囫圇著,就是布滿了蜘蛛網。
    廟內早已經不見了神像,在神像原本坐的地方,隻剩下了一個三尺多高的石台,石台上鋪有稻草和被褥,上麵還搭有蚊帳,不知道變成了誰的臨時炕鋪。
    廟內其餘的地方,幾乎擺滿了各種物資,尤其以糧食袋子居多。
    在廟前的空地上,嬴西風和兩個身材魁偉的男人圍坐在一個三尺多高的圓形石頭旁邊,屁股下邊坐著的,也是成年人腰粗的一個個木樁,看不清是什麽木頭的。
    圓形石頭上擺放著四個盛有野菜的碟子,在嬴西風三個人麵前各擺放著一個盛有粟米粥的大陶碗。
    特別在嬴西風眼前的陶罐旁邊,放著一個用竹篾編織的小笸籮,裏邊擺放著四個青色的菜團子,有成年人拳頭大小。
    在嬴西風三人周圍三丈開外的地方,站著十二個手持大長弓的魁偉男人,箭羽就搭在大長弓上,男人們一個個眯縫著眼,緊盯著周圍,神情緊張,好像在防範著什麽人或動物。
    北邊不遠處就是升仙台,升仙台上霧氣朦朧,長滿了各種粗狂的古樹,不但粗壯,而且高大,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最細的一棵古樹都有十二人合抱。
    在升仙台北邊的馬匪寨子裏,有一片人為挖掉樹木形成的空地,有兩個足球場大小,一個個馬匪在緊張有序地在空地上進行刺殺訓練,以三人為一個小隊,動作嫻熟,很是默契。
    但見一個個頭領站在各自的隊伍前頭,一邊大聲吼叫,一邊有板有眼地做著各種砍殺姿勢,看起來雄偉有力。
    在馬匪寨子北邊的柵欄門外,在十二棵大樹的枝椏上,用麻繩吊著大約有三十五個白戎騎兵斥候,這些家夥盡皆低垂著腦袋,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跡,血跡有些發黑,伴隨著山風的搖晃而輕輕搖晃。
    太昊注意到,這些白戎騎兵斥候身上的血跡很是新鮮,猜測可能是早上偷襲寨子的時候被抓到的,其中有十九個傷到了髒腑,現在已經斷氣了,剩下的十六受了輕傷的還在喘氣,雖然氣息微弱了一些。
    在馬匪的營寨裏,有馬匪歇息的窯洞,太昊在一排排窯洞裏總計發現了二十一個因為受傷而躺在炕上歇息的馬匪,有五個傷者身上是新傷,其餘的都是舊傷。
    由此可以看出,這群馬匪的廝殺能力還是很恐怖的。
    跟隨大鳥的神識,太昊又看向了北山城。
    此時,城內的人可能剛剛吃完早飯,大多數人坐在自家的門前曬著陽光,街道上也有稀稀拉拉的行人在走動。
    主街上的店鋪,大部分都因為坐地商的離開而關閉了,隻有很少一部分還在開門做生意,因為顧客太少的緣故,都顯得很是冷清。
    城北的神州衛大營內,一大群皮猴子分作好幾堆,在教場上忙碌著,有在水井旁邊洗衣服和被單的,有在穀杆堆旁邊紮稻草人的,有在一大堆樹枝旁邊整理木棍的,還有在擇菜洗菜的,也有抱著包袱和麻布條捆兒快步走來走去,行色緊張的。
    在教場東邊是神州衛住宿的三排窯洞,每一排窯洞有六十孔,每一孔窯洞裏邊都有一個大炕,可以睡六個人。
    在最裏邊的一排窯洞內,每個窯洞裏頭的炕上都有三五不等的神州衛,大多都是上半身受了箭傷,不是坐著就是躺著,身上纏著各種麻布條。
    有些麻布條已經滲出了鮮血,可能是受傷比較嚴重,亦或是處理箭傷的時候刀口比較大一些。
    神醫薑鴻蒙帶著幾個看起來比較順眼的皮猴子,不停地給受傷的神州衛檢查傷口,換麻布條。
    北山逅可能沒有歇息好,一臉的倦容,帶著幾個胳膊受傷的神州衛緊跟在後邊,一個個看起來麵色疑重,小聲嘀咕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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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場北邊是兩排大弓脊房,一個弓脊房大概有六間大小,一排是五個弓脊,除了做飯的一個弓脊房外,其餘的弓脊房都是作為倉庫用的。
    有堆積糧食袋子的,有堆積被褥衣物和鞋子的,有擺放長劍的,有擺放大長弓和箭羽的,還有擺放木炭和一些太昊不認識的東西的。
    光是看著一個個堆滿房屋的糧食袋子,太昊就很是看好薑振西,這是在做長期的守城準備的。
    教場西邊是五排弓脊房樣式的馬廄,每排也是六間大小的五個弓脊房,每個弓脊房內設有一個小儲藏室,其餘的空間可以拴十二匹馬。
    如果所有的馬廄裏麵都拴上馬匹,總計可以拴三百匹馬,實際情形如何?太昊不得而知。
    東邊的城門雖然沒有關閉,卻跟關閉了沒有啥兩樣,因為城門隻開著左邊半扇門,還有兩個小隊的神州衛在值守,虎視眈眈地盯著城外的動靜。
    昨天還有趕著馬車尾隨在獵殺小隊後邊出城逃荒的人,現在一個也看不到了,也許是受傷的獵人回來後,無意中說出了白戎騎兵斥候小隊的凶殘,想要出城逃荒的人家被嚇著了吧?
