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運氣好，一個洞裏竟然同時挖出老鼠和蛇，算是開大葷了。”
    馬父一直在勸賈東旭多吃點，可不管怎麽讓，這姑爺就是下不當的動筷子。
    難道是想留給他們吃？
    馬父頓時覺得這姑爺人真不錯，有肉都不搶著吃知道疼人啊！哪像自己兒子，有點好的還不夠他一個人填肚子，一點不顧及別人。
    一頓飯下來，賈東旭一筷子都沒動，反而贏來馬俊英父母的一致誇獎。
    飯後也沒什麽娛樂活動，他早早就回屋躺下了，隻是總感覺這炕還沒有今天躺過的草墊子鬆軟呢！
    他摸索著掀起床單一看，底下是一床續著麥秸的墊子，連棉絮都沒有，就連枕頭裏也是麥秸杆兒。
    一腦袋下去滿耳朵都是咯吱咯吱的聲音。
    賈東旭不會想到，這麽湊合事兒的鋪蓋在幾十年後會成為健康環保無汙染的純天然代名詞，價格更是一直在漲。
    他現在住的屋子跟露宿的區別可能也就是屋裏能遮風擋雨，可看著油燈晃晃悠悠的樣子，明顯四處漏風啊！
    “俊英，鄉下都是這樣嗎？房子四處漏風，蛇鼠當飯，就連洗臉洗腳都用一個桶……”
    雖然兩個人並排躺在一起，但賈東旭實在沒有別的想法，他媳婦晚上吃那些肉了還沒刷牙……
    “東旭，你是沒去過別人家，其實我家這條件已經算是中上等了。
    山裏人莊稼地少，想種糧食就得自己開荒，可我們有山頭啊！
    山上的木耳、蘑菇、野雞、野兔啥的，隻要能找到都是自家的，拿出去賣的話也是能掙不少錢的。
    要不是我嫂子鬧著分家，把家底子掏空了，咱們現在住的就會是青磚大瓦房！”
    馬俊英有一說一，要不是他哥娶了個厲害媳婦，她爸媽也不至於還住四麵漏風的老屋裏。
    “你家這都算中上等了，那秦淮如家據說是一般家庭，估計還沒這裏條件好呢！
    回頭陳江川去他老丈人家，待遇肯定沒我好，總算能滅一滅他的威風！
    既然你家有山貨，那咱們走的時候多帶一些，到時候讓院裏人都看看，羨慕死他們！”
    優越感都是對比出來的，賈東旭一想到陳江川的遭遇可能還沒自己好，心裏立馬就舒坦了。
    “我知道的，本來咱們回去時我家就準備了不少山貨。”
    馬俊英說的也是實話，原本她隱瞞婚史和謊報年齡的事就理虧，要是再不拿東西堵上賈家的嘴，萬一以後東窗事發別真鬧起來。
    “那就好，咱天一亮就走吧！沒有大巴就想辦法坐別的車出去。”
    賈東旭一早就在這裏待夠了，他啥時候受過這種罪。
    “不行的東旭，唯一出山的大巴是隔天跑一趟，也就是說後天才有車經過村子。
    除了大巴我們這裏沒別的車路過，必須要走的話隻能走著進城。
    可走著的話，就算咱倆不帶東西也得走七八個小時……”
    馬俊英耐心解釋著，她知道就憑賈東旭的腳力，不坐車根本走不出大山。
    “對了東旭，今天你在路上吃了兩包點心所以晚上不餓，明天肯定就頂不住了。
    我給你留了一碗肉，明天熱一下中午飯你多吃點。”
    馬俊英有點糾結，為了給東旭留出一碗肉，她都沒讓丫丫過來吃飯。
    “再說吧，我折騰一天也困了，先睡覺。”
    賈東旭沒好意思直接說，那啥肉啊不是蛇就是老鼠的，這玩意兒能吃？嚇都嚇死了好嗎！
    但是媳婦說了，老丈人家有一片山頭呢，估計給自己留了不少好東西帶回去。
    一夜無話，隻有呼嘯的北風穿堂而過，冷啊！
    第二天大清早，賈東旭是被凍醒的，他以前上班都沒起這麽早過。
    院子裏，他丈母娘在淘米，隻是那水桶看上去有些眼熟，跟昨晚洗臉的不能說像簡直就是雷同。
    “俊英，你家淘米也是用洗腳桶？”
    賈東旭原本還有點小餓，這下直接飽了，建國都三年了，誰家還這麽不講究啊！
    “哪能，農村的木桶都是長這樣，看起來跟一個似得，其實不是。”
    馬俊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忘了把桶上的紅繩解下來……
    現在隻能祈禱東旭千萬別說‘把你家其他木桶找出來我看看來’，如果真是那樣，她隻能說被別人借走了。。
    主打就一個嘴硬。
    “這樣啊！我看連紅繩都有，還以為是同一個水桶呢！”
    東旭已經不想繼續討論馬家桶了，連記號都完全一樣的水桶怎麽可能是‘多胞胎’，他又不傻。
    早飯過後，他一分鍾都不想在家裏待著，一溜煙跑到環山公路那邊，等了小半天果然沒有車輛經過。
    直到快中午，這才蔫頭耷拉腦往回走。
    中午飯桌上真的再次出現一碗蛇鼠肉。
    這回賈東旭依舊沒敢動筷子，好在馬俊英的大哥來了，這碗肉直接被他一人食，全然不顧在座諸位。
    飯後賈東旭跟大舅哥和老丈人實在沒啥話題，於是再次跑到村口路邊轉悠，直到天快黑了也沒車輛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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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高路遠，靠雙腳是出不去的，這回依舊沒跑成。
    又煎熬了一夜之後，終於到了初三，今天大巴會經過村口。
    東旭已經打定主意，就算車票一塊錢他也要坐，直到臨出門，馬俊英果然扛了個大袋子出來。
    看來媳婦家還是有好東西的，賈東旭憋了好幾天的壞心情這才好轉，隻見他咧嘴一笑，轉身就跑前邊探路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通車的時候，可千萬別錯過了！
    “爸媽，這是東旭家給的彩禮錢，原本是有五塊，但我婆婆說會給買縫紉機要用錢，彩禮就改成了三塊。”
    馬俊英往自己老媽手裏塞了三塊錢後轉身就走，她自己偷偷留下兩塊。
    自己家裏這情況，不是她不願意多留錢，而是就算留下也會被大嫂要去。
    還不如以後細水長流，等自己在賈家站穩腳跟再接濟他們。
    “俊英啊，你能嫁到城裏是咱家高攀，以後可得好好過日子，爭取讓這個姑爺多活幾年吧！不然改嫁太難了……”
    馬母手裏拉著丫丫跟閨女交待著。
    懵懂的丫丫以為媽媽是出去掙錢供自己將來上學，所以一點也不哭鬧。
    村口路上，賈東旭興奮的像隻猴子又叫又跳：“它來了，它來了！”
    馬俊英吃力的背著大包袱，心裏已經罵上了：
    這貨真是瞎啊，沒看到自己帶了這麽多東西嗎，都不知道搭把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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