    西邊的城門依舊是緊緊關閉著,在城下的空地上聚集著一大群手拿大長弓,腰係箭匣子的皮猴子,盡皆一臉激動地看著站在城牆下大聲說話的薑鎮西。
    可能是為了激勵這群皮猴子的殺敵勇氣,薑鎮西一身英武地站在一張三尺高低的大方桌上,身上的煞氣外泄。
    在方桌兩旁的空地上,是一群族老模樣的老頭,盡皆陰沉著臉,安靜地注視著對麵的皮猴子們,大有一副指點武功的氣勢。
    “兄弟姐妹們——”
    “山北城是咱們雍州的西北門戶,一旦被紅鞣騎兵和北羌騎兵攻破,除非咱們一口氣能跑到農薑古城,要不然,咱們都得死在逃跑的路上;”
    “這個事情不要問我為啥?這些天在城頭上,你們隻要不是瞎子,都瞅見了,不管是紅鞣騎兵,還是北羌騎兵,他們的馬跑的都太快了!”
    “尤其是他們手裏的小梢弓,隻要是在五十丈以內,那可是十箭九中,咱們好多英勇的神州衛,就是不小心被小梢弓射中的!”
    “呼——”
    “噓——”
    “呃——”
    。。。。。。
    不但皮猴子們發出了一聲聲驚呼,就連一個個族老們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大家先靜一靜,聽我說——”
    “為了不在窩囊中死去,也為了家人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大家隻有拿起手中的弓箭,在護佑好自己的小命時,奮勇殺敵!”
    “能殺一個是一個,能殺兩個是兩個,不要髿裏頭發熱,也不要驚慌失措,殺一個敵人就少一個敵人!”
    “畢竟,敵人也是人,要從小泥猴長到成年,還是需要十幾年功夫的,沒有哪一個人一出生就是一個成年人的!”
    “哦哦哦——”
    “嗷嗷嗷——”
    “嘿嘿嘿——”
    。。。。。。
    皮猴子們又激動了起來,歡呼聲不斷,就連一眾族老們的老臉上也泛起了笑意。
    “為了大家更好地殺敵,我跟各家族長,還有族老們商量了一下;”
    “等北山犼帶著獵殺小隊清理完古道上的白戎騎兵斥候小隊後,就由各家族長帶著族裏的婦孺老幼,以及受傷的兄弟姐妹,由獵殺小隊護佑著先一步出城,前往雍州城!”
    “另外,也是大家最最關心的一件事情,也就是之前收編並安頓在北山升仙台的那些馬匪兵,經過訓練後,已經可以守城了;”
    “我已經派副總領嬴西風帶人前去升仙台了,估計要不了幾天,馬匪兵們就會過來了,屆時,大家守城的負擔也就減輕了!”
    “好好好——”
    “這個我愛聽——”
    “我要在馬匪兵來之前多殺幾個紅毛鬼!”
    。。。。。。
    一瞬間,皮猴子們按捺不住內心激動,又跳腳大喊大叫了起來。
    薑鎮西麵帶笑意,安靜地看著躁動不安的皮猴子們。
    至於薑鎮西接下來還要說些什麽話,太昊沒有去注意,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城頭上。
    在城頭上,大約有一百二十個受傷比較輕的神州衛,要麽胳膊上纏著帶血的麻布條,要麽肩頭上纏著帶血的麻布條,各自手持大長弓或小梢弓,箭羽搭在弦上,站在女兒牆後邊,靜靜地看著城外。
    在一個個神州衛身旁的地上,擺放著一捆捆箭羽,有長有短,長的箭羽是給大長弓使用的,短的箭羽是給小梢弓使用的。
    稻草人身上的箭羽已經不見了,破潰的稻草人也被修好了。
    雖然稻草人身上的神州衛服飾有些破爛的不像樣子,但隻要不是走到近前觀看,根本就看不出這些身著神州衛服飾且安靜如雞的是一排排稻草人。
    城外的空地上,一群群燧人模樣燧人服飾打扮的男男女女,兩個人一夥,要麽在拔屍體身上的箭羽,要麽在忙碌地抬著地上的屍體,然後裝到停在不遠處的一個個簡易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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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裝滿一車後,就有同樣是燧人模樣燧人服飾打扮的老頭,揮動鞭子把馬車趕走,然後,就有老頭把空馬車趕過來,繼續停在原地等候。
    空地上的屍體大多是紅鞣人的服飾和模樣,隻有一小部分是北羌人的服飾和模樣。
    當然了,也有被箭羽射死的馬匹,可能是太重了,沒法直接拖走,就有燧人模樣燧人服飾的人用刀子剝皮切肉,分成小塊裝到籮筐裏邊。
    待裝滿一籮筐馬肉後,再抬到一旁的馬車上,等馬車裝滿後運走。
    太昊猜測,可能是城外的屍體太多了,沒有及時搬走埋掉,白戎騎兵大營今個才沒有急著攻城。
    當第五隻大鳥飛到城外的虛空後,就不再往前飛了。
    沒有辦法,太昊隻好遠距離借助大鳥的神識看向城外的白戎騎兵大營。
    營地內,不管是紅鞣騎兵,還是北羌騎兵,今個都沒有出來訓練,而是窩在各自的帳篷內裏邊,或三五個人聚在一起聊天,或獨自睡覺,或相互間打鬧嬉戲,或腦袋湊在一起悄悄地,一邊擦著口水,一邊小聲談論著女人。
    在公野雄的大帳裏頭,公野雄黑著臉坐在羊皮上,身旁擺放著一把長劍。
    看其眼前已經變成碎塊的小條桌以及地上的碎碟子爛陶碗,太昊就知道公野雄這個老白鬼已經發過脾氣了,而且發作了還不止一次。
    在公野雄身後,依然站立著十二個黑著白臉的元嬰境初期護衛,帳篷內沒有看到其他護衛的影子,也不知道被派去了哪裏。
    祝園要笑不笑地坐在公野雄左側丈餘遠的地方,屁股下邊是一張老羊皮,麵前擺放著一張小條桌,小條桌上擺放著三個盛滿菜的碟子,分別是一碟牛肉,一碟羊肉,一碟野菜。
    嗯嗯,還有一個黑木碗,碗裏是大半碗粟米粥,還在冒著熱氣,看起來就很誘人。
    但見祝園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野菜塞進嘴裏,嚼了嚼,微笑著說道,“公野統領,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首要做的事情,不是吵鬧,也不是發凶,而是要想辦法,咋樣去補救;”
    “嘿嘿,我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就你這樣的性子,真的要不得的,你現在已經是大統領了,要統管所有的騎兵隊伍,而不是在每個小事上瞎折騰。”
    “嗯嗯,你說得對!”
    公野雄皺了皺眉,又想拿起長劍發一通火,但是看著眼前碎成一堆的小條桌後,馬上就改變了主意,“我從今個就改,不不,我從現在就改,隻是,老祝哇,你得給我說說,這到底要咋樣做呢?我現在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啊!”
    “公野統領,不急,你聽我說!”
    祝園擺了擺手中的筷子,說道,“咱們現在麵對的是兩個事情,一個是山北城,一個是飛雁城!”
    “嗯嗯,你說。”公野雄點頭應聲,眉頭皺的沒有剛才緊了。
    “山北城這邊好辦!”
    祝園夾了一筷子野菜,一邊慢慢咀嚼,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等一會,等那些抓來的燧人收拾完屍體後,就叫北羌頭領黑豹娃帶著北羌騎兵前去攻城,也不用多,叫他帶上一個部族的騎兵,隻要能夠起到騷擾的作用就行了;”
    “紅鞣頭領紅格爾雖然伢晚上戰死了,但是,還有他妹子紅苗在哩,你一會用羊皮寫個東西,叫誰給紅苗送去,安排紅苗當紅鞣騎兵頭領,有不服的,紅苗自己就會折騰。”
    公野雄有些猶豫了起來,輕聲問道,“我記得,紅苗好像還不到十二歲,這麽碎的一個女娃子能行嗎?”
    “嘿嘿!”
    祝園咧嘴看著公野雄笑了起來,隨後說道,“你甭看紅苗不到十二歲,心可狠著哩,春上的時候,差點射中你心窩的那一箭,你還記得不?”
    “我叫這樣一個心狠的女娃子當紅鞣人的頭領,自有我的道理,你隻管看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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